恨天高的粗跟短靴早在進門時就甩在了玄關,此刻陳巧月有點進退維穀。
將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真的要命,踮腳踮得難受。
李佑賢隻在最開始握了一下她的腰,很快撤開,這時候隻低著眼睫看她的臉,肢體上沒有一丁點要碰她的意思。
她又急又躁,再度迫近他的臉,溫軟的香氣撲在他鼻尖,“……幫我。”
語氣像是命令又像是乞求。
在她迫近的一瞬,李佑賢頭往後避了一下,同時咽了咽喉嚨。
他這動作太過刺眼,陳巧月一直繃著的心氣兒突然就泄了,身體一鬆,後腳跟著地,圈著他脖頸的雙臂卻沒鬆開,李佑賢被她向下的力量帶著,一下子栽到她脖頸處,雙手重重地摁到她背後的門板上。
哐當一聲。
看這架勢,倒像是李佑賢把她摁到了門上。
彼此的氣息溫度和觸感避無可避,不知是誰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
他的西裝麵料挺括有型,顯得冰冷不近人情,貼在皮膚上,觸感讓她難受。
陳巧月手臂下滑推他的胸膛,“不幫就滾開。”
一年了。
沒有如此近過。
李佑賢撐在門板上的右手下滑,扣住了她的後腰,掌心擦著皮膚磨過,變成握住她側腰的姿勢。
在這裡有幾秒鐘的停頓,他像是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
猶豫沒有持續太久,他的手開始發力。
那一瞬,陳巧月以為他是要把她扯開,一顆心已經往下墜,那手卻繼續下滑,托住了她的臀,而後她被一下抱起。
考拉抱的姿勢。
陳巧月驚喘一聲,眼眶陡然紅了。
委屈夾雜著緊張和悸動。
短裙太短,他的整個掌心和手指其實是直接接觸到了裡麵的安全褲。
李佑賢抱著她往浴室去。
他把她放到洗手台上,打開鏡櫃,探手從裡麵拿過一包卸妝濕巾,抽出兩張。
一手鉗著她下頜,一手用濕巾擦拭她淩亂的眼妝。
“……你這裡為什麼有這種東西?”陳巧月目光炯炯,“給哪個女人準備的?”
李佑賢不作聲。
卸妝濕巾用了一張又一張,他的表情還是紋絲不動。
鏡片背後的一雙眼,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撕了她的假睫毛。
這一年裡,他兩次帶醉酒的她回家,幫她卸了兩次妝,流程已經輕車熟路。
陳巧月捏緊了拳頭砸他一下,叫道,“你弄疼我了。”
在這字眼裡,李佑賢不期然想起了六年前那一晚。
他二十五歲。
那時,他知道她的名字年齡,甚至身高體重和過往履曆,她卻對他一無所知。
但卻對他發起了邀約。
她坐在路肩上,歪著頭,笑嘻嘻地仰臉對他說,“我今晚缺個暖床的。”
他居高臨下看了她許久。
相當平靜。
或許用“動彈不得”來形容更加準確——他邁不動離開的腳步。
他不是玩咖。
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但看著路燈下她那張臉,那直白熱烈的眼神擊中他的心臟,他完全無法拒絕。
他帶她回了住處。
那時,他住的還是那間一百平出頭的兩室兩廳。
世俗意義上,他那時已經算得上成功,二十五歲、京市、高檔小區、全款。
但對她這樣的大小姐來說,那樣的住處隻能說是寒酸。
進了門,她環視一圈,笑說,“好溫馨呐,襯你。”
要了命的人夫感。
各自洗澡。
陳巧月洗完出來,穿著浴袍的李佑賢正站在開放式廚房裡燉紅酒,空氣裡彌漫著水果混合酒液的甜香。
其實,這個時候李佑賢已經下了決心:今晚他不打算做什麼,他要慢下來。
熱騰騰的紅酒煮好,他遞給她一杯。
陳巧月小口小口抿著,眼神卻一直滴溜溜地在他胸前那片裸.露出來的地方亂轉。
她抬手,食指指尖抵著他鎖骨而後下滑,鑽到浴袍裡,觸到他腰腹,她眼睛亮晶晶地驚訝道,“看起來又高又瘦,你竟然有胸肌腹肌耶,真不錯。”
李佑賢一直沒怎麼說話,但她對他非常好奇,“所以你有健身的習慣?”
“還會做飯煮紅酒?天呐,你真的好棒。”
“你做什麼工作?”
李佑賢捏住她手腕把她的手從自己浴袍裡弄出來,淡淡地說,“秘書。”
“襯你。”
她又說。
她的眼神直白而火熱,李佑賢避開,道,“我去樓下幫你買件衣服。”
樓下有24小時便利店,能買到內衣。
“誒,”陳巧月喊住他,“你知道我的尺碼麼?”
李佑賢腳步微頓,回過頭來,儘量用一種不帶感情的眼神上下看她。
她此刻圍著浴巾,看不太出來大小。
但話又說話來,即便能看出大小,他也不知道對應的尺碼。
陳巧月噗嗤笑了,說,“……這麼看,能看得出來麼?”
她是偏惡女係的長相,冷臉的時候吊著眼睛看人的時候,特彆像貴族學校裡霸淩彆人的壞女孩,笑起來卻非常燦爛,眉眼彎彎,極有反差感和感染力。
李佑賢再度被她擊中了。
她的強勢霸道她的熱烈直白,像熱帶風暴一樣從他死水般的心內瘋狂席卷而過。
他一步一步走近,垂頸壓下來。
陳巧月仰臉迎上,兩人默契地在唇與唇隻有幾寸遠的距離停下,仔細感受那交纏的鼻息和情愫的流動,而後才輕輕吻上。
極輕的相觸,那感覺卻超出了兩人的預料,舒服得連靈魂都在戰栗。
好像今夜的相遇不是偶
然,他們本該如此糾纏。
李佑賢單手摘了眼鏡,吻得更深。
陳巧月有點兒呼吸不上來了,哼哼唧唧地,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