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2 / 2)

太子嬪 薑久久 15146 字 6個月前

安胥之沒有回答,葉太傅嘴裡素來沒一句閒話,聽他這口吻像是起興,不知接下來要說什麼,於是安安靜靜地垂首等著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他接著便道:“之前我遇到你的祖父,他說啊,安家子弟到了你這一輩裡,就數你最有出息。你在朝堂有出息是遲早的事情,現在就盼著你安平些,遇到個喜歡的姑娘早些成個家。阿臨啊,我倒有個合適的人,你也認識……”

“太傅。”安胥之迫不及待地打斷他的話,他道:“多謝太傅好意,隻是我已有心儀的對象。”

葉太傅訝然,忍不住打探:“哦?是哪家的閨女,有這樣的福氣?”

安胥之唇角漾起笑意:“事情還未說定,待歸家稟明父母親人,議定婚事後,一定提前給先生敬獻喜帖。”

話都說到這份上,葉太傅也不好繼續追根究底地問,叮囑他要注意身體,然後放他回屋去了。

此次去江南,許多事情都是安胥之牽頭處理。

如今案頭上摞著高高的卷宗。

窗下的光影輕輕晃動,照進那一行行黑底白字的紙麵上,卻無法收入眼底。

寫了兩行,陽光照著樹影在紙上浮動,照得字跟長了腳一樣,也不停跳動。

他停下筆,不再強迫自己寫了。

從懷裡摸出那一雙菩提紅豆的手串。

白的似雪,紅的像火。

恰似她溫柔的皮相之下柔韌的風骨。

令他著迷。

安胥之越看越喜歡,將那雙手串捧在掌心,緩緩貼於

臉頰。

想到即將回京看到闊彆半年的她,忍不住心旌動蕩。

他期待又忐忑,既想見她,又怕她接受不了安胥之。

一時之間,竟然生出些許彷徨。

堆滿紙張的書案上,香爐裡飄出一縷輕煙,日頭西移,斜斜照進窗前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起身,準備把珠子收進床頭那一隻箱籠內。

那隻箱子裡裝了很多東西,江南的絲綢,文宣堂的筆墨,還有紅瑪瑙的耳墜……

一路上他看到看好的東西都會給她準備一份,不知不覺,一隻大箱子就裝得滿滿當當。

可是他剛起身,手裡的一根手串忽然裂開,屬於他的那條手串頓時四分五裂。

滿串的珠子散落在地,掉得到處都是。

安胥之不信命定姻緣之說,買它隻單純覺得和昭蘅很相配罷了。

可是此時他看著四散開來的珠子,不知為何,心裡莫名覺得不舒服。

*

再過不久就是中秋,天氣漸漸沒那麼熱了,一場秋雨過後,風中隱隱有桂花香。

宮中上下做著為三公主送嫁的準備。到處的宮燈都換成了大紅色的穗子,迎親的路上也掛滿了綢布,一陣風吹來,鮮紅的綢布跟著晃動,鮮亮的色澤讓宮中充滿喜慶。

一堆小宮女湊在廊下,用帕子擦著美人靠的縫隙。

初一早上,昭蘅去中宮給皇後請安。

東宮暫且沒有女主人,照理說她應該天天去中宮給皇後請安的。但皇後知道她每日都在習藝館,故而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長輩和善,她卻不能不懂規矩,每逢初一十五還是老老實實去中宮請安。

平常她早上去到東宮的時候,皇上都已經去早朝了。

這日她到中宮,行雲嬤嬤將她帶入殿內,說:“長信宮娘娘昨日病了,皇後一早過去看她,良媛可能要稍等些時候。”

昭蘅點頭說好,隨著行雲嬤嬤入內,就看見了皇上。

皇上正坐在桌前,他的麵前擺著尚有熱氣飄出的清茶,一條翡翠十八子亦放在桌邊。

既然碰到,斷然沒有扭頭就走的道理,昭蘅款步走過去,規矩地福了福身:“陛下萬安。⑺[]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皇上點了下頭。

皇上現在是萬事不管,朝政幾乎都交到了李文簡手裡,凡事不過心。

“今日沒去習藝館嗎?”皇上多看了昭蘅幾眼。

“回陛下的話,今日習藝館休旬。”昭蘅溫順答話。

她從小到大幾乎沒有跟異性長輩獨處的經驗,麵對的又是如此一位位高權重的長者,心中不免生出畏懼,正盼著皇後早些回來,又聽陛下問她:“最近在讀什麼書?”

昭蘅答話:“最近在讀飲川先生的《天台山遊記》。”

皇上的麵上立刻浮現出了欣賞。

“飲川先生的書文辭銳利,見解獨到。”皇上說道,頓了頓,又歎了一口氣說:“隻可惜文筆有所欠缺,讀起來

就像嚼筍根,嫩則嫩矣,太卡牙。”

昭蘅抿著唇輕輕一笑。

“你笑什麼?”皇上問她。

昭蘅低下頭,輕聲說:“殿下在書旁批注,惜文筆乾癟,讀之如嚼乾筍。”

皇上朗聲大笑:“不愧是我的兒子。”

他這一笑,在昭蘅心中的形象又溫和慈愛了不少,對他的那種敬畏不可攀的畏怯也逐漸消弭。

皇上透過窗,看到寧宛致和李南棲爭先恐後往殿內跑的身影,重新看向立在一旁的昭蘅:“去吧,找你的來了。”

待昭蘅帶著蓮舟離去,皇上唇邊的笑意不減,他問行雲嬤嬤:“你們殿下什麼時候過來?”

“殿下說他忙完了就過來看您,應該快了吧。”

好半晌,皇上才揮手轉過身:“什麼看我,明明是來接他的良媛。”

*

寧宛致剛陪父親從梅州回來,很久不見昭蘅,抱著她的手臂舍不得撒手,賴了好一陣。

“嬸嬸,我給你帶了好多東西,已經讓人抬去東宮了!結果他們說你不在。”

“怎麼好老是勞你破費。”昭蘅拉著她在石桌旁坐下。

“都不值幾個錢。”寧宛致大手一揮,她坐不住,站起來走到花圃裡摘了一枝牡丹:“再說了,我家多的是錢,我爹說咱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嗯嗯!”李南棲附和道:“小寧家富可敵國,父皇以前說過,要是國庫沒錢了想個由頭把她家抄了就夠花了。”

寧宛致一把捂住李南棲的嘴巴,咬牙說:“趕緊呸呸呸!”

“呸呸呸!”李南棲乖覺。

昭蘅的表情有點微妙。

寧宛致皺眉輕哼哼,她問昭蘅:“殿下對你好麼?”

昭蘅一點頭:“好!”

寧宛致瞥了眼她的肚子:“對你好,你怎麼還沒懷上?”

她捂著李南棲的耳朵,壓低聲音對昭蘅說:“是不是殿下……不行?”

昭蘅嚇得臉色都白了:“你胡說什麼?”

寧宛致說:“我爹說了,生不出孩子都是男子的錯。”

“你再胡說!”昭蘅斜了她一眼:“我讓殿下把你的嘴封上。”

“不說了,不說了。”寧宛致急忙捂嘴,笑嘻嘻地低聲問:“對了,我讓你幫我做的荷包做好了嗎?”

“做好了。”知道寧宛致今天要入宮,昭蘅專門把荷包帶在身上,聞言從袖子裡摸出來遞給她:“你看看,還滿意不?”

寧宛致接過荷包一看,頓時讚美起昭蘅的好手藝。

“怎麼同是一雙手,你的就這麼巧呢?”寧宛致把荷包揣進口袋裡,笑得眉眼彎彎:“小四郎看了,肯定愛不釋手!”

每天聽她們這麼提起小四郎,昭蘅也想見識見識這個小四郎是何等風采。

可是一想到小四郎回來,白榆恐怕也要回來了。

她心下就異常荒涼。

正要再說什麼,月門的另一側

,轉出一道高大聲音?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四爪龍牌加身,正是散朝過來的李文簡。

他途經此地,恰好碰到她們幾個在這裡閒逛,昭蘅的笑聲輕柔悅耳。

“殿下。”寧宛致先看到他,連忙上前行禮,想到自己剛才編排了他的話,心虛地說:“好久不見,您更英俊啦。”

李文簡斜了她一眼,然後越過她的肩頭看向昭蘅:“父皇賜了一塊玉玨,行雲嬤嬤讓你進去取。”

昭蘅看向寧宛致,她看到殿下就害怕,巴不得昭蘅趕緊把殿下帶走,忙催促她:“你快去快回!”

昭蘅收回視線,垂眸跟在李文簡身上往皇後寢殿走。

她心裡困惑,她明明剛才從殿裡出來,皇上也沒說賜什麼玉玨啊。

剛這麼想著,李文簡開口,向來沉穩的聲線有著幾許戲謔之意:“你給小四郎做了什麼?讓他愛不釋手?”

昭蘅側臉望著他的眉宇。

他望過來,她立刻彆開眼,轉頭的動作帶著發梢從他手背上拂過,帶來些許她身上淡淡的淺香。

“是小寧讓我幫她做一個荷包,她要送給小四郎。”昭蘅強調:“以她的名義。”

“阿蘅。”李文簡纖長雪白的手指探入衣領,鬆了鬆領口,繼而沉沉一笑:“你給彆的男人繡荷包,不怕我吃醋嗎?”

昭蘅的臉頰唰的一下紅透了,她低著頭,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小聲說:“她很早以前就說了,我都答應她了。”

頗有幾分給他順毛的意味。

李文簡微怔,抬手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彈了一下,用充滿笑意的聲音說:“好,以後不許給他繡了。否則……”

昭蘅垂著眼,急忙搖頭,聲音再軟和一些:“否則什麼?”

李文簡負手慢慢踱步,漆黑的眸子裡生出些調笑的意味:“否則,我發現一次,親你一次。”

昭蘅臉上的驚愕有些掛不住了。

“拿去。”李文簡看著她,風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將她的臉襯出幾分無措來,不再逗她了,將一個盒子遞給她。

昭蘅垂眸,將盒子打開,見裡麵是一盒五顏六色的什錦糖。她抬眸望向李文簡。

他說:“你不是說想吃橘子味兒的糖?新口味兒的不好做,禦膳房試了好久。嘗嘗看。”

昭蘅雙手緊緊握著盒子,纖長的指頭用力到骨節發白。

好多天前,在大相國寺裡,她跟李南棲說過想吃橘子味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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