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連著數日,趙老漢看不下去了,把趙慶文喊到堂屋,關起門來沉吟良久才道:“俺想過了,鄒氏說的也不無道理,你常年不在家,她無事可做才會這樣。反正你讀書也讀不出什麼名堂,就彆讀了吧。農忙過後,你就回書院收拾收拾,回來種地。”

趙慶文混沌的雙眼瞬間清明:“爹,你說什麼?什麼叫不用讀了?鄒氏那個賤人偷人關我什麼事?”

“怎麼不關你的事?”趙老漢拍桌,“你繼續讀,老婆兒子都得是彆人的!”

趙慶文:“我不讀,把奸夫□□賠的二十兩都給趙凜去讀書嗎?戴綠帽子還不夠,還要當冤大頭是吧?”

趙老漢:“那是你大哥,他供了你十幾l年,你怎麼就不能供他了?你好好想想,他讀出來了,能少得了你的好處?”

趙慶文氣得胸口疼:“不想,總之一句話,讓我供他不可能!”他從小到大都受儘了偏愛,分一分出去他都覺得窒息,尤其還是分給他最厭惡的趙凜。

趙老漢騰的站了起來:“不同意也得同意!”

門砰咚一聲被撞開了,趙老太氣衝衝的走了進來,擋在兒子麵前,罵道:“好你個老頭子,想讓俺兒子給那個煞星當墊腳石供他讀書,想都不要想!”

趙老漢一瞧見她氣焰就弱了兩分,板著臉道:“老二又不是讀書的料,孫子還指不定是誰的,不供老大讀書供誰讀?你不想當官老太太了?”

她是想,但拿她兒子當墊腳石就絕對不行。

趙老太:“俺管孫子是誰的,總之老二一定得讀書。”她開始後悔把趙凜這個瘟神請回來了,自從他回來,家裡就沒有一日安寧,如今老頭子心都偏到肚臍眼了。

從來都是沆瀣一氣的三人吵得不可開交,趙小姑擔心他們打起來,喊來趙凜去勸架。這一去更不得了,趙老太連他也一並罵了進去。

屋子裡麵吵吵鬨鬨,院子裡安安靜靜。天上一輪彎月,稀疏三兩星子分布其上,趙小胖孤孤單單的坐在院子裡,紅著眼睛:“他們會不會都不要我了?”這幾l天他出去,好多小朋友說他是野種,他好難過啊。

從前他們罵趙寶丫,趙寶丫應該也很難過吧!

趙寶丫也說不好,撓撓小腦袋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好。

然而下一秒,趙小胖眼睛亮晶晶的問:“要是他們都不要我,我能不能跟著你去書院呀?我會乖的,隻要給糕點給我吃就行。”

趙寶丫:“……”

見她不說話,趙小胖眼睛暗了下來,抿唇:“不去就不去。”

他安靜了一會兒又問:“村裡的人都說俊良舅舅才是我爹,是不是真的?”

確實是真的。

但這話趙寶丫也不能亂說,抓耳撓腮的想了一會兒,很認真的

說:“彆管誰是你爹,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跟著她就好了。就像我隻有爹,我就跟著我爹。”

“是哦。”趙小胖終於不再糾結了,搓了搓眼睛,自己跑去屋子裡睡覺了。

趙寶丫:“……”這就是阿爹教的‘心寬體胖’吧。

一家人吵了一晚上的結果就是,趙家重新分家了。不是族譜上的分,而是畫了一條楚河漢界。趙老太帶著二房一家住在東邊的屋子,趙老漢和趙寶丫父女住在西邊的屋子,至於趙小姑,她屋子本來就在西屋。

不僅住要分,吃飯、乾活、曬衣服都要分。

趙小胖也一改往日粘著趙寶丫的性子,凶巴巴的朝她道:“不許和我說話,我娘說你和你爹都不是好人,就想霸占我家的家產。”

趙寶丫覺得之前給他的糕點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翻臉比他爹翻書還快。

趙凜適時的教育她:“所以說以利誘人終不是長久之計,要拿捏他的短處才行。”

“短處?”小團子滿臉問號:趙小胖的短處是什麼呀?腿短?

想了一會兒她就不想了,她有大黃,還有村裡很多很多的小朋友,才不要跟罵過她的趙小胖玩呢。

小團子無所謂,趙老漢就鬱悶了,老太太不搭理自己,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有那麼一瞬間就想服軟了,但一看到二房那三個,心裡更鬱悶。

趙凜瞧著這一大家子,心情倒是出奇的好,沒事就去趙春喜家吃酒。有一回還直接帶了一壇子好酒回來給他爹。趙老漢正愁著呢,喝的稀裡糊塗開始耍酒瘋,越過了楚漢河界,逮住趙老二就是一通數落,順便還吐了他一身。

自己老子又不能怎麼樣,趙老二洗了三大桶水依舊覺得有味道,半夜想想還是犯惡心,爬起來去院子裡打水起來搓澡。

子夜星稀,月華半隱,寂靜的夜裡,忽聽西廂房的門開了。趙老二嚇了一跳,縮在井邊沒說話,屏息三秒,見一人影從房間裡摸了出來,然後閃進了他爹的屋子。

趙凜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去乾嘛?

他眼珠子轉了幾l轉,丟下搓澡的布巾,隨後披著衣服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透過半開的門往他爹屋子裡看。朦朧的月光下,他爹睡得和死豬一樣,而趙凜背對著他正在床頭櫃翻找。

他爹能有什麼東西值得半夜來找?

正思索間,趙凜就從床底下翻出了一個帶鎖的小木盒,那木盒他見過,是他爹用來裝房契和田地契的。

他立時警鈴大作,三步並兩步跨了進去,一把握住按住了他要開鎖的手,壓低聲音喝問:“好啊,趙凜,你居然趁著爹睡著偷家裡的房契和田地契!等爹醒來我就告訴他,讓他看看你的真麵目。”

趙凜微微用力,趙慶文存不不讓,床上的趙老漢打著呼嚕翻了身,閉眼麵朝他們。

趙凜遺憾的攤手,站直了身體:“你以為爹現在還會信你們母子?”他的臉半隱在月華霜色裡,帶了十足的嘲諷與譏笑:“等你和你娘被趕出家門了,這些東西遲早都

會是我的,

我隻不過提前看一看,

確保你們走的時候不會耍心眼,怎麼就成偷了?”

“你做夢吧,我爹怎麼可能把我和娘趕出家門?”趙老二抱著木盒遊移不定的瞧他,用那輕微腦震蕩的腦瓜子想了一圈,似是想到什麼,驚愕問:“你故意的?”

“你心裡其實一直嫉恨我們,爹娘去書院找你時,你故意什麼也沒說就同意回來了?一步步給爹畫大餅,讓他偏心你,然後又設計讓小胖發現鄒氏偷情告知於我,讓爹更加厭惡我們?”那天晚上,小胖是說他和趙寶丫一起看見的,當時他被氣昏了頭,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信息。

趙凜挑眉:“你因該感謝我,不然你那綠帽子還要戴很久。”

“哦,對了,鄒氏這些年來拿給羅俊良的可不止二十兩,也就是說,他們賠給你的銀子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你的!”

他一副大發慈悲的表情,氣得趙老二胸口翻湧。

“你彆得意,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趙凜冷笑兩聲,眼裡寒芒畢露:“那就看看,是你先把我們父女趕出趙家,還是我先把你們二房和那個老不死的趕出趙家!”

那眼神太過可怕,夾雜了太多的恨意。趙老二想起這麼多年他們是怎麼對待趙凜的,又是怎麼對待趙寶丫的,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有理由相信,隻要不把趙凜趕出去,他就能玩死他們。

當晚他也睡不著了,不計前嫌的把鄒氏喊了起來,又找到他娘,把剛剛的事說了。趙老太和鄒氏都是一副膽寒見鬼的表情。

“俺說趙凜那個掃把星怎麼那麼好心,原來在這等著我們。他這是想徹底占了趙家,給他那死鬼娘爭一口氣呢。”

趙老二緊張問:“娘,那我們怎麼辦啊?”

鄒氏知道自己被算計了,咬牙道:“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先把他趕出去趙家。”

趙老二附和:“對,最好在趙家的族譜上除名,讓他寫下斷親書,從此趙家的東西一分都沒他的份。”

三個臭蟲湊在一起憋壞主意,雞鳴響起,聲響所過之處,將濃重的夜幕戳出一個個明亮的窟窿。

趙老太翻著久遠的記憶,突然道:“趙凜他娘沒嫁給你爹前有個相好的,兩人都談婚論嫁了,才說不娶。他娘一氣之下就嫁給了你爹。他們成親才一個月就有了趙凜,你爹說起這個的時候心塞著呢,總覺得那女人乾了對不起他的事。”要不然怎麼那女人才死了一個月不到就娶了她。

“那個相好的現在就是個爛賭鬼,我們去找他,給他點銀錢,讓他來認趙凜。”

趙老二總覺得這不靠譜:“能行嗎?無憑無據的,都二十幾l年了,爹不會信的吧?”

趙老太:“俺最了解你爹,他疑心重,又重血脈,你瞧他看小胖的眼神就知道了。”

莫名被創的鄒氏:“……”

三人又是一通商議,天還未大亮,趙老二就獨自往村外走。

趙寶丫站在門口看著他背影,拍拍大黃狗的腦袋,軟糯糯的吩咐:“大黃,跟著二叔,彆被他發現了哦。”

大黃狗很聽話的,一溜煙跑了。

上午過後,大黃狗跑了回來,朝著趙寶丫就是一頓狂吠。趙寶丫聽後,小眉頭蹙起,噠噠的跑到書房,湊到她爹耳邊嘰裡呱啦一陣講。

趙凜聽後,手裡的毛筆哢嚓一聲折斷了:趙老太和二房真是出息了,千不該萬不該拿他娘的名節來說事。

既然要挖坑,他就填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