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解風情 水懷珠 7918 字 7個月前

那時候,齊岷剛回來不久,賀雲枱正用眼神示意她提一提廟會的事,得知虞歡人無礙後,便沒再離席了。

宴廳裡歌舞升平,賀雲枱坐在上首,眉飛色舞地同馬氏聊著兩日後的廟會,並誠邀齊岷、虞歡多留一些時日,看一看青州廟會的盛況。

虞歡悶頭喝著酒,不再看齊岷,也不再理會旁人的攀談。

看不看廟會,又不由她來定,她不過是個被押解的囚奴——至多是看起來尊貴一些的囚奴罷了。

不知不覺間,樂聲戛然而止,眾舞姬頷首而退,齊岷看了一眼虞歡。

虞歡在飲酒,眼睫垂著,神色有些懨懨。

回來以後,她沒再看過他了。

亥時三刻,筵席散,虞歡喝得暈暈乎乎,馬氏忙喚來兩個丫鬟,幫著春白一塊把虞歡攙上馬車。

夏天的夜晚微風沁人,虞歡睡在車廂裡,聽見辛益在前頭跟齊岷聊天。

“頭兒,賀大人今日邀咱去逛廟會,你為何不答應?”

“查案。”

“可賀大人不是都同意協查了?屆時罪證齊全,咱下令拿人便是,又不耽誤那點逛街的時間。”

辛益今夜喝得痛快,畢竟賀雲枱對齊岷有所求,因而在查案及押解王府奴仆入京等事上答應得很是爽快。

當然,要是齊岷能答應逛廟會,那這趟青州之行便算是完滿了。

辛益知道齊岷寡趣,想起席間一事來,調侃道:“話說回來,頭兒,你先前為何離席啊?”

齊岷不語。

辛益策著馬,笑道:“該不會是煩那舞姬,又不好拂賀大人的麵子,所以溜出去透氣了吧?”

齊岷不沾女色,這一點辛益知道,可他對女人的態度從來不是逃,像今晚這樣半途離席的情況,著實是頭一遭。

齊岷望著前方深黑的夜,道:“話太多了。”

“人家統共就跟你說了兩句話吧?”辛益就坐在齊岷鄰座,清楚得很,“倒是你,一張臉沉下來,嚇得人家篩糠似的,抖了一晚上。”

辛益模仿著,又是唏噓,又是心疼。

齊岷瞥他一眼。

辛益嘿笑,大概是酒壯慫人膽,話多起來:“頭兒,不是我說你,再硬的漢子也得有軟下來的時候,不然以後娶了媳婦,該怎麼哄?”

齊岷:“軟著哄?”

辛益一怔,反應過來此軟非彼軟,放聲大笑。

齊岷身邊沒有過女人,可男女間的那點事兒,齊岷可不是一竅不通。

“該哪兒軟,頭兒心裡清楚,何苦來擠兌我?我就一點意思,以後對女人哪,還是得溫柔些。”

齊岷不搭理,辛益見縫插針:“以前頭兒對蕊兒不就挺溫柔的?”

牽紅線那事辛益一直放在心上的,眼下趁著酒興,順水推舟提一筆。

齊岷:“眼睛若不好使,可以挖了。”

“噯,這……”

辛益喪氣又不甘心,提起三年前在登州辦案,借宿辛家的一些舊事來。

*

約莫一盞茶後,馬車在驛館前停下。

齊岷下馬,走至馬車前,春白從簾內探出一顆腦袋,局促道:“齊大人,王妃喝醉了,奴婢這次是真的扶不動,能否勞煩大人……”

春白沒說完,齊岷已踩上車。

春白不由一怔。

齊岷麵色無波,泰然掀簾入內,虞歡先前在宴廳上喝酒喝成什麼樣,他知道。

甫一入車,便是一大股酒氣撲來,比他身上的還重,齊岷皺眉,看著角落。

車廂裡燃著一盞壁燈,光影昏黃,虞歡靠在車壁角落裡,臉頰酡紅,雙眸似開非開的,就那麼靜靜地凝著他。

“王妃?”齊岷喊她。

虞歡沒做聲,眉一皺,打了個酒隔,車裡氣味愈發嗆人。

春白惶恐。

齊岷眸色微深,上前,抱人下車。

下車的時候有風吹來,虞歡鬢發間的發香、身上的馨香並著彼此的酒氣散開來,拱在鼻尖處,齊岷莫名想起上次她說的那句“身子都甜了”。

甜個鬼。

春白緊跟下來,在身後迭聲說著感謝,齊岷目不斜視,抱著虞歡闊步走上台階。

辛益沒多想,把馬鞭扔給車夫,跟著進驛館。

夜幕濃黑,庭院裡的蔥蘢草木在風裡嘩然擺動,月影如波,齊岷抱著虞歡輕車熟路地穿廊而過,走進虞歡的院落。

辛益沒跟進去,在外頭等著,見春白一副惶然樣,打趣:“你慌什麼?”

春白抬頭,看見辛益一張似笑非笑的黑臉:“我……”

“指揮使大人品行端正得很,柳下惠見了都要自愧不如,斷不會趁人之危乾那齷齪事。”辛益欣賞著春白驚惶的臉,開玩笑,“倒是你家王妃,彆撒起酒瘋,欺負我家大人就好。”

春白的臉色更難看,絞著手指,心想:我慌的可不就是這個麼?

*

屋裡沒燈,齊岷踢開房門後,抱著虞歡摸黑走至床榻前,正要彎腰把人放上去,身體突然一僵。

夏蟬在黑夜的幫凶下放肆聒噪,紗帳裡,虞歡咬著齊岷滾燙的耳尖,廝磨道:“指揮使不是良善之輩,那可太好了。”

齊岷眼神陰鷙,瞪著光影曖昧的紗幔,眸底似有堅冰凝結。

虞歡用唇貼住他火燒一樣的耳:“這樣,我就不用心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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