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撲中多少才能兌獎?”虞歡問。
“回貴人的話,撲中三枚可換一朵鮮花,五枚可換一個泥人,十枚換一支冠梳,二十枚換一匹綢緞……”攤主解釋完,又笑嗬嗬補充,“要連著撲中才算。”
撲中一兩次背麵不算難事,可要求接連撲出一二十個銅板的背麵,那可就不是憑運氣便可以做到的了。
虞歡不多說什麼,等攤主把瓦盆放回原位,拈起一枚銅錢便扔。“噗”一聲,銅錢入盆,眾人看得分明,嘖一聲。
沒中。
虞歡不在意,拈起銅錢又扔,接連扔五次,次次铩羽。
四周傳來壓低的調侃聲:“回回撲不中,也是種本事啊,要是按撲正麵來算,可都能兌個泥人了。”
眾人咯咯失笑。
虞歡不理會這些嘲笑,轉頭看向身側的人。
“我撲不中。”
齊岷八風不動地站著,似早有預料虞歡會來求助,從她掌心裡撿來一枚銅錢,信手一擲。
銅錢飛入瓦盆,竟“嗡”一聲旋轉不停,半晌不見倒下。眾人伸長脖頸,探頭探腦,目不轉睛看了好一會兒後,才見那疲憊的銅錢朝著一側緩緩躺倒。
“嘿,中了!”
有人喝彩,眾人緊跟著發出歡呼聲。
齊岷還是頭一回扔個銅錢都能扔得這樣振奮人心,低頭,又從虞歡手裡拿來一枚,扔完以後,再拿一枚。
自然,三枚全部撲中。
撲中三枚,便可兌換一朵鮮花了。
齊岷不再動,可是虞歡捧著一掌心銅錢看著他,桃眸亮著,嫣唇翹著,笑靨上的梨渦紮著人的眼。
齊岷明白,她不甘心隻要一朵鮮花。
“接著撲,接著撲!”
四周行人開始起哄,齊岷收回目光,從虞歡手裡再拿起一枚銅錢。
撲中五枚了,虞歡沒有喊停。
撲中八枚了,虞歡更不會喊停。
撲中第十枚,四周歡聲盈耳,虞歡收攏手掌,不再給他拿銅錢,喊停了。
“我要換一支冠梳!”
虞歡朗聲向攤主宣告,攤主從貨車頂層取來三支樣式各不相同的冠梳,讓虞歡挑選,虞歡選了一支桃花形的漆紗冠梳。
齊岷沒看,見她挑完,便打算走。
虞歡卻不挪腳,撥弄著掌心裡剩下的三枚銅板,道:“大人關撲這麼厲害,可否教教我?”
齊岷當然不肯:“運氣使然,教不了。”
虞歡向他翻了一個白眼。
齊岷:“……”
攤主看虞歡興致盎然,雖然自知已賠本,可並不在意,笑著讓虞歡再試試。
虞歡於是拿出要一雪前恥的架勢來,撿起一塊銅板扣在指間,瞄準瓦盆後,拇指向上一彈。
銅板躍起,跌入盆中,眾人齊刷刷探頭。
“喲嗬,中了?!”
眾人刮目相看,伸手鼓起掌來,齊岷看一眼虞歡,不置一詞。
虞歡又拿起第二塊銅板,目光平靜,手法嫻熟。
“嘿,又中了!”
眾人驚訝,齊岷眉峰微動,眼神開始變沉。
最後一次,虞歡神閒氣定,一塊銅板被她輕輕鬆鬆地拋入瓦盆裡,撲開背麵。
“中了,全中了!”
攤主很是意外,突然間慶幸自己隻給了虞歡十八個銅板,笑著道完恭喜後,請虞歡挑走貨車上的一束鮮花。
夏天盛開的花並不多,無外乎是些野菊、扶桑、木槿以及茉莉。
虞歡問齊岷:“大人喜歡什麼花?”
齊岷眉眼沉著,不語。
他已反應過來了,她是故意的——她並不是不擅長關撲,恰恰相反,她深諳此道,否則,便不可能在最開始連續撲出五次正麵。
她是故意先輸在前,誆他幫忙,再使一招“禮尚往來”,要他收下她送來的花。
虞歡從一大捆花裡抽出一枝綠葉白瓣、幽香馥鬱的鮮花。
“茉莉怎麼樣?”
虞歡把花送至齊岷麵前,熟悉的香氣散開,拱入鼻端。
齊岷漠然:“多謝,不用。”
虞歡微笑,才不聽,徑自把花枝插入他腰間革帶裡:“來而不往非禮也。”
說完,虞歡轉身走入人潮裡,齊岷板著臉,伸手放上腰間,最後取下的是一塊碎銀,放在攤主的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