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解風情 水懷珠 8584 字 8個月前

虞歡摩挲著手裡的玉佩,一言不發,目光匿在帳內暗影裡,幽深昏暗。

今天逛廟會,她穿的是尋常襦裙,而齊岷穿的是飛魚服。

埋伏在人群裡的錦衣衛全部著布衣,人數在二十人以上,那是所有錦衣衛裡一半以上的兵力。

齊岷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刺客來襲擊的。

街頭看戲的情景曆曆在目,喧鬨的喝彩聲裡,齊岷的聲音貼著耳廓落下來:

——想去嗎?

——給藝人搭把手,一般都有彩頭。

——去吧。

虞歡撫弄著手裡溫熱的玉,眼神似森冷的冰。

神機妙算?

齊岷豈止是神機妙算?

他明明是用她做誘餌,引來周全山等人發射暗箭,自投羅網。

戲台上的那一箭,應該是衝著取她性命來的吧?他到底是怕不能向上頭交差,所以挺身“相救”,虧她那時候還心疼得不行。

齊大人,齊大人,好一個費儘心機、老謀深算的齊大人啊……

“王妃,齊大人今日沒有受傷吧?”

春白湊近來問,虞歡目光如冰,看著玉佩,想著被齊岷抱著躲開那一支暗箭的凶險情形。

“受傷了。”

春白一驚,忙又問傷勢是否嚴重。

“不嚴重。”虞歡冷漠回答,眼前閃過齊岷抱著她滾在戲台上躲開箭網的畫麵,“太可惜了。”

“?!”

*

賀雲枱聽聞廟會、驛館兩處同時被賊人襲擊,次日天一亮,便親自來驛館詢問情況。

齊岷應付了一會兒,送走人後,返回後院。

辛益跟在一側,彙報昨天夜裡熬夜查出來的線索。

“街頭抓住的那五個都已驗身,全是閹人,其中一人後背有燒傷,初步推測,是田興壬養的那一撥人。頭兒,你說王妃是不是得罪過什麼人?”

原東廠廠督馮敬忠麾下有兩大得力乾將,其一是齊岷,其二便是辛益口中的田興壬。

田興壬與馮敬忠一樣,都是宦官,在齊岷得勢前,一直是馮敬忠的頭號親信,主要的任務之一,便是替馮敬忠豢養閹人殺手。

兩年前,馮敬忠授意田興壬除掉屢次彈劾東廠的右僉督禦史,動手時,突發大火,不少殺手被火所困。

辛益提及的這一個,很有可能就是那撥殺手裡的一人。

“接著查。”

齊岷不多言。馮敬忠伏誅後,田興壬迅速潛逃,目前仍然下落不明,那一批受他豢養的殺手則仍以寺人身份出入大內——齊岷手上並沒有那一批殺手的完整名單。

如果這次刺殺虞歡的凶手真是那一撥人,那錦衣衛便能順藤摸瓜,揪出一大批潛伏在暗處的東廠餘孽。

辛益點頭,突然對這件事產生起極大的熱情,便欲再聊一聊,忽然發現齊岷正朝著虞歡的住處走。

“……”

辛益深吸一氣,安慰自己齊岷是來查案的。

進院後,齊岷徑直入屋,看守在門外的錦衣衛臉色微變。

齊岷進屋後,眉頭一皺,退回來問:“人呢?”

錦衣衛拱手:“王妃今日心情不好,一早起來,便去花園裡散心了。”

派來看護虞歡的錦衣衛有兩人,一人負責留守,一人負責隨身保衛。齊岷眼眸微垂,轉身朝花園裡走。

驛館裡的花園規格不大,設計倒是頗為雅致,假山後劈開三丈見方的湖,栽種荷花,喂養鯉魚,湖心建著一座觀景亭。

亭外站著護衛的錦衣衛,亭裡,則有一人倚坐美人靠上,玉顏仙姿,貴不可言。

齊岷上前,入亭後,看見虞歡手裡把玩的一物,眉峰微斂。

辛益抬眼,看見以後,臉色跟著一沉,黑得跟塊鍋底似的。

虞歡手裡玩著的,正是齊岷佩戴在身上的那塊玉佩。

齊岷駐足,虞歡並不理會,一手拿著玉佩,一手勾著底下的金流蘇玩,神態冷淡而不可一世。

春白在一旁懸著心行禮。

“二位大人匆匆前來,不知有何貴乾?”

齊岷開門見山:“取玉佩。”

春白便看虞歡。

虞歡神色不動,接著玩流蘇,半晌,才慢悠悠問:“指揮使的這塊玉佩成色極好,是旁人送的嗎?”

齊岷一聽這聲音,便知虞歡今日又要開作了,薄唇抿著,嗯一聲。

“什麼人送的?”

“故人。”

“男人?女人?”

齊岷看著虞歡,淡聲:“女人。”

虞歡絞著流蘇,少頃後,撩眸看過來,昔日明媚的桃花眸映著日影,卻是清淩淩的。

齊岷眉目不動。

虞歡問:“指揮使昨日是故意拿我做餌,引周全山上鉤嗎?”

這似乎是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然而一問完,亭裡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春白駭然地看向虞歡,難以置信;辛益眉頭緊壓,眼裡明顯是意外與戒備之色。

齊岷神色冷峻,一瞬不瞬地盯著虞歡,良久後,坦然應:“是。”

虞歡手一揚,玉佩被拋起,“噗”一聲落入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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