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解風情 水懷珠 8656 字 4個月前

春白捧著茶盤從屋外進來的時候,齊岷已走了,她又是慶幸,又是慚愧,挪至虞歡身前:“王妃,大人他……沒把您怎麼樣吧?”

虞歡漫不經心地揉著手腕,回想齊岷剛才的態度,睫扇低著,神色不明。

春白看見她手腕上的印痕,瞪大眼,忙放下茶盤,取來一瓶膏藥要給虞歡塗抹。

虞歡抬手躲開:“不用。”

春白想起上次在回廊裡看見齊岷按虞歡胸口的事,自責不已:“王妃,齊大人是不是又欺負您了?”

“欺負”這個詞用得太荒謬,跟事實幾無關聯,虞歡卻很樂意聽。

眼看虞歡不回答,唇角還似有似無地挑著一點笑,春白心裡更慌,擔心他二人之間真的有了些什麼。

“王妃?”

虞歡柔聲:“他向我保證了。”

“保證?”春白怔然,“保證什麼?”

“保證不會再做危及我性命的事。”

說到這裡,虞歡眼睛裡真切地露出笑意。

齊岷走前留的那句話就是在作保證,既然肯保證,便等於是承認他先前確實做錯了。

肯認錯,卻不肯道歉,這個男人,看來傲得很啊。

正感慨,春白驚奇道:“齊大人他向您道歉了?”

虞歡撫摸著腕上印痕,漫聲道:“應該快了吧。”

*

次日,主仆二人收到再次出發的命令,這次來請虞歡啟程的卻不再是齊岷,而是辛益。

春白在一側收拾行囊,偷瞄一眼辛益,發現這人的臉還是黑乎乎的,便沒敢搭茬。

隻聽得虞歡問:“指揮使呢?”

辛益麵無表情:“大人還有公務處理,今日由我來護送王妃啟程。”

虞歡默了默,顯然不太滿意這個安排。

“聽說有東廠的餘孽想要刺殺我?”

“王妃安危,自然有我來負責。”

“你負得起嗎?”

辛益一震。

虞歡坐在桌前,也看著辛益,臉上並沒有慍色,仿佛就是問“你能吃飯嗎”那樣的問題。

辛益於是氣也無從氣起,喉頭一滾後,承諾:“卑職自當鞠躬儘瘁,誓死護衛王妃周全!”

虞歡便也不再說什麼,示意春白把官皮箱準備起來,開始收拾了。

日上三竿,車隊離開驛館,因被護送之人僅剩虞歡、春白二人,隊伍規模明顯收縮。

辛益負責隨車護衛,打馬走在車外,五名錦衣衛在前開道,另五名錦衣衛在後押車,保護在虞歡周圍的統共就十一人。

春白向來膽小,看護衛規格驟減,齊岷人又不在,心裡不由有些放心不下。

半日後,車隊徹底離開青州城邊界,行至荒嶺,春白眼看四周環境越發荒涼,而齊岷遲遲不見人影,再忍耐不住,偷偷問虞歡:“王妃,齊大人怎麼還不來啊?”

虞歡支著頭:“你想他?”

春白倒抽一口冷氣,不迭擺頭,眼瞪得銅鈴一樣。

“奴、奴婢是怕齊大人一直不來,萬一途中遇上歹人,那……”

“那不是有鞠躬儘瘁的辛大人嗎?”

天很熱,車窗是開著的,辛益就策馬隨行在外。

春白偷瞄一眼,驚見他那張黑臉竟然還是陰沉沉的,心裡又氣又怕。

“……可辛大人人手就那麼多,奴婢怕他到時候忙不過來呢。”春白嘟囔,大概是仗著虞歡在,語氣裡頗有幾分對辛益的不滿。

辛益果然朝這裡看來一眼。

春白沒抬頭。

“要那麼多人手做什麼?”虞歡淡淡反問,心裡想的則是另一位人物,“對我來說,有齊岷一人就夠了。”

辛益額頭青筋一暴,又從春白看至虞歡。

虞歡今日依然很美,雲鬟霧鬢,楚腰蠐領,神閒氣定地坐在車裡,怎麼看都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可辛益卻第一次感覺這個女人礙眼起來。

齊岷是什麼人,該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虞歡再清楚不過。

可是她眼下公然在言語上同齊岷攀扯曖昧關係,明顯是打算置齊岷於風口浪尖,構陷他一樁不敬不義的罪名了。

辛益想起上次進她車裡,在她哄騙下告知齊岷的身世,後又答應幫她搞好同齊岷的關係的事,胸口更鬱結得像吞了一大塊石頭。

辛益越想越氣,瞪著虞歡。

馬車行駛在烈日底下,四周沒有山林,火辣辣的陽光曝曬進來,虞歡開口:“太陽曬進來了,關窗吧。”

“是!”

春白朗聲回應,“啪”一聲關上車窗。

辛益:“……”

*

夏日晝長,及至酉時,眾人仍行駛在山坳裡。

山前有一間旌旗招展的茶鋪,辛益朝日頭望一眼,估計齊岷差不多該趕上來了,便下令休憩。

馬車停在茶鋪外,虞歡下車,伸手擋著屋簷後射來的夕陽,不進茶棚,而是向茶棚前的一處樹蔭走。

辛益二話不說跟上。

樹蔭陰涼,底下長著些或黃或白的小野花,樹後是一條流水潺潺的清溪,虞歡在溪水前站定。

辛益跟著站定。

春白忍無可忍,抿唇道:“辛大人,我們又不是犯人,你至於盯到這種程度嗎?”

辛益臭著臉,不看二人,也不回答。

虞歡環視四周一眼,道:“我要在這裡喝茶。”

辛益轉頭,朝茶鋪前的一名錦衣衛傳令,不多時,錦衣衛從茶棚裡扛著一套桌椅過來,擺放在樹蔭裡。

虞歡坐下,吩咐春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