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解風情 水懷珠 7962 字 8個月前

辛益來彙報今日的事務,順便請示晚上的巡防安排,齊岷吩咐完後,伸手解佩刀。

有小廝送來熱水,辛益知道,齊岷要洗浴了。

“頭兒的傷如何了?”辛益想起齊岷手臂上的傷口,順口關切。

齊岷答無礙,因他沒挪腳,便看了他一眼。

辛益厚著臉皮賴在原地,轉頭朝門外瞄一眼,突然改變主意:“要不……今晚上我先值守吧?”

齊岷順著他的視線往門外看,居然一下想到隔壁住著的人,接著便猜出辛益的醉翁之意。

他是怕虞歡夜裡來找自己,所以要請纓值守,齊岷放下刀,竟說不清是什麼心情。

“張峰來不了?”齊岷反問。

張峰是原定於今晚值守的錦衣衛。

辛益解釋:“沒有,隻不過……”

齊岷下頜一擺,不再給他爭取的機會。

辛益抿緊嘴唇,看著齊岷淡而威嚴的臉色,轉身離開。

小廝在屏風那頭倒完洗澡水,退出來,問齊岷可還有其他吩咐。

齊岷說不用,伸手解衣領,走入屏風內。

小廝提著空桶離開,及至門口,看見來人,驚訝地張開嘴。

來人伸指豎在唇前。

*

天很熱,像悶著一場雷雨,屏風內彌漫著熱水蒸起來的霧氣,虞歡坐在圓桌前,以手托腮,看著屋裡的情形。

房間不大,朝南的窗,靠北的床,規格、擺設都跟她那一間大致無二,略有不同的是,這裡的衣架上掛著一整套男人的衣服。

飛魚袍、金腰帶、玉佩、護腕、裡衣、褻褲……

虞歡一樣樣看過去,目光再往裡轉,被一扇屏風阻攔。

屏風上畫著赤壁圖,水波澹澹,雲層翻卷,虞歡看不見後麵,卻知道,後麵有男人正赤條條地坐在浴桶裡。

沒有水聲,他大概是在泡著澡休息,會是什麼姿勢呢?

虞歡想,大概是胳膊搭在桶沿上,頭微微往後仰,閉目養神的姿勢。

這樣的姿勢,一定會露著喉結吧。虞歡看過齊岷的喉結,很性感。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悶雷。

屏風後響起窸窣水聲,不多時,水聲“嘩”一下,男人從浴桶裡起來了。

虞歡深吸一氣,凝神。

齊岷擦乾水漬,拿起杌凳上的乾淨褻褲穿上,走出屏風後,身形定住。

霧氣氤氳,屋裡並不明亮,僅有的一盞燈放在桌上,映照著虞歡黑亮的桃花眸。

齊岷眼神如鏃,瞪著她。

虞歡看到他上身的肌肉因意外而有一瞬間的收縮,心臟在胸膛裡震動得更快更有力。

齊岷臉色陰沉,展眼向門口看,房門是關著的,他耳力向來過人,虞歡如果是中途進來,他一定能聽見。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她是趁著小廝離開那檔口進來的。

那麼,她算是“觀摩”他沐浴的全程了。

齊岷轉身,要回屏風後去穿衣服,虞歡打開桌上的藥箱。

“該擦哪一瓶藥?”

齊岷恍如不聞,彎腰撿起杌凳上的褻衣,再出來時,褻衣穿在身上,胸前略微敞著,似在昭示匆忙,又似在昭示不悅。

可虞歡看在眼裡隻有一個感受——孟浪。

“轟”一聲,又是悶雷滾落,夜雨潑下來了,唰唰地打著窗柩,齊岷走上前,停在圓桌前。

燭火燁燁,齊岷居高臨下地看著虞歡。

虞歡仰著臉,對上他深黑的瞳眸,道:“我想起來了。”

齊岷微怔,反應過來她所指是什麼後,眼底慍色稍霽。

虞歡乖乖道:“離開京城前,我得罪過一個官家小姐,她姓白,閨名珍珍,後來進了宮。”

齊岷蹙眉,虞歡說的是聖上四年前冊封的順嬪——督察院右僉督禦史嫡女,白氏。

“王妃認為背後唆使東廠殺人的,是順嬪?”

“聖上對我情深義重,我若入宮,一定會奪走白氏的恩寵。換做是我,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虞歡有理有據,齊岷看著她的臉,拆穿:“順嬪在宮中從不受寵。”

虞歡不慌不忙:“那她自然就更恨我,更忌憚我了。”

齊岷深看她一眼:“順嬪侍奉聖上多年,無寵無嗣,人微言輕,就算憎恨王妃,也絕無能力調遣東廠餘孽。”

這是實話,田興壬戴罪潛逃,不可能冒著必死的風險聯絡禁廷,更不可能會為白氏這樣無權無勢的後妃賣命。

虞歡還待再說,齊岷轉身向裡間走:“事關王妃性命,若無線索,王妃可以不說,不必胡謅誆騙。”

“那指揮使又為何要誆騙我?”

齊岷駐足。

虞歡托著腮,屈指敲在桌麵上,並不因為被齊岷拆穿而氣惱。

什麼官家小姐,什麼得罪,什麼白氏,的確是她胡謅一氣,她來,就是想質問他。

“不愛喝奶茶,是誆騙我;不會煮奶茶,是誆騙我;讓我上戲台幫藝人搭把手是誆騙我……指揮使大人到底騙了我多少呢?”

屋室寂靜,外麵夜雨大似瓢潑,喧囂不歇。

“該不會……沒有心上人,也是在誆騙我吧?”

齊岷回頭,燈火幽微,虞歡以手支頤坐在桌前,妙目泠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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