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岷哥哥這次怎麼都不愛搭理我啊?”
陽光正媚,辛蕊抱著一把劍站在府門前,愁眉苦臉地向辛益抱怨。
辛益站在台階上,眼盯著齊岷、虞歡所在的馬車,沒搭茬。
“我跟他說了一路的話,他就回了我三句。”辛蕊掰著指頭,“嗯、是、不用。”
數完,憂心忡忡。
“他是不是誤會獨眼狗跟我有什麼,吃醋了?”
辛益忍無可忍,瞪回來:“他跟你能有什麼?”
辛蕊壓低聲,又鄙夷又自豪:“他喜歡我啊。”
“……”
辛益一臉見鬼的表情,難不成辛蕊先前在信上所寫的被人愛慕、糾纏,指的是程家那個臭紈絝?!
正震驚,馬車上下來一人,二人同時看過去,辛蕊眼前一亮,緊跟著臉色暗變。
虞歡扶著春白的手,迆迆然踩下杌凳,及至車下,端莊地向這邊看來。
辛蕊癡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再看向一側按刀而立、豐神俊朗的齊岷,心口驀地一震。
*
辛家家主乃登州城裡數一數二的豪紳,膝下有四個兒子,辛益乃長房嫡子,行二,辛蕊則是四房裡唯一的千金。
齊岷作為辛益的頂頭上司,又是錦衣衛的一把手,駕臨登州,辛家自然要盛情款待。虞歡在客院裡剛歇下不久,便聽得春白來彙報:“王妃,聽外麵的丫鬟說,今晚上,辛家家主要在天香園裡設宴給齊大人接風呢。”
虞歡眼眸微垂,不說什麼,倒是春白臉色訕訕的,有些愁悶。
外麵傳開的消息是給齊岷接風,沒一字提及虞歡,春白擔心今晚的宴席壓根沒有虞歡的份兒。
畢竟,燕王謀反的罪名擺在那兒,聖上的詔令一日不下來,虞歡便一日是戴罪在身的燕王妃,辛家人想要避嫌,也是情有可原的。
虞歡坐在鏡台前,撥弄妝奩裡的首飾,看模樣像是在準備晚上的妝容。春白看了一會兒後,轉身往外。
“去哪裡?”虞歡的聲音傳來。
春白不會撒謊:“奴婢想去問問齊大人……今晚上的宴席,王妃要出席否?”
“你問,他便會讓我出席嗎?”
春白啞然。
虞歡從妝奩裡挑出一對金鑲玉荷葉耳環,對鏡試戴一下後,滿意地放在鏡台上。
“還是我去吧。”
“……”
春白咽口唾沫,跟著虞歡走出屋舍。
齊岷的住處在客院的另一頭,跟虞歡下榻的這間客房足足隔了一射之遠,虞歡不識路,便捉了個看著順眼的小丫鬟來帶路。
及至齊岷門前,虞歡揮手屏退領路小丫鬟,再看一眼春白,道:“你在外麵等我。”
春白自知虞歡私下來找齊岷是何用意,耷著腦袋應是。
虞歡看她杵在原地不動,伸手往院外一指:“外麵。”
“……”春白震驚又遲疑地看向虞歡。
“難道你想讓路過的人都知道我在他房中嗎?”
春白不及回答,虞歡手一推,開門進去了。
正值午後,大概是人歇晌起來的時辰,虞歡推門而入,瞥見一道人影在屏風後閃過。
虞歡定睛,緩步走過去,看見在屏風後伸手係外袍的齊岷。
陽光明亮,照著齊岷冷峻的眉目,右眼眼尾的那一顆淚痣格外吸引人,鼻梁直挺,嘴唇抿著,唇窩處落著陰影。
虞歡看著他,想起他剛才閃回屏風後的情形。
“躲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齊岷眉眼沉著,沒看她,先前聽她在屋外跟春白說話時,他便醒了,知道她要進來,所以下床穿衣。
可誰知她竟然連門都不敲,說進便進,進來不算,還出言挑釁。
齊岷伸手取衣架上的錦帶。
“見過什麼?”
虞歡挑眉,意外他竟然明知故問,仔細品,居然感覺有一些調情的意思。
虞歡不回答,目光在他胸前流連起來。
齊岷眼神變銳,瞪過來:“這是辛府。”
“嗯。”虞歡泰然自如,“所以我讓春白離開了。”
齊岷抿唇。
虞歡發現他抿唇時也很俊,他的唇形太勾人了。
齊岷上前,似要做些什麼澆一澆虞歡的氣焰,屋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有人叩響房門,喊道:“岷哥哥!”
齊岷駐足,人已至虞歡跟前,二人相隔咫尺。
“岷哥哥!岷哥哥你在嗎?”辛蕊的聲音不斷傳進來,帶著笑,天真又熱切。
齊岷沒應,虞歡仰頭,聲音嗬在他唇下,低低嬌嬌:“岷哥哥?”
齊岷的下頜線一瞬間收緊,喉結繃起。
虞歡迎著他警告意味的眼神,笑。
辛蕊還在屋外敲門,“咚咚”的聲音金鐘似的砸落在二人耳後,齊岷盯著咫尺間的虞歡,始終沒有應聲。
虞歡便知道,他是打算裝聾,假裝不在屋裡,以免被辛蕊發現他二人私下相處了。
虞歡心裡冷哂,惋惜道:“指揮使再不開門,佳人的手就要敲破了。”
齊岷眼皮耷著,神色涼薄。
虞歡體貼道:“不如我去幫忙開吧。”
說著,便朝屋門走,腳不及挪動,猛被齊岷抓住手腕。
那力道一如往日,鐵鉗似的,虞歡心尖莫名震顫,轉頭看來時,外麵的敲門聲徹底停了。
虞歡遺憾地顰眉。
可惜了,要是能被辛家姑娘撞破這一幕,該多好。
虞歡明目張膽地表達著自己的遺憾,同時,欣賞著齊岷眼裡的慍怒。
下一刻,房門“轟”一聲被人推開。
虞歡瞠目,不及反應,被齊岷拽入屏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