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誤會(2 / 2)

和親草原之後 粟粟很酥 20743 字 6個月前

伸出手掌抓了許多,送到司露麵前。

他攤開手,流螢自他掌間四散開來,在漆漆夜色裡劃出彎彎曲曲的弧線。

“好看嗎?”

司露輕點螓首,不可置否道:“好看。”

呼延海莫笑容璀璨,“那我多抓一些回去,給你做螢燈,如何?”

盈盈光輝下,呼延海莫的眸子清亮如水,四目相對間,他眼神中的寵溺幾乎要漫出來。

司露垂下眼,避開他滿心滿眼的繾綣愛意。

她輕輕搖了搖頭,嗓音恢複了平淡。

“不必了,讓他們自由自在的,翱翔在這深林裡,就很好。”

呼延海莫翹首望月,隻見一輪皓白圓月,當空高懸。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將手指放入口中,吹起了嘹亮的口哨。

哨聲清亮綿長,在靜謐無聲的曠野上,傳遞得很遠很遠。

司露不解,仰頭問他:“你做什麼?”

呼延海莫嘴角輕揚,“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朋友?”

這茫茫曠野,如何會有他的朋友?

就在司露滿心疑惑時,突然整個林間的草叢開始晃動,宛如湖麵漣漪層層滌蕩開來。

有外物在向他們湧來。

湛湛月色下,呼延海莫所立之處,數頭健碩的雪狼從草叢間躍出,直直撲進他懷裡。

呼延海莫挨個撫摸著他們,因為那幾隻雪狼太過熱情,拚命扒拉著他的胸襟,以至衣襟被弄散,露出了充滿肌肉的胸膛,月色映照下,賁張得幾乎要破衣而出。

呼延海莫挨個在它們耳邊低語了一番。方才好不容易將那些躁動不安的狼群安撫下來。

司露看著這一幕,隻覺訝異。

“你會狼語?”

呼延海莫一麵正衣襟,一麵道:“我兒時在狼群裡長大

,當然是通的。”

司露走上前去,蹲身輕撫他腳下的雪狼。

那些雪狼平日健壯凶猛,眼中泛著幽幽的綠光,在呼延海莫這裡,卻是格外的溫順,匍匐著,目光溫和的,任由他擺弄。

想來,呼延海莫是草原狼王的傳言不假,他的確實有著離奇的身世。

呼延海莫將白狼摟入懷中,笑著對司露道:“想知道我是如何當上他們的王的嗎?”

喂他們吃食?

亦或是用熬鷹馴犬的手段馴服他們?

可狼的野性,遠在鷹犬之上。

司露猜不出來,輕輕搖了搖頭。

呼延海莫輕挑眉梢,目光幽沉。

“很簡單,殺了原來的狼王,成為新狼王。”

司露恍然。

怪不得他能走到這個位置,他的狠辣,與生俱來。

呼延海莫見她愣怔,問道:“害怕了?”

司露清透綺麗的杏眸望向他,平靜啟唇道:“沒有,你那時或許也是身不由己。”

被拋下山崖,成為棄子,能活下來,本就是奇跡,命運不公,他隻是極力抗爭,何錯之有?

呼延海莫頓了頓,似是被她的話戳中內心。

在這件事上,世上之人都說他嗜血嗜殺,又有多少人會覺得他是身不由己呢?

夜風拂動少女披在肩頭的墨發,她靠在樹上,嗓音清越,清晰吐字:

“弱肉強食,不僅是動物界的法則,也是人世間的法則,絕境之下,隻有反擊,才能活下來,不是嗎?”

呼延海莫瞧著她,眸光微微炯爍,靜靜不語,似在沉思。

半晌的沉寂,唯有風聲在曠野間滌蕩。

“走吧,回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呼延海莫方才有了動靜。

他走到少女麵前,輕輕蹲下身子,雙手柔和地自她的膝下繞過,將人打橫抱起來,仔細攬在懷中。

徐徐往深林外走去。

*

自那日從宮外回來後,呼延海莫對司露的好,一日更賽過一日。

他對她小心翼翼,萬般細致。

幾乎到了捧在手中怕碎,含在口裡怕化的地步。

以至於整個宮裡無人不知,可汗寵妻無度,事事以可敦為先。

飲食上。

他特地去找來中原的廚子,為她做更合口味的菜式。

起居上。

他命人將寢殿全部換上了中原的家具,按照中原人的習俗,改造了整間居室,就為了讓司露住得更加習慣。

吃穿用度上。

更是一應都用最好的,金縷衣,霓裳裙,珠寶、翡翠、玉石,賞賜不斷,甚至司露不經意提及的,他都無一不去滿足。

可呼延海莫越是這樣,司露卻越是心中難安。

無功不受祿,況且他對她再好,她也不會領情的。

*

春深景明,和風微醺,碧

草連天。

這一日,司露正在花圃散步。

卻突有侍女朝她迎麵撞來。

司露被撞得一個趔趄,袖中卻被暗暗塞了一截紙條。

司露覺察出了異樣,攥緊袖籠中那截紙。

卻見那侍女已然垂首跪地,連聲求饒:“可敦贖罪,我是不小心的。”

“無礙。”

司露揮揮手讓她起身。

她匆匆回到寢殿。

屏退了所有侍女後,從袖籠中取出那半截紙,展開細閱。

“司露,我掛念不下你,特命人來解救你,你隻需配合便好。——阿念。”

阿念是西域女王的乳名。

女王竟然還記掛著她。

司露眼眶突然酸澀,眼尾泛紅,心中感動不已。

她將那截紙放在燭台上,焚燒殆儘,又命人偷偷傳來了方才那侍女。

屏退眾人後,她問:“你是女王的人?”

那侍女抬起了臉,鼻梁高挺,眼窩深邃,滿身的英氣,看起來像是習武之人。”

“是,女王特讓我還有幾位武士,一起來解救姑娘。”

那侍女雖篤定,但司露卻想也沒想便拒絕了,她不想平白牽累旁人。

“不可,呼延海莫將我看得很牢,我走不掉的,你們彆管我了,快離開此地,否則拖累你們,我難辭其咎。”

那侍女卻道:“姑娘莫泄氣,女王和佛子深知姑娘的處境,特備下了計策,我這裡有佛子給的西域秘藥,無色無味,可殺人於無形,姑娘隻需略施美人計,將呼延海莫藥倒,此事何愁不成。”

說罷,她從懷中掏出一小袋白色藥包塞入司露手中,目光灼灼,全權托付給了她。

那侍女走後,司露目光閃爍,猶豫不決。

為了回到中原去。

她真的要害呼延海莫性命嗎?

*

夜色深濃,月影靜謐。

寢殿中。

司露穿著輕薄的縐紗裙,窈窕曲線若隱若現,胸前鼓鼓,腰間係著束帶,勾勒出纖盈不堪一窩的腰肢,發絲輕綰,鬢邊簪了一朵豔麗的絹花,格外美豔多嬌。

不出意料。

呼延海莫夜深而至。

他身披氅衣,身形高大峻拔,走進殿時,鼻尖輕動。

滿屋清幽的芬芳。

燭光暗暗,明滅幽微。

昏黃的光影下,司露背靠著軟塌,正側臥著,用含著秋水的杏眸,凝望著他。

墨發朱唇,杏眸含春,人比花嬌。

呼延海莫眼中升騰起了欲.火。

“小狐狸,你終於願意接受我了?”

司露含羞帶笑,從榻上坐起來,走至他身前。

燭火昏昏。

她水眸中倒映出他的輪廓,綺麗的瞳孔直勾勾望著他,眸色繾綣,宛如仰望情郎一般。

她抬起藕臂,自身後拔下簪子,墨發如瀑傾瀉開來,

披散滑落,美得不似人間凡物,宛如林間精魅狐妖,連沙啞的嗓音中都是帶著蠱惑的。

“此夜此景,借酒助興,可汗意下如何?”

說罷,她走至長桌前,衣袖裙裾逶迤於地,宛如輕煙。

她在長桌前站定,舉起兩杯早早備下的酒,一杯舉在身前,一杯遞向呼延海莫。

墨玉般的眸子直勾勾的,恍若能攝人心魄。

燈影迷離,燭火搖曳。

呼延海莫心頭輕窒,像是被吸附了魂魄,不受控製地朝她走過去。

他從她手中接過酒盞,勾了勾唇,眸色漸漸從迷離,變作如墨深沉。

半晌無言,屋中隻餘寂寂。

夜風吹進窗欞,輕動了珠簾,發出叮咚嚀響。

呼延海莫眸中陰雲四起,牢牢盯著她,緩聲地問道:

“這杯酒,你確定要我喝嗎?”

司露心尖猛然一猝。

所有的旖旎煙消雲散,瞬間化作泡影。

暖熱散儘,氣氛驟冷,滿室森寒。

哐當——

呼延海莫猛然揚袖,重重砸落酒盞。

滿地四濺的碎片。

以及那碎片下,漸漸浮起的一層淡淡的白沫。

他眼尾一片通紅,幽沉的眸子死死盯著她,徹骨悲痛下,啞著嗓子嘶吼起來:

“我待你這麼好,你卻串通了西域間人想要毒殺我?”

他到底還是發現了。

司露臉色慘白,畏怖彌漫全身。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眼底是壓不住的怒意。

在他的步步緊逼下,司露隻得一步步後退,直到身子撞到了牆角,無路可退。

呼延海莫眸光沉冷俯看著她,滿腔憤恨無處發泄,最終一拳狠狠擊在牆上。

有鮮血自他指掌間溢出。

司露麵色慘白如紙,不知該如何應對他此番的盛怒。

呼延海莫冷冷彎起唇角,似笑非笑。

“上一回在西域,那禿驢如何能察覺到我,也是你告的密吧……”

這個懷疑他一直藏在心裡,直至今日,終於忍不住吐出。

“我沒有。”

司露當即斬釘截鐵地否認。

沒有做過的事,她自然不會認,且今日她也並未是想置他於死地……

可眼下的呼延海莫已經被怒意衝昏了頭腦,全然沒有半點理智了。

“你沒有?”

呼延海莫冷笑,將她圈在牆角,沉聲道:“那你方才為何要心虛?”

司露深吸一口氣,努力辯解。

“呼延海莫,我今日確實做了些手腳,但我從未想要害你性命,你為何就是不肯信我。”

呼延海莫哪裡肯信,那西域女王派來的幾個間人,早已全部招供了。

他重重將她抵在牆上,鐵鉗一般的手掐在她纖柔的腰肢上,幾乎要將她的腰肢掐斷。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呼延海莫滿腔悲憤。

“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份,都是偽造的,你欺騙我那麼多事情,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司露一驚,慌亂之下脫口而出。

“你派人調查我,你什麼都知道了?”

“哼。”呼延海莫冷冷哂笑。“我知道了你司家的一切,包括你的父兄如今在何處——”

他眼中的陰鷙愈發深重。

“所以你最好乖乖服從我,否則……”

啪——

司露眼圈紅了,驚懼委屈下,她顧不得什麼了,用儘全力扇了他一巴掌,咒罵道:

“你敢!呼延海莫,你這個混蛋!”

呼延海莫結結實實挨了她一巴掌,以舌抵了抵唇角,垂下了眼睛,不知再想些什麼。

寒涼的地板上,方才被打翻了的毒酒,猶在不斷冒出白沫。

“是,我就是個混蛋。”

再抬眸時,他眼神沉冷,麵容猙獰。

倏然間,他伸手一把掐住了那道纖盈的脖頸,咬著牙道:

“既然我的寵愛你不想要,那今後不妨試試我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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