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虛弱地搖搖頭,安慰她自己沒事。
郭蘭兒扶著她一路往村子裡走,“公主,我們先去允陽哥家避避。”
郭蘭兒口中的允陽哥,就是將司露救下來的漢子,他是整個村裡水性最佳的,也是三日前司露交代郭蘭兒去尋的人。
除了尋水性好的人相救一事,司露還托了郭蘭兒去準備火石、藥頭、火筒、煙煤等物,這才有了後來漫天神火的神跡。
也多虧了北戎人對神靈的信奉之深,近乎癡迷,所以才能這般輕易的騙過他們。
但後來她看到呼延海莫回來了。
以他的敏銳,恐怕不會那麼輕易相信這一切,他或許會派人沿江大肆搜找她的蹤跡,所以她不能在此處做逗留,必須儘快動身。
是以司露在村中買了馬匹,打算連夜啟程離開。
離彆前,她問郭蘭兒是否要一起去長安,郭蘭兒心念她,又覺平陽城中無甚牽掛,便做下決定,攜著母親、姐姐,追隨她一路同行……
明晃晃的日光斑駁灑落,三月的清風浮動,掛在簷角的風鈴輕響,花葉旋飄進雕花窗欞,美得宛如畫卷。
“露露,醒醒。”
清甜的嗓音傳入耳中。
司露從夢中醒來,長睫撲朔翻卷,緩緩睜開了清冽似水的杏眸。
映入眼簾的,是郭蘭兒一張秀雅端麗的麵龐,她烏發擾擾,簪了一根花釵,尾端有瓔珞垂下,光下生輝。
她朱唇輕啟,笑意盈盈。
“露露,你看看是誰來啦?”
司露坐起身,循著她說的方向望去,隻見隔簾輕動,風鈴響動。
身形修挺的男子走了進來,如玉錦袍、腰佩長劍,眉眼俊秀風流,含著淺淺的笑意,滿身的英姿勃
發、少年意氣。
宛如旭日朝陽,霞光萬丈,給人無限可親之感。
“兄長。”
司露瞧見他,激動地一下子從座上站起來。
沒想到兄長此番出征,這麼快就回來了,如何能讓人不欣喜?
司露提起裙子朝他衝過去,像兒時那般帶著依戀,伸出雙手,牢牢抱住了他。
軟滑的青絲蹭在司楠的脖頸處,弄得他有些癢,對於小妹的熱情,他自然是心悅至極,臉上的笑意加深了許多,還不自主地伸手撫摸了一把她的柔滑的秀發。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對兄長這麼依賴?”
司露仰脖,撒嬌一般,笑意清甜。
“怎麼,先前還說要養我一輩子,現在就不想要我賴著你了?”
司楠笑得眉眼俱彎,滿臉都是寵溺,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小沒良心的,我本該先去宮中麵聖述職的,家都沒回就先來這兒看你了,你還有什麼不稱心的?”
司露促狹起來,烏黑的瞳孔狡黠地微轉,意有所指道:
“你是為了看我,還是為了看彆人?”
前陣子,兄長與春熙常常走在一處的事,她可沒有眼瞎,通通都看在眼中,隻覺兩人宛如珠聯璧合、倒是相配得很。
司楠不知道,她早已在暗中悄悄撮合他二人,對春熙說了不少他的好話了。沒人比司露更想讓這樁婚事成了,春熙祖上曾是詩書名門,詩賦了得,才情過人,才女配少將,足可堪一段人間佳話,想想都是美的,她自是第一個舉手讚成。
司楠被她揶揄,竟難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提及春熙,原本大大咧咧一條漢子,竟是不自覺地耳根都泛了紅,生怕她再追問下去什麼,撒腿便要開溜。
“得得得,不與你說了,父親還在等我,我得先走一步了。”
“慢著。”
司露見他要走,喚住了他,從書案的抽屜裡取出一件東西送給他。
“這個香包你帶著,春日蚊蟲多,你長期在外,帶著這個能驅蚊避蟲。”
見自家小妹如此貼心,司楠眉開眼笑接過香包,隻見淡朱色的錦緞上頭,用粗陋的針腳繡著個“楠”字,背麵,又用金線繡了歪歪扭扭“平安”兩個字。
司楠受寵若驚,從不喜女紅的小妹竟為他動起了針線,足可見司露對他的用心了。
他高興地合不攏嘴,“到底是我的小妹,對兄長最是關心。”
明明是做工粗陋的一個香囊,卻被他當成寶貝似的捧在手中,他絲毫沒有嘲笑司露女紅的不足,而是誌得意滿地將香包掛在身上,反複翻看,滿心歡喜,抬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