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可以……”
反應過來的司露慌慌張張從雪地上爬起來,試圖攔住靠近呼延海莫的李景宴。
李景宴哪會遂她心意,他對近衛遞了個眼神,便有數名甲衛衝上來將司露生生拽走,帶到一旁。
司露沒有男子的力氣,自是掙脫不過他們,被扭著手禁錮在原地,毫無辦法。
眼看李景宴離倒地不起的呼延海莫越來越近,她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淚水打濕了臉龐。
“求求你,放了他,求求你,你殺了我,放過他,你殺了我……”
她的嗓音近乎沙啞,淒厲不絕。
然而李景宴對她的舉動毫無動容,他麵色沉狠地一步步走到了呼延海莫身前,冰冷尖利的刀鋒拖了一路,發出令人發怵的鳴音,在雪地上蜿蜒出了一道銳利的痕跡。
站定後,他毫不猶豫地緩緩舉刀,不斷貼近,對上了呼延海莫染血的胸膛。
一切隻在瞬息之間。
此刻,隻需輕輕一推,便可將鋒刃插入他的心臟,取走他的性命。
“不要——”
司露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大聲疾呼。
可雪地上,呼延海莫卻始終沒有站起來,他失血過多,氣息衰微,早已沒有返還之力,陷入了近乎昏迷的狀態。
銳利的劍芒閃爍,眼看那利刃就要刺入胸膛,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四周的叢林卻齊齊傳來一陣嘩響,讓感到驚異的李景宴手中動作一遲。
伴隨著叢林嘩響,所有人都看到,那些草叢灌木中,似有疾風在遊走,如浪一般,朝他們湧來。
眾人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眸子,一瞬不瞬地觀察著這突如其來的情形。
李景宴亦因此滯了片刻,但他並未就此將重心他顧,他今日的目標很明確,可不會因為一些紛雜之事,而延誤殺了呼延海莫的好時機。
隻見他目光一沉,當機立斷,將手中攥著劍的重重推出——
嗥——
電光火石間,一聲咆哮震天動地,李景宴還未反應過來,便有龐然巨物朝他飛撲過來,碩大的前爪狠狠襲來,將他胸前的衣襟扯碎,抓出數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啊——”
淒厲痛楚的哀嚎聲響徹山穀。
眾人膽戰心驚地瞧見——
他們的帝王護著鮮血淋漓的胸膛,痛苦的在雪地上哀嚎打滾,而那隻突如其來、碩大無朋的雪狼,正在不斷撕咬、攻擊著他,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眾人惶惶不敢前,那雪狼足有一人高,壯碩無比,凶猛至極。
一雙瞳孔泛著幽幽綠芒,森然可怖,像是可號令群狼的狼王,此刻,它渾身的白毛儘皆豎起,張開充滿獠牙的巨口,對著李景宴的腿部,便是重重一口。
“啊——朕的腿、朕的腿……”
隨著又一聲淒厲哀嚎,場麵混亂到了極點,“護駕——”
“護駕
——”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開始對著雪狼發起進攻,試圖救駕,卻是為時已晚,更多的雪狼自叢林間躍出,飛撲向那些甲衛們,對他們發動著猛攻、突襲,將他們撲倒在地、撕咬殆儘。
咆哮聲、嘶鳴聲、哀嚎聲此起彼伏、響徹曠野,整個山巔成了腥風血雨、混亂不堪的修羅場。
司露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這無數的雪狼宛如神兵天助,源源不斷湧現,將李景宴的人馬打得措手不及,將她與呼延海莫從絕境中解救出來!
不遠處,好不容易被人救下的李景宴麵色蒼白的癱坐在雪地上,痛苦蜷曲,鮮血自他腿上汩汩湧出,怎麼也止不住,蜿蜒滿地,司露知道,他這隻腿是完全廢了。
鏖戰越來越激烈,所有人都參與了同雪狼的戰鬥,故而放鬆了對她的看顧,司露這才有機會來到呼延海莫的身邊。
她跪下身去抱住他,喜極而泣,“呼延海莫,你醒醒,我們有救了。”
呼延海莫聽到了她的呼喚,從模糊昏沉中緩緩睜開眼睛,瞧見了她歡喜落淚的模樣,忍不住伸手去撫她微亂的鬢發。
司露將臉伸給他,親昵地回蹭他的手掌,激動無比地回應著他。
“呼延海莫,你的雪狼來了,他們來救你了,我們得救了。”
說話時她的長睫撲朔,眸中滿是亮彩,淚珠兒卻止不住的往下落,那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呼延海莫用指尖替她抹拭去淚珠,無聲地彎了彎唇,以示回應,他此刻虛弱到了極點,說話都是艱難的。
而此時,那隻巨大的雪狼突然來到他們麵前,用軟白的絨毛輕蹭二人的臉頰,俯首替呼延海莫舔舐傷口,動作輕柔地好似溫柔母親,方才森森綠眸中的煞氣在此刻蕩然無存,變作無儘的親昵和柔和。
雪狼舔舐完呼延海莫,又低下身子匍匐到司露跟前,拱著讓她上自己的背。
司露對這個龐然大物還有些陌生,又因其方才異常凶猛的舉動,有些拘謹防備,在呼延海莫同她解釋後,她方才敢坐到它的背上去。
“彆怕,阿栗不會傷人,她是我請來的救兵。”
呼延海莫展臂勾住雪狼的脖頸,雪狼輕輕一動身,就將人背到了後背上,司露見狀,緊隨其後,也坐了上去。
就這樣,兩人伏在雪狼的背上,緊緊相擁著,由雪狼馱著,消失在蒼茫寥廓的雪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