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的狗叫聲在深夜響起,令人毛骨悚然。
魈背著昏迷過去的太宰治快速在房頂上穿梭,他輕巧落地,屋裡的燈還開著,或許是察覺到外麵有人,有些喪氣的男聲響起,“診所打烊了,明日再來看診吧。”
滾燙的臉頰蹭過脖頸,魈渾身一僵,他十分不自在地彆過臉,“我來送他回家。”
森鷗外放下懷裡的三花貓,暗紅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冷光,他聲音卻十分溫柔,“我知道了,這孩子肯定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
門從裡推開,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最後是魈率先走進了診所,見有張空著的病床,便把太宰治放了上去。
“他大概是落水導致的發熱,還請及時給他開幾副藥物。”交代完太宰治的情況,魈禮貌地點點頭,“那我就先走了。”
森鷗外似乎才回過神來,他十分苦手地撓了撓頭,“謝謝你,我一時沒有看住太宰君,他便又去跳水自殺了,請問你的名字是?”
他語氣真摯,像個好好家長,魈垂下眼眸,餘光看向病床上的太宰治,“我名為魈。”
“原來是魈君啊。”森鷗外看了一眼外麵濃重的夜色和魈被弄濕的衣物,他好心提議:“如果不嫌棄的話,還請一定要在寒舍休息一夜,我想太宰君也一定想要當麵感謝你。”
森鷗外的話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魈沉默片刻,最後他點了點頭,“深夜叨擾,還請不要怪罪。”
眼見人留下,森鷗外露出一個淺笑,他轉過身去準備床褥,“哪裡的話,不過是加張被子的事情,太宰君那裡還有備用的衣服,是沒拆封過的,魈君洗完熱水澡可以穿上。”
“謝謝。”
昏暗的燈光閃了閃,魈走到太宰治身邊,他伸出手摸向這人的脈搏,脈象平穩,裸露的皮膚也無淤青或者劃痕,當視線掃到纏繞的繃帶時,魈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凡人的心思當真難以揣摩。
裡屋,愛麗絲踮起腳尖用力舉高手中的床鋪,臉頰氣鼓鼓的,“林太郎好過分,我才不要照顧太宰那家夥。”
森鷗外跪坐在鋪好的床鋪上,他低著頭輕哄道:“愛麗絲不要生氣了,太宰君是個好孩子哦,他努力交到了新朋友,我們可不能怠慢了彆人。”
金色頭發的人偶歪了歪頭,她不情願的回道:“好吧,但林太郎之後要給我買兩個草莓蛋糕。”
“為什麼要兩個呢?”森鷗外憐愛地揉了揉女孩的頭發。
愛麗絲鋪床的手微微一頓,靈動的神情變得呆板, “因為我很喜歡太宰的新朋友哦,林太郎。”
三花貓拱開虛掩的門扉,它輕聲叫著,森鷗外低下頭,“是啊,我也很喜歡太宰的新朋友。”
完美的,熠熠生輝的鑽石,誰都不想放棄。
“已經鋪好床鋪了,魈君。”森歐外有些疑惑看向空無一人的客廳,病床上的太宰治還沒醒。
窗戶被打開,黑色的窗簾在風中飄蕩,他走到窗邊,向下看去,綠發少年站在屋外的空地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地上的落葉則被風卷起,在他身邊飄蕩。
森鷗外能體驗到少年身上厚重的孤寂感,他心中猛地一沉,但語氣輕快,“魈君,不要穿著濕衣服吹冷風,會感冒的。”
陷入自己思緒的魈回了神,他啟動風輪兩立,瞬身到屋內,無視森鷗外有些訝異的神情,“抱歉,讓你擔心了。”
可靠的年長者搖了搖頭,“沒關係,浴室在最裡麵,衣物和備用洗漱物品也準備好了,魈君是想起什麼了嗎?”
魈視線有些飄忽,但他最終搖了搖頭,“隻是想起今天是滿月。”
“確實,是很漂亮的月亮。”森歐外點到為止,沒有追問,恰到好處的社交距離,讓人十分舒服。
目送魈離開,森鷗外蹲下身與三花貓抱怨,“老師,為什麼鑽石都是彆人家的呢?”
“咳咳,原因應該得問森醫生你自己吧。”病床上的太宰治咳嗽幾聲,他強撐著起了身。
森鷗外露出一個拿你沒辦法的笑,“太宰君交朋友是要靠真心的。”
被說教的太宰治“嘖”了一聲,散落的碎發遮住他眼中的陰翳,他語調平靜,“他免疫了我的異能力。”
森鷗外瞳孔猛然一縮,語調很輕很輕,像是一聲歎息,“是這樣啊。”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太宰治有些掃興,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異能力,他無聲默念著魈的名字,每念一次,心裡的歡喜就多一分,他一定能給予他想要的死亡。
溫熱的水流打在身上,魈睜開眼,伸手關掉開關,毛巾擦去水滴,他拿起一旁乾淨的衣物,靜默片刻,最後歎了口氣,似乎卷進了相當了不起的事件裡。
【玩家已接觸到三刻構想建立者,請抓住機會。】
如果係統有實體,魈是真的會給它來上一拳,自顧自的讓他穿越,連句解釋都沒有,但眼下係統是唯一能回到璃月的突破口,隻能暫且忍耐。
用風元素力吹乾頭發,魈坐在鋪好的床鋪上,皎潔的月光從窗外灑落,滿月時刻,荻花洲魔物的騷動也最盛,偶有賞月的路人卷入其中,他應當去拔除那些魔物,但現在無法履行自己的職責,實在是無用。
唯願無人傷亡,回到璃月後,他自當去向帝君請罪。
月亮依舊高高懸掛在天空,旅行者輕巧甩去劍上的鮮血,退治的魔物倒在地上,一旁的派蒙貼心安撫著驚嚇到的旅人。
撓了撓頭,派蒙被地上的魔物嚇了一跳,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魈他今天怎麼不在?”
意外從冒險家協會接到鐘離委托的旅行者,她搖了搖頭,話語含糊,“派蒙,魈上仙偶爾也需要放個假。”
“哦哦,我懂了。”自以為找到正確答案的派蒙用力點了點頭,她心情雀躍,“魈他早就需要休息啦,上次海燈節他都沒有去城裡看看,那些花燈和煙火超好看的。”
旅行者沒為自己的夥伴解釋太多,今早鐘離告訴她,魈的存在已經完全從提瓦特消失,他命之座所代表的星辰也變得模糊,唯一能知曉的便是,魈並無危險。
鐘離歎了一口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知曉他心中已有定數,旅行者也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希望魈上仙平安無事。
這一夜清淨無夢。
溫和的陽光照在空的床鋪上,本想來喊人的太宰治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他將門完全推開,腳步輕快走入屋內,褥子已經冷掉了。
“魈?你在嗎?”
“你醒了。”
如玉石清冷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太宰治輕咳了幾下,他揚起一個天真柔軟的笑來,“原來魈在這裡。”
他臉上的繃帶依舊沒有拆去,身上的衣服倒是換了一身,臉色倒還是有些蒼白,但已有些許血色,看起來比昨日要好上太多。
太宰治接受著魈打量的目光,他像是好奇的幼貓,鳶色的眼睛眨又眨,“如果沒有魈,我昨天就要死掉了,雖然能死掉很開心,但那樣的死法太難看了。”
魈有些啞然,他是真心這麼認為的,並為自己的死亡而感到開心。
令人窒息的沉默充斥著有些狹小的空間,這沉默久到讓太宰治覺得無趣,他揉搓著自己手指上的傷口,剛剛結痂的地方又有鮮血滲漏,但太宰治並不在意。
“但是藥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