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咒 死亡接力(2 / 2)

安平市沒有新鮮的藍玫瑰,沈歡歡飯前在江城預定了一捧,現在家裡的司機給她送來了。作為江城曾經最大房地產商的女兒,父母去世後,她與沈笑笑繼承了父母名下所有財產,一棟彆墅,數輛名車和數不清的財富。

但沈歡歡沒有一絲大小姐的架子,她微微彎腰給司機道謝,在打了五位數的跑腿費後,拒絕了司機的好意,獨自走回了筒樓。

她先是把花束放在303門前,敲了敲門,而後沒有等朱欣雲開門就去了604。

沈笑笑早就在等著酒樓的飯菜了,一見到沈歡歡,笑得見眉不見眼。

“蒼茫的醉蟹是我的愛~”

沈笑笑哼著不成調的調子,打開飯盒,美滋滋挖起蟹黃。沈歡歡坐在薑厭旁邊,低聲跟她討論今天王嬸透露出的信息。

“所以去年十月,筒樓共有四名租戶遇到了事故。”

薑厭聽完沈歡歡說的,在紙上畫了條時間線:

“十月三號是709的陳然衣,死因是農藥造成的全身器官衰竭;十月十四號發生了兩起事故,早上是303的李程,至少深二度燙傷,晚上是709的陳凝,死於火災;十月十六晚上是張小粱,放學路上被醉漢攻擊,右眼被玻璃片穿透,失明,不過張小粱十月份的時候還不住在筒樓,那時他家還沒有破產,所以他不能算在十月在筒樓受傷的人。”

張小粱的受傷時間是沈歡歡讓警局值班的同事確定的,這事又不是秘密,張添原小區的住戶都知道這個時間點。

“那我們先排除張小粱,”沈歡歡認真分析道,“從目前來看,筒樓在十月份總共發生三起事故,起因分彆是誤喝農藥,燙傷和火災,這些事件完全沒有規律,但次序上似乎有些規律。”

薑厭:“怎麼說?”

沈歡歡指著白紙上的時間線:“出事是從709開始的,緊接著就是303,而後又回到709。王嬸提到709房的陳凝和303的朱欣雲是發小,不過陳凝沒念高中就生了孩子,所以兩人生孩子時間差的有些多,一個小孩上了高中,一個上小學。”

“總之最開始出事的三個人是有交情的,並且私下關係還不錯。”

薑厭心下有了計較,從沈歡歡的神情上看,她覺得沈歡歡應該是有了跟她相同的推測。

沈歡歡繼續道:“雖然王嬸說的話有強烈的主觀性,但我覺得有一點她是對的,比如陳凝的確很可能是自殺。”

“陳然衣是陳凝這個單親媽媽一手帶大的,學習成績優異,憑自己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這個筒樓的環境有多糟糕咱們也看到了,這種貧苦的家庭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孩子,完全可以想象陳凝在孩子身上投注了多少心血。”

“陳然衣死後,陳凝要是一時想不開自殺,我覺得完全有可能。”

薑厭認同這點。

沈歡歡低著頭想了會兒,又有些遲疑地說道:“我看過心理學方向的書,這類因愧疚絕望而產生的強烈自殺欲望,通常會是即時的。簡單說就是陳凝最可能的自殺時間是陳然衣死後的三天內。”

“但陳凝卻選擇了在十月十四號晚上自殺…”沈歡歡不確定道:“陳凝為什麼選擇在朱欣雲的兒子,也就是李程出事的那晚自殺?”

“是偶然還是有意為之呢?”

薑厭:“我投後者。”

這類事件不能把什麼都往偶然上想,必要時必須建立事件之間的關係,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似乎到了投票環節,沈笑笑趕忙擦了擦嘴上的蟹油,舉起手:“我也投後者!”

沈歡歡無奈:“你聽我們剛才說什麼了嗎?”

沈笑笑搖頭晃腦:“沒呀沒呀。”

沈歡歡已然習慣妹妹的德性,把臉重新轉回薑厭:“咱們繼續說。”

“假設陳凝是故意在李程出事那天自殺,她圖什麼呢?總不會是想讓自己的發小更傷心吧。”

薑厭回得言簡意賅:“圖兩家的小孩終於都出事了。”

“圖一個平等。”

沈歡歡默了半秒:“你是認真的嗎?”

薑厭:“隨便說說。”

“但我覺得現在的重點不在於陳凝選擇那天自殺是在圖什麼。”

沈歡歡疑惑:“那在於…?”

薑厭:“在於陳凝知不知道李程那天會出事。”

陳凝的死亡給薑厭一種很強烈的“等待感”。

她似乎在陳然衣死後就確定了死誌,整日站在高處想往下跳,但她沒有第一時間隨女兒離去,而是算計著自己“現在還不能死”,等到了李程出事那天,她才選擇了一個尤其痛苦慘烈的死法。

她對著王嬸說的那些“死啊死啊,快了快了”,單單是在說她自己嗎?

是否還有李程?

她為什麼想要李程去死,她又為什麼知道李程快死了?

薑厭聯係前因後果,有了最合乎情理的猜想——

陳然衣的死與李程有關。

或者說,陳然衣的死與朱欣雲有關,而李程是朱欣雲的獨子,李程一旦死亡,朱欣雲必然會崩潰。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李程的死都會讓陳凝得償所願,所以她在李程出事那晚,懷揣著大仇得報的心情走向死亡。

薑厭問沈歡歡:“有哪種方法可以提前確定彆人的死期?”

沈歡歡知道薑厭有了想法,當即回道:“一是預言類,一些高僧在業力成熟後會做預知夢,提前知曉自己與彆人的未來,道教也有類似的做法說法。無論佛道,能做預知夢的都是最頂級的通靈師。”

“二是咒類,一些人甘願承受巨大的因果和反噬給彆人下咒,讓彆人在哪天遭災就在哪天遭災。這種操作起來不是很難,但社會影響極為惡劣,後果也很嚴重,管理局嚴禁通靈師給他人下咒,也嚴謹通靈師指導普通人給彆人下咒。”

沈歡歡說完,看向薑厭。

薑厭又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有人給彆人下咒,願望是要那人在特定的時間去死,但那個人隻是重傷卻沒死成,是為什麼?”

沈歡歡看過這類書籍,給薑厭舉起例子:“這個情況的可能有三。”

“一是下咒人道行太淺,發咒的願力達不到她想要達成的願望。”

“二是被咒人是有大造化者,上輩子建路架橋,紫氣加身,這輩子就該大富大貴,他靠自己抵消掉了大部分咒力。”

“三是這個咒在還沒徹底發作時,就被轉移了。這種情況極少,因為咒發作的時間很快,根本來不及轉移,而且轉移咒的條件比較苛刻,且需要被轉移者的同意,正常人誰會同意被下咒?”

說到這兒,沈歡歡忽然不說話了。

她看著薑厭畫的那條時間軸,目光一點點凝在“十月十四號與十月十六號”上,這兩個時間實在挨得太近了。

「十月十四早上,303的李程,至少深二度燙傷。」

「十月十六晚上,604張小粱,放學路上被醉漢攻擊,右眼被玻璃片穿透,失明。」

她想著自己剛才說的第三個情況,輕吸了口氣,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薑厭靠在床邊,撕開了筷子的包裝袋:“兩天足夠咒徹底發作嗎?”

沈歡歡深思:“有些久了,咒一旦發作就會迅速誘發死亡,最晚一天就要轉移出去。”

薑厭:“如果李程與張小粱之間還存在一個人呢?”

沈歡歡:“那就來得及了。”

薑厭:“你身份合適,你下午去查李程身上的咒傳給誰了吧。”

沈歡歡應聲回“好”。

沈笑笑自從被姐姐嫌棄後,就聽得分外入神,現在莫名其妙的:“去哪查呀?”

她納悶道:“十月十五號受傷的人,全國少說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吧?”

沈歡歡解釋道:“現在先不想咒是因何而起又是如何傳播,單說轉移咒的條件便十分苛刻,不僅需要轉移人的在場,還需要被轉移人的在場與同意。”

沈笑笑撓頭:“那安平市十月十五號受傷的人,少說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呀!”

“………..”

薑厭覺得沈笑笑沒救了,她兀自夾起一片藕在嘴裡咬斷,嘎嘣一聲。

沈歡歡耐心解釋道:“如果串聯起這幾人的真的是咒,從李程和張小粱的情況來看,這個咒的咒力非常強,稍有差池便會危及生命。”

“你想想十月十四那天,被潑了滿頭滿臉熱油的李程會在哪裡?”

沈笑笑:“安平市重症病房!”

“他根本就動不了,但他必須在場,在場是指與被轉移者的距離不超過五米——你說他身上的咒能轉移給誰?”

“探望他的人,給他治病的醫生護士,同病房的人及其家屬,總之就是來過李程所在病房的人!”

沈歡歡引導他:“那接收了他的咒的人會怎樣?”

沈笑笑恍然大悟:“會很快出現致命情況,迅速就近就醫。”

沈歡歡:“所以我要去醫院查與李程接觸過,並且迅速出現意外的人。”

*

由於這次的任務有角色分工,所以薑厭一開始就決定了走合作路線。

而既然是合作,她就沒有全場跑的義務,隻要找好筒樓內的線索就好,再加上她實質性救了程光,在觀眾投票上票數不會少,這期隻要不出大差錯她就不會被淘汰。

所以薑厭很放鬆。

她躺在房間的床上愜意地縷當前的線索,雖然有了突破口,但奇怪的地方還有非常多,而且突破口也不一定對。

當前的假設都建立在“咒”存在,且這個咒是由陳凝發起,她傳給李程,李程傳給某個人,某個人傳給張小粱的基礎上。

但咒是否存在,陳然衣是自殺還是偶然性死亡,陳凝和303房是否有恩怨,張小粱全家為什麼就那麼湊巧在遭遇“咒”後搬來了筒樓。

這些都不確定。

薑厭捏了捏眉心,躺在床上。沈笑笑把一塊巧克力塞進薑厭嘴裡,言辭懇切:“動腦子辛苦了。”

“有需要上身的地方儘管提!”

“最晚明晚。”薑厭直覺已經逼近真相,到時可能會用到沈笑笑。

沈笑笑忙不迭點頭。

午後的陽光很催眠,薑厭躺在床上發神,視線不自覺落在屋子裡的兩麵鏡子上。

這兩麵鏡子一麵放的極高,一麵放的極矮。

昨天搬來時她就對這兩麵鏡子做了判斷,極高的屬於張添和何漱玉,畢竟張添有一米九的身高,而貼滿卡通貼紙的矮鏡子屬於剛上小學的張小粱。

發了會兒神,薑厭覺得有些困了,她準備睡個午覺再去聯係沈歡歡,但還沒等她入睡,手機就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是沈歡歡的短信提示音。

薑厭困倦地拿起手機,劃開界麵,惺忪的目光在看到短信的瞬間變得清醒。

沈笑笑連忙探過腦袋,“找到線索啦?”

薑厭把手機遞給沈笑笑。

沈笑笑看完消息,小臉垮了下來。

「沒有。」沈歡歡在短信裡寫道。

「病房裡有監控,來過李程病房的人並不多,我查了就診記錄,這些人中沒有在短時間內受傷住院的。」

「不是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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