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柳仙 報仇(1 / 2)

出了巷口, 舊廠房就在不遠外。

這廠房也有將近四十年了,期間從未粉刷過,外麵看隻覺得灰蒙蒙的, 有兩戶人家正在做飯, 濃煙從煙囪散出去,整個廠房雲霧繚繞的, 形狀很模糊。

沈笑笑:“怎麼跟海市蜃樓似的。”

不過走近後, 那種模糊感沒有了,杵在幾人眼前的就是一個破舊的老式廠樓。

孫妞從兜裡掏出了三串鑰匙:“房子我都幫你們在租房處弄好了,我帶你們上去瞅瞅, 要是房間沒啥問題我再走。”

兩個男生肯定睡一間房, 她問四個女生, “你們咋住?”

沈笑笑下意識去看自己的姐姐, 沈歡歡衝她搖了搖頭。

沈歡歡看向站得遠遠的虞人晚:“要不我們——”

薑厭往前走了一步, 隔斷了沈歡歡的視線,也打斷了她的話。

她指了指虞人晚:“你跟我住。”

沈歡歡頓時擔憂地看向薑厭。

薑厭:“我命硬。”

沈歡歡還想多說點什麼, 但這時虞人晚也點頭了,她小聲道:“我和你住。”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孫妞帶著幾人往樓上走, 這個舊廠房是那種老式樓梯房,有五層, 每層樓有兩間房。這種九十年代的房子, 建築和布局很是不合理,不說狹窄的過道與時好時壞的聲控燈,最奇怪的是窗戶。

每家每戶的窗戶竟然就開在樓道裡, 貼著單元門,上下樓的人隻要往裡隨意一瞥,就能看清屋內的布局。

薑厭上到二樓時, 正好看到從窗戶裡往外探頭的住戶。

“新搬來的啊?”這家的住戶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奶奶,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年紀咋都這麼小嘞,還在上學吧。”

沈笑笑瞎謅:“奶奶,我們都已經畢業啦。”

老人叫許金花,聽了話連說自己老了眼睛都花了,她熱情道:“哪天得空來奶奶家吃飯啊。”

沈歡歡笑著點了點頭,正巧孫妞手裡有二樓另一間房的鑰匙,她就選了這間房。

之後程光和林鑫九選了三樓。

三樓的兩間房都是很多年沒人住過的,門上貼了一堆小廣告,開鎖廣告,通下水道廣告,程光接過鑰匙後,把門上的廣告撕了撕,和林鑫九一起進去放行李。

最後孫妞帶著薑厭和虞人晚往四樓走去。

“我聽租房的說四樓住了個老頭,脾氣有些古怪,先前把四樓另外那家氣走了,你們都租到這地方了,想必資金也不充裕,多擔待擔待那老頭吧。”

薑厭笑了下:“當然。”

三樓與四樓中間有個拐角,有的地方會叫這兒三樓半,通常這裡會有個窗戶,或者在牆角擺個掃帚什麼的,但這裡什麼都沒有,就是一麵泛黃的平整的牆,給人的感覺很逼仄很壓抑。

最古怪的是牆麵上貼了福紅通通的對聯。

「家和人興百福至」

「兒孫繞膝花滿堂」

橫批:「歡迎進門。」

孫妞看到這布置也愣了愣,她忍不住道:“這裡又沒有門,貼什麼對聯啊,還歡迎進門,哪兒來的門。”

說著,她笑著走到那副對聯中間,輕敲了下牆麵。

“吱呀——”

孫妞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顫,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連忙看了看牆,依然是平整一片,她又趕忙扭頭往四樓看去,四樓的門打開了。

門裡出來了一個老大爺,他拄著拐杖一點一點下著樓梯。

孫妞想起租房處說的古怪老頭,心道就是這人了,她側了側身子給老人讓路,誰知老人走到她麵前時忽然就不動了。

孫妞:“您這是……”

“咚。”

老人發出了一聲類似於敲門的擬聲詞。

孫妞愣住了。

“咚咚咚。”

老人又發出了那種類似於敲門的擬聲詞,渾濁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孫妞莫名感覺後背有些涼,她下意識推搡起來:“你乾嘛啊,趕緊走,這沒門,咚什麼咚,沒看見沒門啊?”

聽到這話,老人緩緩把眼睛挪開,一聲不吭地下了樓。

孫妞咽了咽唾沫,她覺得現在的氛圍忽然很讓她很煎熬,於是快步上了四樓,催促道:“你們快看房子吧,要是沒事我就走了!”

薑厭上了四樓接過鑰匙,打開房子看了眼,轉頭問虞人晚:

“你覺得這房子怎麼樣?”

虞人晚站在三層半的地方,踮著腳看了看,沒看出什麼門道,下意識道:“挺好的吧…”

薑厭點了點頭。

“你覺得好就好。”

她對孫妞說:“我們沒問題了。”

孫妞應了聲,轉身就往樓下走,她現在看那貼在牆上的對聯是怎麼看怎麼詭異,路過虞人晚時,她突然腳一滑,一個屁股蹲坐在了樓梯上。

虞人晚小心翼翼地貼緊了牆,但孫妞沒有任何抱怨,扶著樓梯把手站起身,徑直就往樓下走。

出了樓,帶著水汽的晚風吹在她身上,孫妞裹緊了外套,但長長舒了口氣。

她身上那股奇怪的陰冷感沒有了。

直到這時,她這才敢去細想老人臨下樓前小聲念叨的那句話。

——“你該感謝你的決定。”

目送走孫妞,虞人晚抬眸看向薑厭,正巧薑厭也在看她,兩人對視了幾秒。

薑厭側了側下巴,示意她上來:“杵著乾什麼,進屋放行李。”

虞人晚跟個鵪鶉似的縮著腦袋上了樓,一邊打量薑厭一邊從她身邊走過,放好行李後,試探地往薑厭身邊邁了一小步。

半分鐘後,又邁了一小步。

邁了十幾小步後,她幾乎貼著薑厭站著了,看著全然無事的薑厭,虞人晚終於長長舒了口氣,小聲說,“原來命硬就不會受影響了啊。”

“命硬真好,希望全世界都命硬。”

薑厭:“下次嘀咕記得去遠點,否則我很容易聽見。”

虞人晚迅速漲紅了臉。

薑厭沒再管她,進屋先去檢查了家具設施,屋內並沒有空調和冰箱,所幸現在天氣還好,這兩個都不是必須的,看完她又去臥室和衛生間轉了轉,確定管理局把必需品都提前買好放進來後,放心地回到了客廳。

虞人晚這會兒正在打掃客廳地麵。

“你會做飯嗎?”薑厭問她。

“會一些…”

薑厭彎起唇角:“那我們的晚飯就靠你了?”

虞人晚看向薑厭剛在市場買的,現在正放在門口的菜,十分自覺地把菜拎進廚房,開始洗菜做飯。

她的手腳十分麻利,做出色香味俱全的兩菜一湯隻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吃完飯後她又拒絕了薑厭幫助,勤快地去收拾碗筷,虞人晚應該是經常在家做家務,七八分鐘就把廚房打掃得乾乾淨淨。

“我以為你會打碎幾個碗。”

虞人晚剛走出廚房,就聽到了這句話。

她愣了愣,明白過來薑厭的意思,小幅度搖了搖頭:“不是做每件事都倒黴的,越熟練的事情倒黴的概率越低,我已經很久沒在家務上出錯了…”

“然後,嗯...初次遇到的人,如果距離我太近就會發生倒黴事,但認識久了會好很多。”

說完,虞人晚把烏鴉從金色籠子裡放出來,在帆布袋裡拿出了塊饅頭喂給它吃。

薑厭低頭與沈歡歡發起短信。

兩姐妹現在正在對門老奶奶家,說是拎著江城特產去拜訪的時候被留下吃晚飯了。

沈歡歡:「我儘量打聽些消息,晚上再聯係。」

薑厭:「嗯,我去附近轉轉。」

晚上八點,薑厭和虞人晚出了門。

因為這次任務給的信息實在太少了,幾人目前隻知道這樓的能量間歇異常,最近又接連死了兩個老人,但去世的老人是誰,他們住在哪個房間,這些她們都還不知道,所以必須找人打聽一下。

兩人先是去了樓下不遠處的小賣部。

整個舊廠房所在的區域基本沒有怎麼開發,一切都保持著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的景象,連小賣部都是,不到三平米的房間,所有小雜物應有儘有。

薑厭挑了些東西買,老板看到陌生的麵孔有些好奇,“你和門外的那個閨女是來附近玩的?”

“是來租房子住的,”薑厭付了錢,指了指廠房的方向:“就那個,我和朋友住。”

她時刻關注著老板的反應,如她所料,老板皺起了眉。

“租那樓乾嘛,樓裡剛死了兩個老人不知道啊,”他嘖了兩聲,“不吉利得很,你們現在的孩子真是心大。”

薑厭露出驚訝的表情:“我租房子的也沒人告訴我這樓死過人啊,你彆嚇我。”

“嚇你乾嘛,”老板說道,“租房的人哪兒能告訴你這個,告訴了不就租不出去了嗎?”

他告訴薑厭:“這裡的人都知道,半月前那樓裡接連死了兩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本來這年紀死了也啥可惜的,但他們那死相太嚇人了,我在抬屍的時候趁熱鬨去看了一眼,兩天沒吃下飯!”

“死相有多嚇人啊?”

老板剛要說話,轉瞬又把嘴閉上了,他往外趕薑厭:“問這麼多乾嘛,你要是覺得沒事就繼續住,要不是看你和我閨女差不多歲數我還不告訴你呢,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薑厭這會兒當然不能走,她還沒問出老人的死相呢。

思索了幾秒後她彎腰提了幾箱奶,“這些也要。”

老板納悶:“你喝得了這麼多?”

薑厭抿了抿唇:“喝不了,但你掃碼吧。”

“………”

“............”

老板沉默地掃了薑厭的收款碼,抬頭看了她幾眼,忽然又開了口,“哎,也不是啥秘密,就是死相太奇怪了,他們死的時候就跟被人吸了魂似的。”

【噗。】

【?被道德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笑死,他被薑厭多餘買的這幾箱奶綁架了哈哈哈哈哈】

薑厭:“吸了魂?”

“我也不知道咋形容,”老板聲音壓低道,“他們那死相就和裹了層皮的骷髏一樣,兩家人都說是突發疾病暴斃,但怎麼可能?哪家一夜暴斃能皮連著骨頭的,現在到處都傳那倆去世的是老了沒臉沒皮,結伴找小紙片上的女的開房,吃了藥身子受不住,精氣神被吸…”

“哎,你個小姑娘怎麼還聽得兩眼放光的,這有什麼好聽的,趕緊走趕緊走——”

薑厭:“?”

她糾正道:“是你兩眼放光。”

老板:“哎你怎麼這麼多話。”

他這次是真不打算說了,又開始趕薑厭,薑厭拎著東西走出小賣部。

虞人晚主動幫薑厭提了兩箱奶,縮著腦袋跟在旁邊,整個人看起來蔫巴巴的。

她剛才是擔心自己進去後會讓老板倒黴,而人一倒黴就會生氣,就不願意跟人好好說話,到時候薑厭就問不出東西了。

“沒關係。”薑厭看出了虞人晚的心思,“我看那邊有下棋的,一會兒我讓你站哪就站哪,利用下你的體質。”

虞人晚一愣,抬起眼睛看著薑厭。

她的眼珠是不同於常人的漆黑,盯著人看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幽暗但空洞的矛盾感,像要把人溺死,又似乎已經把自己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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