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餓肚子的時候要是有這個吃,就是美味。
可悅悅這樣從小就中外美食喂大的,肯定不會覺得好吃啊。
不過,“不少客人也要求給他們上一籠呢。”
程瀾挑眉,“知青啊?”
邱鑫泉道:“看年紀,多半是的。他們才是真的憶苦思甜啊。主要集中在三十五歲到四十歲,如今正是各行各業說得起話的人。大多都參加了77年之後的高考。”
能到程瀾這裡來消費的都是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人士。
這裡頭,吃過時代苦頭的知青是最知道好歹,最踏實肯乾的。
高煜帶著兩個孩子去‘鬼畫桃符牆’那邊去畫畫,程瀾陪著邱鑫泉和馬丹陽去看周日的婚宴準備情況。
全程程瀾什麼都沒過問。
但下頭的人好久沒看到她親自過問細節了,自然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拍著胸脯保證。
邱鑫泉他們訂了四桌,宴請北京這邊的領導、戰友。
店長給了一個正房客廳的位置,擺四桌完全沒問題。
旁邊的廂房,一個可以做棋牌室,一個擺了八張小榻可以供喝高了的人休息。
如今想在四合院定婚宴場地,甭管多少桌,不提前兩個月來訂那是根本就沒位置的。
但老板的朋友,可以破例一下。
店長讓屆時把原先的擺設換了,再從庫房拿了四張大圓桌、凳和餐具等出來擺上。
馬丹陽道:“其實我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就問一下。”
她說著目光忽然頓住,原來是悅悅拿著玩具釣魚竿坐在旁邊屋簷下在水邊垂釣。
這不是夏天用來降溫的水係,是四合院裡自帶的一條小水溝。
平時有些中老年男客人閒著沒事,會來這裡釣魚。
這裡的魚不是養的,所以還是有些難度的。
這兒吸引了這些真正釣魚的人,就是因為這裡頭不是養的傻魚。
結果,悅悅還真的用玩具釣竿釣了一條巴掌大的小魚起來。
一時,在場會釣魚的、不會釣魚的都沉默了。紛紛看向正把魚取下來丟進一邊盆裡的悅悅。
程瀾道:“你們不是去牆上亂畫去了麼?”
坐在旁邊也在拿玩具釣竿垂釣的康莊道:“有好些小客人要畫,位置不夠。”
他們就讓給客人了。
老板的女兒和乾兒子,這點自覺性他們還是有的。
這是給乾媽掙錢錢的事呢!
馬丹陽失笑,“估計是那魚把假魚餌當成真的咬鉤了。”
這時候,這邊的服務員領班接到對講機裡的通話走過來對程瀾道:“老板,窩窩頭起鍋了。”
程瀾道:“哦,悅悅、康莊,走,我們去吃窩窩頭——”
有人問道:“程老板,什麼時候加了這個點心的?”
“我家小姑娘沒見識過,所以今晚做來嘗嘗。大師傅有做多的,大家有興趣也可以讓人端一些來。”
程瀾這裡如今分兩種消費方式,一種是偶爾來吃飯或者其他消費的。
還有一種是老客戶買月票進來的。這些釣魚的,顯然都是買的月票。
買月票的進來就是想吃吃、想喝喝,想唱K唱K......隨便怎麼玩兒了。
這個環境和服務,自然有願意來的、不缺錢的人。
當下果然有人想吃,跟剛剛的服務員說了。
她統計了一下,然後要了四籠,16個。
程瀾邊走邊問悅悅,“你爸呢?”不是看孩子麼,太不靠譜了。
就算這是自家的會所,萬一讓人把你閨女拐跑了呢?
門口的保安看到悅悅是自己跟著人走的,沒準就以為是他們倆誰的熟人,也不盤問就把人放出去了。
所以高煜跟人聊完了回來,跟前隻有兩小隻和邱鑫泉、馬丹陽,就挨說了。
“你就不怕她被人販子拐走了啊?”
高煜道:“誰敢在北京地界上動我閨女啊?”何況這還是自家的地方。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就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呢?”
高煜想了一下,確實不得不防。
就算人販子不敢,但難說不會有針對他們夫妻的人。於是爽快地道:“行,不會有下次了。”
程瀾看看低頭悶笑的邱鑫泉和馬丹陽,“你倆彆偷著樂。自從計劃生育之後,冒出好多人販子。丟了的小娃娃不知道有多少。你倆要是都馬大哈可不行。”
她是聽於援朝說的,真的不敢不多留個心眼。
馬丹陽道:“人販子那麼猖狂啊?”能把程瀾嚇得這麼謹慎,可知她沒說出來的數據有多驚人。
程瀾點頭,“那可不。”
悅悅咬了一口窩窩頭,覺得不怎麼好吃。
見康莊還沒咬下去,她趕緊道:“乾哥,一人一半。”
康莊就放回了蒸籠裡,接過她掰下的、沒咬過的另一半。
程瀾道:“不好吃啊?”
“一般般。”悅悅道。太爺爺的口味真奇怪!
明明山上都是好吃的,他偏說這個好吃。
程瀾也笑了一下,“好了,你倆吃完就出去玩吧。”
兄妹倆不敢浪費糧食,會罰站讓麵壁思過的。
於是忍著一人吃了半個,出去玩了。
結果沒一會兒他們又回來了,“媽媽,有叔叔吃得哭起來了。”
有那麼難吃麼?雖然不大好吃,但也還行吧。而且,都覺得難吃了怎麼還吃呢?
程瀾道:“那是他們一輩子最難的時候吃的東西,想起當年了吧。”
她雖然是讓用粗麵做的,但比當年摻很多野菜的窩窩頭可好多了。
這些人主要還是想起當年的苦難一下子沒憋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