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280(一更) 鹽瀆海陵(2 / 2)

因這是一出實實在在的雪中送炭,或許還能給他謀求到不少好處。

但按照周瑜的說法是,就算麋竺這樣做了,最後上位的徐州牧是誰,麋竺在他的麾下,地位能越得過陳登魯肅等人嗎?

如果不能的話,他為什麼不選擇更缺人的張懿呢?

反正,這也是一出雪中送炭。

不過,大概讓周瑜也未曾料到的是,在此時的淮北,情況還要比他想的複雜。

在趙昱北上、王朗南下、魯肅坐鎮郯縣、陳珪回返下邳鎮守的同時,因陶商陶應二人還是不願意出任徐州牧的位置,陳登說服了其他人,帶著一隊隨從徑直朝著西麵而去。

他這出星夜兼程的趕路,正是為了前去沛國,請劉備領兵入駐徐州,接掌徐州牧的位置!

他們已沒有猶豫的餘地了。

就算是從外頭請來一個徐州牧,也必定要比被笮融侵占徐州全境,給徐州士族帶來滅頂之災要好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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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倒是好運氣。”因徐州方交鋒勢力所造成的局麵變化,喬琰這兩日收到的徐州信件不在少數。

就算喬嵐和喬亭都在徐州,為了減少跨越淮河所花費的時間,她們的情報還是單獨彙總過來的。

要不是喬琰上一次給徐州下達指令的時候,讓信使又往徐州多帶上了一部分養在關中的信鴿,估計現在都要處在信鴿不夠用的地步了。

此刻被她拿在手中的這一條消息,就是陳登朝著豫州而去。

想到曆史上同樣是由陳登力主支持劉備成為徐州牧,他現在是去做什麼的已不必多說。

對於劉備會不會應允入徐州這件事,結果不必懷疑。

他或許會出於資曆、禮法這樣的理由拒絕進入徐州,以這等趁人之危的方式登上徐州牧的位置,但他不會因為這個事實拒絕陳登的建議——

讓笮融這樣的人主宰徐州,對大部分的徐州民眾來說,幾乎是致命的禍事。

說陳登是道德綁架也好,說劉備是時運到來也罷,總之這趟徐州他是不去也得去。

袁紹或許會不滿於劉備撤出豫州的戰局,但他更怕的是連徐州也將不再掛著鄴城朝廷的名頭,所以必定會讓劉辯下旨,冊封劉備為徐州刺史或者徐州牧。

可是,喬琰怎麼能讓他如此輕鬆呢?

從德行上來說她對劉備沒什麼意見,甚至對他還有幾分敬佩,但從立場上來說,他們既然是敵人,那就不能怪她要弄出些給人添堵的事情。

比起讓劉備占據徐州,與揚州這邊相互製衡交手,彼此消磨實力,喬琰更樂於看到南方的各個勢力都是支離破碎的狀態。

孫策如今還未曾全據揚州,揚州豫章郡的太守黃祖,和他之間還有著殺父之仇。

徐州也不能太完整才對。

被喬嵐和喬亭促成的劃淮河而治的局麵,才是對喬琰來說最有利的。

這樣一來,在揚州和徐州的境內就會有起碼四方勢力。

喬琰又拿起了麋竺讓人送來的這個消息,在信中他提到了周瑜和張懿對他發起的拉攏,問及他是否該當應允。

“鹽瀆啊……”喬琰朝著麵前的徐州郡縣圖看去,目光在廣陵郡的沿海縣名上一掃而過。“鹽瀆這個地方,就算他們不提,我也打算讓麋竺握在手裡的,現在能少費一點話茬也好。”

但事實上,鹽瀆並不是喬琰在給喬氏姐妹布置的任務中,需要她們拿到的這一個港口。

這個需要承擔起海航進軍作用的港口,握在麋竺的手中,與直接地握在她的手中,並不是同一回事。

考慮到鹽鐵行當對於徐州本身的重要性,喬琰怎麼想都覺得,這個港口就算會在權力,或者說是利益上讓出一部分給麋竺,在駐防駐軍上也絕不在少數。

這就讓一些相對而言秘密的事項不適合在此地展開。

所以還需要她再選一個地方。

恰好,她還真有這個選擇的機會。

“若是劉備帶著鄴城朝廷的旨意進入徐州地界,不,就算沒有劉備的這一出,周公瑾也要說服張子泰往長安派遣個使者,索要一個正式接掌徐州討伐笮融的名頭。以奉孝覺得,我若是說要以駐兵於海陵,來換取長安朝廷給出這個位置如何?”

駐兵海陵!

海陵位處於長江以北,廣陵郡的南部,乃是長江入海口的所在。

這個駐兵申請……

郭嘉回道:“若我是周瑜的話,我此時的第一反應必定是,君侯要借著這個駐兵申請敲打敲打揚州。”

“他難道不需要受到警告嗎?”喬琰回問道。

可彆說什麼周瑜是為了探查祖郎的動向才會前來的徐州,都插手到徐州境內的州牧位置上了,總不能因為他和長安之間有過交易,就可以放任他這樣的僭越舉動。

喬琰要對他做出警告敲打實是合理。

郭嘉道:“當然應該,不過這件事在袁紹那裡大概會有另外的一種理解方式。這意味著君侯對張懿做出了最為直接的支持,雖沒有直接涉足到淮河一線的爭奪戰中,卻也是立場支援的表現了。”

喬琰笑了笑,“可這兩件事都不是我們目前最需要達成的目的。”

她需要一個港口的真實意圖,已經在給樂平書院學子所布置的命題作文之中有所表現了。

為了進一步弱化這第個目的,她也會讓喬嵐和喬亭在徐州境內對前兩個目的再進行一番輿論強化的。

總之,現在她不僅處在幕後,還處在了進退之間最為有利的位置。

郭嘉朝著喬琰拱了拱手,對她放出喬嵐喬亭,以這等四兩撥千斤的手段達成了目的深表歎服。“君侯現在隻需先知會麋竺應允張懿,而後等著張懿的使者來到長安,就已經夠了。”

“說不定……”郭嘉想了想喬琰和張懿之間的舊怨關係,又補充了一句,“說不定君侯還能在朝堂之上再表現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態度。”

“奉孝,過猶不及啊。”喬琰調侃道。

這就純粹是此番變故的附加產物了,要不要再用此事來加深旁人對她的印象,完全是可做可不做的事情。

比起考慮這件事,喬琰倒是更樂於做另外的兩件事。

“現在,往並州方向發出兩條消息。”

“其一,令征東中郎將在太行山隘口做出即將調兵的舉動。”

她自己知道,她暫時沒有出兵的打算,但袁紹又不知道!

去年也是秋收之前出兵的關中,今年兵精糧足之下想要直接進攻冀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總之麴義做出出兵的架勢,袁紹就不得不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戍防於太行山一線 ,沒這個親自插手徐州戰況的機會。

這既是給劉備入徐州再提供一項幫助,也是給張懿減少一點對手的壓力。

也或許,這也是在乾擾鄴城朝廷的精神狀態呢?

她繼續說道:“其二,將我那兩位侄女在徐州的作為全部告知於上郡的那兩位。”

喬嵐將張懿從這片徐州亂局中挖掘出來,也將麋竺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引到了張懿和周瑜的麵前,喬亭則想出了以孔明燈給笮融造勢的方法,又在廣陵郡為親力親為禮佛之說製造輿論,促成了陶謙之死,這些在喬琰看來都是可圈可點的表現,一時之間也難分出個高下來。

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李儒和賈詡之間有一場帶徒弟的比鬥吧?

“讓他們兩個決斷出個勝負,輸的那個來長安走一趟,要是互相說服不了對方,得出結果,那就一起過來。”

喬琰話說到這裡忽然一頓,“等等,我忘了……之前與文和先生說過,原本就該當讓他在秋收之後來長安的。那不管輸贏,他都得過來了。”

秋收將至,長安的各項事務又要進行細致的劃分和推進——

這兩個人有手有腳有腦子的,憑什麼繼續在上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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