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295(二更+46w營養液加更) 鑿……(1 / 2)

哪怕是田豐這樣的“外敵”, 在聽聞喬琰的這句話後,都不由流露出了幾分欽佩。

她這一句“梧桐成林,引鳳來棲”說得順口得很, 讓人絲毫也沒覺得其中有何怨懟之意。

直到前三甲的試卷被拿走, 預備送交朝堂之上再做出第二輪的評判, 眾人才從郭嘉程昱等人的口中得知, 喬琰對劉巴的延請,可並不隻是在兩年之前輕描淡寫的一句而已。

劉巴暫無出仕之意, 甚至在接到邀請後不久, 就本著觀望的想法暫時南下交州,喬琰依然讓人往他所在之處送了一本書。

這本書該當算是從備急方書之中劃分出來的一個部分,乃是池陽醫學院之中對於南方瘴氣之疾的調治之法,以防劉巴在客居交州期間直接病倒在了那頭。

她雖未曾再提邀請之事,但也正因為這份上心,讓劉巴身居交州也不忘留心於中原局勢。

尤其關注的, 正是去年關中地界屢屢發生災變之後長安朝廷對此的處理之道。

收容他的交州交趾太守士燮都說,既然他對長安局勢有所牽掛,還不如早早回返算了。

像他們南邊這種地方, 有雄圖抱負之人可不會多留。

對比一下劉巴的待遇,同在士燮這裡避禍的另一個人彆提有多羨慕了。

這人不是彆人, 正是許靖許文休。

他因先前在揚州對孫策給出的那句“有似項籍”的評價,在會稽郡也沒敢久留,聽聞孫策有南下會稽的想法後直接跑路去了交州, 得到了士燮的接待。

即便接待他的人得算是交州的豪強一霸,他在此地所受到的禮遇也頗佳,交州到底不是中原,對許靖來說並非是他頤養天年之處。

偏偏他並沒有一個合適回返中原的理由。

昔年許劭許子將對喬琰做出那“雛鳳有清聲”評價的時候, 許靖早就已經和自己的從弟鬨翻,故而並未在場,以至於少了個和大司馬攀交情的由頭。

他被孫策從揚州一路逼迫到交州的地界上,表現出了一番狼狽而逃的狀態,分明也不是什麼美談,還頗有幾分晚節不保的樣子。

目送著劉巴在聞聽長安城中有考試後動身前往的背影,許靖不無唏噓地感慨道:“方今這天下,還是得看這些年輕人的表現了。”

士燮問道:“以文休先生所見,那位大司馬可保多久之富貴?”

許靖打量士燮問出此話神情的時候,意識到對方好像並不是在說一句玩笑之詞。

士燮對中原士人慣來尊重,此時也絕非是在以交州安定局麵和北麵的時局萬變做個對比,而是真想聽聽許靖對此的想法。

許靖也就難得沒說些雲裡霧裡的點評,而是回道:“秋收之前,關中不亂,大司馬之前程不可限量。”

許靖自覺自己這話說的沒什麼問題。

這天時有變的跡象在交州不太明顯,從北方傳過來的消息之中卻著實不少見。

旱災已然是板上釘釘之事。

要評判兩方朝廷的勝負,應對天災的反應無疑是其中尤其重要的一環。

若關中在承受著遠超魏郡的人口負荷後,還能安然度過這樣的災劫,再看劉虞和喬琰之間的君臣關係,得出“前程不可限量”的結果也理所當然。

似喬琰這等有中興漢室之功的股肱之臣,就算是打破非劉氏不可封王的規則也未嘗不可。

可當他看向士燮的時候,卻發覺對方的神情中有幾分古怪。

“士太守在想何事?”

士燮搖了搖頭,壓下了麵上的那些異色,“我在想兩件事,一件便是我們這位交州刺史到底何時能收起他的那套把戲。”

交州刺史張津同樣沉迷於以宗教來統轄治下,可惜他遠離中原,以至於無人對他的這些舉動做出斥責。那徐州的笮融已授首身亡,益州的張魯被當做了個修路的工具人,唯獨張津還在讓部下帶著紅頭巾隨同他一起研習道教。

士燮對此人早有幾分怨言,卻心知在漢廷有餘力將注意力放在交州之前,張津此人都是當之無愧的交州刺史,在此地擁有足夠的權柄。

他接著說道:“另一件便是,劉子初在長安會做出何等表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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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文館的選拔考試並不像是後世的科舉一般盛大,畢竟在當下能參與進這場考核之中的還是少數。

但當前三甲的答卷被張貼在弘文館之前的時候,這種尚顯簡陋的放榜,也沒影響這些對結果翹首以盼的人,以極為驚人的速度將此地包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雖說早就已經猜到,大司馬在理政上的喜好必定會影響到這次考核的題目,但最後題目會是這樣,還是讓人有點意外。”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嘀咕了一聲。

這話一出,頓時引來了周邊的應和。

“是極是極,那選擇和填空愣是出了這麼多術算題,這是生怕我等將賬目算不明白不成?考場上的珠算打得人頭疼,要不是隻給了一炷香的時間計算,嚴禁在超出時間內答題,我都怕我在寫論述題的時候耳邊全都是撥算盤的聲音。”

他話剛說完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個年輕人的聲音,“術算不過關,豈不是要如那袁本初一般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是該算明白些才好。”

這話一出,頓時引發了一片笑聲。

自樂平月報對外兜售到如今,能參與進這場考核的,大多將合訂本都看過了,就是為了揣摩那位權傾朝野的大司馬到底是何種處事態度。

故而就算有人早前不知袁紹的欠債笑話,現在也必定知道了。

這麼一看,喬琰的這出設置還真沒什麼問題。

既已讓敵人在此事上吃了個教訓,便也不能讓自己人在此事上吃虧。

但要這些習慣於早年間舉孝廉習慣的人,轉而來適應這樣的考核,其實還是不太容易。

這人當即又吐槽道:“那這些術算也就罷了,為何還需要讓我等回答與涼州羌人相關的問題?雖說都知道,現如今的長安朝廷治下,涼州西羌也是個重要組成部分,但曆來都是關西出將,關東出相,也早轉入了以羌治羌的政策,何必非要我等儘通此道。”

還是那個年輕人的聲音在他後頭回道:“你若是如此說的話,為何不選擇經文那張卷子?也沒人逼著你非要往實乾派發展吧。”

“你……”這人沒忍住轉回頭去,朝著這個兩次對他提出批駁的年輕人看去,見對方好像年輕得有點過分,看起來連二十歲都沒到的樣子,又覺得自己好像犯不著和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說話,爭吵起來還顯得自己很是不體麵,便隻接了一句“你誰啊你”。

這小子說的輕巧,說什麼還可以選擇經文那張卷子,但要知道,會選擇弘文館這地方作為中轉的人,大多都是奔著長安朝廷還有職位空缺而來的。

隨後若收複東麵就必然會有更多的空缺位置,多少能在此地謀求到一個實權官職。

要是真想在喬琰麵前展示文采,那就該當效仿禰衡和王粲的操作,而不是在這裡參與文學考試。

能在考場之上一蹴而就滿意詩賦的,本也就是少數。

這果然是年輕人才能想出來的天真之言。

不過這年輕人的脾氣倒是還挺好的,聽他這句問話的語氣不佳,也隻是好聲好氣地回道:“在下扶風法正。”

說話之時,這年輕人還朝著他拱手作了個禮。

這麼一來倒是那吐槽出題特殊的人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了。“哦,法正……”

“法正?誰是法正?”他剛嘀咕了兩個字,就聽到前排傳來的聲音。

那過於激動的聲音裡表露出的興趣,聽得他一頭霧水。

他一邊思忖著自己是不是漏過了什麼長安城裡的大人物,一邊往邊上退開了些,將他前頭的空隙給漏了出來,就聽前頭解惑的答案已經從嘈雜的人聲之間透了過來,“閱卷和朝堂議會都點這法孝直為此番考試的第二名,卷子都貼在這兒了,他人在何處?”

一聽這第二名三個字,在法正前頭的隊伍都稍稍讓開了些。

雖說這趟弘文館選拔並不隻是選三兩個人,可眼下明擺著的情況是,隻有這前三甲的卷子是要經過朝堂會議的二次決定,以確保這番評判並不隻是一家之言,而前排看了這三份卷子的人都並未提出什麼異議,可見這基本就是最後結果了。

這三人在天子和朝臣的麵前都掛上了名號,自然是遠比他們要有前途得多,能結個善緣總是要比質疑他們能力與之交惡更好的。

然而他們便看到了法正這張有些過分年輕的臉。

這年輕人三步並作兩步從人群的縫隙中走到了那並列著的三張試卷麵前。

雖一打眼就瞥見每一張卷子上都有著不同人的落筆批注,法正還是下意識地向著第一張試卷上看去。

在逐字逐句地將第一張卷子上的論述題看過去後,法正原本還有些疑惑的心思頓時消失無蹤,隻剩下了目光之中的異彩連連。

輸給這樣更合時景的人,一點都不冤枉!

他連忙回頭朝著人群之中看去,問道:“敢問,零陵劉子初在何處?”

既為同參加這場考核的,或許他們還得算是個同學,同學有本事,正好彼此交流一番。

可惜他朝著人群中問詢了兩聲,並未得到劉巴的回複。

隨後被接應他這位通過考核之人的侍從請走後,法正才知曉,在考核結果對外公布出去的同時,劉巴也已經被大司馬給請去了。

“災情之中的貨幣和經濟政策的製定已是刻不容緩,倒也確實不能怪大司馬如此心焦。”法正在心中思忖,倒未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他也不太意外,在他交出了那一份更傾向於戰術方略的答卷之後,他沒按照理論上弘文館選拔人員本該去的地方,而是直接進了大司馬府,而後被分派到了郭嘉的手底下。

因還有一個月的試驗期,法正當然不會直接被委派著接觸到多少軍事機密,而是先跟著郭嘉進行長安守軍在災情階段的人手分派和整治工作。

而劉巴已經站在了喬琰的麵前。

讓他有點意外的是,喬琰好像沒有跟他敘舊那出邀請未遂的意思,也並未問及他在交州的見聞,而是對著他拋出了一個直白得過頭的問題,“以子初看來,如若旱災持續一年,要將長安的糧價平抑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需要調撥給你多少米糧在市場上流通的主導權?如若持續的時間是兩年,這個答案又如何?”

劉巴在心中權衡了一番後回道:“這個問題我不能直接對大司馬給出一個回複,起碼我需要先知道,您在今年和明年有拿下幾州之地的打算,這決定了在賑災之餘還有多少行軍計劃所需的用糧,又有多少災民會從其他各州湧入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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