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319(第九卷終) 幽州易主(2 / 2)

“昔年子義兄在青州東萊郡擔任屬官,又曾在遼東長居過,無論是政務的處理還是對幽州的了解都應當不差,勞煩子義兄為我搭把手了。”

收到張遼的這個協助邀請,太史慈哪有什麼不樂意的。

“承蒙文遠喊我一句子義兄,但你比我早效忠於君侯數年,不必如此客套。此間如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儘管吩咐就是。”

張遼笑了笑,“似子義兄這般分明本事高超,卻頂著大司馬府府掾的位置整整兩年,還能穩坐泰山的,屬實是不多見了。公孫瓚之死和這幽州平定之中必定有你的一筆戰功,何必計較什麼先後。”

他指了指太史慈麾下的神臂弓營,說道:“不過既然子義兄已說了儘管吩咐,我還客套就沒必要了。勞駕子義兄帶著人手和公孫瓚的死訊即刻前往右北平郡的州府,將那地方的府庫文書帶回漁陽。此外,右北平郡州府幾乎已和遼西接鄰了,距離最近的縣治之一就是公孫瓚的故居令支——”

“公孫瓚的族人大多居於此地,因早年間和公孫瓚關係不過爾爾,少有往來,不若將其中有才德之人請來一二,以定幽州豪族之心。此事我會在隨後報與君侯知曉。”

太史慈朝著張遼抱了抱拳,對對方這等麵麵俱到的安排,已是欽佩之極。

距離此地已不算太遠的右北平郡郡治和遼西令支,幾乎不需騎兵長途跋涉,隻需給出一定的武力威脅就已足夠了,就像此刻太史慈和其所率領的部從所做的那樣。

而當他將張遼所說的右北平文書送到漁陽之時,此地在沒了公孫瓚這個幽州牧之後的秩序重建,已經在張遼和他擔任太守期間所培養的人手操持下開始進行。

太史慈剛回,就見張遼抬了抬手中的賬本,對著他說道:“我看還得勞煩子義兄替我再多走一趟了。我原本以為在此地要做的也不過是看看因我等這幾日的交戰,讓漁陽等地損失了多少人手,現如今還剩下多少人口與田畝,誰知道還有了個意外的發現。”

“我本以為公孫瓚這樣的人,早年間平亂悍勇,前幾年盛氣淩人,不屑於去做什麼狡兔三窟之事,誰知道他倒是不改北方塢堡營建之道,將這兩年間的漁陽郡稅收都給送去泉州。”

太史慈好奇問道:“不在柳城?”

張遼搖了搖頭:“柳城位於遼西深處,是中原軍隊少有能抵達之地,用於安頓他的妻妾子嗣,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然公孫瓚此人既敢謀奪幽州牧之位,又哪裡隻是一個柳城就能滿足的,他自然還要一個南下的堅城壁壘。”

這地方若無機會啟用,也就隻是公孫瓚用來積攢自己的私財之地,可若是需要它派上用場,那便會是他南下冀州的橋頭堡!

公孫瓚的幽州牧位置還是從袁紹這裡得來的,但對袁紹這個“盟友”,他是真沒有半分敬畏可言。

“以文遠的意思是,這個地方我們要如何處理?”

張遼回道:“請子義兄走一趟清點此地的庫存也就是了,等這份清單送回漁陽,我想柳城那邊的好消息也該到了,正好一並送回到君侯的手中。”

這原本是公孫瓚給袁紹準備的驚喜,現在卻可能是他們給袁紹準備的了!

不過要如何將這批征斂出的物資派上用場,還要看君侯的意思。

張遼所估計的也並未出錯,泉州那地方所存放的財貨糧草以及軍資著實不在少數,公孫瓚甚至在此地派出了為數不少的兵力戍守,即便是他的死訊已在漁陽郡內傳開,也並未讓這些人出現擅離職守的情況,以至於讓太史慈攻破此地還花費了不少時間。

當他帶著此地的賬冊回返漁陽之時,柳城那邊也已經基本完成收尾了。

公孫瓚的下屬關靖自知已是末路,絕非他們的對手,在發覺也無法趁亂將公孫續送出,或者說就算送出去了也無人可投奔後,乾脆在柳城內燃起了一把大火。

這位對公孫瓚多行規勸之舉的忠臣,一如他在曆史上得知公孫瓚死訊後率軍殺入袁紹軍中戰死殉主,選擇在柳城自焚而死。

一並在此地燒死的還有幾個人。

除了公孫瓚的兒子和從弟之外,還有公孫瓚的三個結義兄弟。

不錯,確實是結義兄弟。

公孫瓚自己出身小吏,母親身份不高,他便也喜歡同一些在當今時代的評判標準中堪稱地位低下之人結交,比如說在遼西這邊不太受待見的算命師傅和商人。

公孫瓚自稱老大,讓那卜數師劉緯台、販繒李移子、賈人樂何當和自己結成兄弟之盟,甚至讓自己的兒子娶了他們的女兒。

這幾人的家產多少,是一回事,公孫瓚將他們比作自己的曲周、灌嬰,對他們誠心相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雖知喬琰的部從在進攻柳城得手後也未必會遷怒於他們,在關中對商人還能算是多有優待政策,為了報答公孫瓚對他們的知遇之恩,在得知關靖意圖給公孫瓚殉死後,他們也加入了進來。

等到呂令雎在諸葛亮的協助之下攻入柳城的時候,城中治所的大火已經到了無法撲滅的地步了。

對於呂令雎來說,砍下蹋頓的頭顱並沒有讓她有過任何一點猶豫的表現,將公孫瓚所率領的白馬義從圍殺殆儘也沒有讓她皺一點眉頭,聽聞這等兄弟同死之事,卻讓這個小將軍的臉上多出了幾分唏噓之色。

“令人將他們厚葬了吧,尤其是那關長史,也得算是一位義士了。”

“公孫瓚因背棄下屬而送命,卻還有人願意為他赴死,或許這就是梟雄人物的矛盾之處吧。”喬琰合上了手中這封從遼東送來的戰報後說道。

在幽州之戰進行期間,她已經將益州的種種安排都給落實到了位,等到朝廷那邊在收到傅乾送去的那份奏報後,將她最需要的幾個官職敕封給安排了下來,她便動身北上。

在行到漢中地界的時候,恰好收到了張遼朝著這邊發出的傳書。

幽州之戰是由她一手策劃的,對於公孫瓚給出這最後的一句感慨已算是仁至義儘了。

這場戰事從籌備到進展到完成,既有在她意料之中之事,也有讓她意外的。

意外的一是那些少年人的成長,二是張遼已經表現出了更令她放心的樣子。

這接下來的幽州治理,她可以放心交給對方了。

而益州這邊,益州牧劉焉死後,益州的州牧位置廢除,改回刺史督查太守治理的狀態。

喬琰勢在必得的三個位置——益州刺史吳懿、牂牁郡太守趙昂和護羌蠻中郎將姚嫦,委任的詔書也都已經到了手,餘下的事情就不是非要在今年內完成的了。

尤其是那些位處於益州南部的南蠻,有些要尋到人都未必是件容易事,更何況是將他們收入囊中。

不過能否儘快收服對方並不重要,因為進取益州對喬琰來說最大的收獲,就是這成都平原的沃野千裡之地和扼守長江上遊水道後可以隨時出兵荊州、徐州和揚州,其他的都慢慢來好了。

所以當她北上的時候留給姚嫦的指令就是,凡事以穩為主,尤其要小心南方環境下的疾病,真要有所行動,也得等到池陽醫學院的後續醫療部隊抵達才行。

喬琰想到這裡的時候,徐庶忽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君侯是在想要如何定奪公孫瓚身死的戰功?”

在張遼給她送來的幽州戰況中,公孫瓚那個讓人隻覺巧合無處不在的身中四箭情形也被寫在了其中,請她定奪於戰功的高下。

這年頭的仵作還叫做令史,非但沒有唐宋時期仵作的專業驗屍手段,地位也更低,要想驗出公孫瓚的標準死因,那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張遼說他們將公孫瓚的屍體以石灰處理後送往長安了,但要喬琰說來他還不如就地安葬。

一想到彼時在幽州那邊發生的情形,喬琰都忍不住有點想笑了。

她回道:“倒也不必如此擔心此事,反正都將什麼動物排兵布陣當做課題布置過了,現在多一個動物先後中四箭再被踩一腳到底是因何而亡,也不算太奇怪吧?”

“……”那還是有點奇怪的。

“開個玩笑罷了。”喬琰忽然從先前有些調侃的語氣轉為了此刻的認真。“元直,為何非要去分這個戰功的高下呢?”

“益州、幽州接連落入我等的掌控之中,隻要我們能將這些地方守住,就算不將那益州南部的未開化之地納入考慮中,我也已據有這天下近半之地。”

“若到如今我還不敢為自己的下屬去爭一爭那將帥之名,我又何來那獨對天下群雄的膽魄!”

徐庶將她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楚明白,也在這一刻,隻覺自己的心神要比拿下益州之時還要沸騰得多!

她說的,是“我已據有”,不是那身在長安的天子已據有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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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喬琰從漢中回返關中之時,因這份奇襲成都的戰功,她甚至比起當年狩獵漢中回返之時還要讓長安城中的官員覺得她聲勢驚人。

並州、涼州、司隸、益州……

在喬琰之前的哪一位權臣能在漢室四分五裂的局麵下將其拚湊到這個地步嗎?

大概沒有!

以至於當她站在朝堂上的時候,明明她和剛離開長安前往弘農郡的時候也隻是間隔了數月不見而已,卻讓人覺得格外的陌生。

陌生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也讓王允越發確信,益州之變原本就出自於喬琰的謀劃,也代表著她很可能已經不再滿足於那個擁躉天子即位的權臣位置!

他調整了一番心緒後決定小心地對她試探一番,“大司馬,不知關於那益州變故,可否容我問您一個問題。”

“可以是可以,不過……”喬琰語氣淡淡回道,也將目光轉了過來,“王司徒,在您問出這個問題,或者說是我們在朝堂之上討論益州之事前,我想先同諸位說一件事。”

王允神情一滯。

他覺得自己絕不會看錯,當喬琰的目光掃向他的那一刻,在其中流露出的一層冷意和嘲弄,分明是她早已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但即便她知道了又如何呢?

大權在握,是否有僭越之意,原本就不是王允可以下定論的事情。

何況,哪怕她真有此心,王允又能做什麼呢。

喬琰朝著劉虞行了一禮,“陛下容稟,遼東公孫度已自徐州海陵發兵的戰船威懾下歸附於我長安,在樂平書院學子的配合之下平定遼東屬國的烏桓之亂,烏桓單於蹋頓伏誅。”

如果說這就已經是一個讓朝堂為之震動的消息,那麼喬琰的後半句話,就幾乎是一道驚雷劈在了此地。

“上穀郡太守張文遠同時自居庸關出兵,聯手平北中郎將呂奉先先後奪取廣陽、漁陽城池,東西二路合兵,公孫瓚授首,其親屬也已在柳城被俘。”

“恭賀陛下,幽州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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