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320(第十卷開始) 戰果驚人……(1 / 2)

幽……幽州已定?

王允差點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咬到自己的舌頭。

他也在這個消息的衝擊力之下, 幾乎忘記了自己原本想要和喬琰說的是什麼。

說喬琰在益州的行事多有違製之處,說喬琰的進軍方略過於冒險,一旦她的計劃沒能成功, 必定會讓長安朝局陷入動亂之中,還是說她應當讓天子之名傳播於益州僻壤, 不能隻讓被克複之地隻記得有她喬燁舒?

這條“公孫瓚和蹋頓伏誅斃命,不隻是遼東,就連幽州也已經回到了他們手中”的消息被她出來的那一刻,王允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他是不是……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幻聽?

但他很快發現,他並沒有出現這個幻聽。

隻因當他朝著周遭看去的時候,他的那些同僚都和他一般表現出了愕然和迷茫之色, 同樣是那種如在夢中的狀態。

上首的劉虞也未曾好到哪裡去。

這些人再怎麼沉穩的心神也得在公孫瓚身死的消息麵前被衝擊了個七零八落。

幽州啊,那可是橫跨距離最遠的幽州啊!

如果說在喬琰的前一句話中, 她讓人依靠著海航之法,從徐州海陵出發抵達遼東,將公孫度給說降, 已經讓人為之震撼,這其中甚至無從判斷, 她當年因徐州之變提出設立海陵駐軍地是否正是為了此時,這後半句就更是人絕無敢想象的事情了。

今年的年初,淳於嘉還因為喬琰對天災的種種籌備, 陰陽怪氣起了她在此前的兩年中並未出兵之事。

隻是因為到了年中,關中地界上出現的旱災情形,確實讓人不得不將關注的重點放在此事上,又因喬琰提前做好的種種籌備讓關中非隻完成了民生的保護,還能收容流民於司隸東部——

彆管是不是怕被禰衡的毒舌再攻擊一次,淳於嘉都先暫時偃旗息鼓了。

這些有爭議的聲音被壓下去了之後, 就算她今年依然著手於內政而不是對外擴張,其實也沒有人會說她半個不字。

但她沒有。

袁術之死導致的豫州陷落中,她先知先覺地發動了對豫州的進攻,搶下了從司隸到豫州的跳板,也就是潁川。

劉焉之子劉璋和那益州人趙韙意圖謀奪益州牧的位置,甚至是從朝廷中獨立出去,又被她以走廣漢屬國陰平道的方式,完成了對成都的奇襲,進而掌控了益州。

如果說這兩件進軍行動中所表現出的隻是她在麵對危機之時的應對,以攻代守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甚至恰到好處地從中謀取到了足夠的利益和地盤。

那麼這後一件事……

幽州內部可沒有發生什麼越界的進攻和繼承人的戰鬥,而分明就是喬琰全盤策劃的掠奪之戰!

要一舉拿下幽州的難度到底有多大?

劉虞這個天子曾經做過幽州牧,也是被公孫瓚給驅逐出境的,比誰都要清楚這一點。

被喬琰以輕描淡寫語氣說到的遼東公孫度歸降,在劉虞聽來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遼東那種比並州還應該叫做邊陲的地方,公孫度就算是在實力逐漸發展起來後想要在那邊獨立出去,在劉虞看來都不是一件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有船抵達了遼東又如何,隻要人數不如遼東的民眾多,他完全可以將海船給直接覆亡。

更遑論是與這些人配合將公孫度說服,由遼東出兵擊敗烏桓的蹋頓!

而身在居庸關的張遼和一直在乾著養馬和搬運鹽鹵之事的呂布,若不是名字被喬琰給重新提起,眾人都幾乎要忘記,喬琰當年出兵塞外之時,他們是有參與過的。

怎能忘記了他們彼時的威風赫赫呢?

那是一經出兵便如猛虎出籠的悍將啊!

不過話雖如此,聽到連公孫瓚都死在了他們的手中,劉虞還是覺得有點恍惚。

已經快過去三年了。

距離他的長子劉和死在公孫瓚和他交鋒的亂軍之中,已經快過去三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年的濱海道一戰中,要不是張遼的出手救援,他都險些折在那裡,這種從死亡邊界線上被撈回來的情形,曾經無數次在他的午夜夢回之間出現,讓他對於公孫瓚的認知越發朝著實力莫測的方向發展。

現在驟然聽聞到他的死訊,劉虞第一反應並不是心中的巨石落下,反而是一種不上不下的迷茫。

公孫瓚不是個庸才,卻在喬琰短短幾句彙報戰功的話中,讓他顯得像是個庸才。

那他呢?他這個曾經敗在公孫瓚手中的人,又應當算是什麼呢?

將“恭賀陛下,幽州已定”八個字說得擲地有聲的喬琰好像根本就沒有發覺他的這種挫敗感,她朝著周遭看去,說道:“諸位何必這等神情,那公孫瓚在幽州境內隻知以民膏養兵,行窮兵黷武之舉,數年間雖有幽州牧之名,卻絕無幽州牧之實,充其量也就是幽州地方軍罷了。”

“又仰賴於陛下昔年在幽州所施予民眾之恩,文遠攜長安朝廷之名,自居庸關破境而入,城池少有為公孫瓚固守者,反有開城而投,以待王師蒞臨者。若要取得全盤戰局的勝利當真不難。”

這話說來真是簡單。

但公孫瓚若真是連邊境戰線都守不住的人,到底要如何率領他手下的白馬義從呢?

喬琰話中或許有真實的部分。

就比如她說的公孫瓚隻是用幽州的進項來養兵,分毫也不考慮民眾的死活,這話就有極大的概率是真的。

畢竟劉虞當年還在幽州的時候和公孫瓚之前的矛盾便在於此。

但那句開城而投,卻大概率是在公孫瓚死後才會發生的事情。

可他們有什麼必要在此時揭穿她玩的這一點文字遊戲呢?

幽州和益州雖地處偏僻,喬琰卻沒有必要在她所達成的戰果上謊報。

如此一看,他們長安朝廷竟是在兩年的厚積之後,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內,完成了對地盤的翻倍擴增,誰又還能對這位能征善戰的大司馬提出任何一點微詞?

即便……她今日的語氣好像並不如往日一般謙遜。

她又朝著劉虞說道:“幽州既下,所剩的也就隻有兩件事了。”

“其一就是幽州和冀州接壤之地的戍防之事。文遠暫時調度過去的人手中,司馬仲達在軍事謀劃上的經驗還是少了些,這條戰線又涉及數郡,我意在以公達前往涿郡協助,不過既要這般安排,便需有一督軍官職。”

光是靠著荀攸那大司馬府參軍的位置顯然是不夠的。

若是在喬琰自己親自領兵的情況下,作為軍師無妨,但在下頭還有呂布和甘寧這兩個刺頭的情況下卻不行。

劉虞問道:“不知燁舒想為公達求取的位置是?”

“騎都尉吧,那袁本初麾下的沮授沮公與,在這數年間擔任的都是這個位置,幽州有變,兵陳邊界,冀州那頭派出來的人有極大的可能就是他,起碼不能讓公達在對方的麵前吃虧才是。”

“此外——”喬琰頓了頓,又道。“平定益州內亂的有功之人均已得到敕封,幽州戰事的也不例外,敢情陛下為諸將論功行賞。”

劉虞本不覺得這論功行賞有什麼問題,就連王允也難得覺得,隻要喬琰沒有在刻意為自己謀求僭越的待遇,從這樂平侯、大司馬追討一個封王的破格,他對她所表現出種種的狐疑,不是不能壓製在心中暫時不表現出來。

但當公孫瓚的屍體被送抵長安的時候,這些人都直接傻眼了。

隻見喬琰指著公孫瓚的屍體說道:“因圍困此人之時白馬義從的阻攔,行圍剿之舉的眾人不得不以箭射之,最後留下了這幾處箭傷,可惜等到將公孫瓚從亂軍中帶出之時他已斃命,無從分辨到底是哪一支箭要了他的命。”

王允和淳於嘉等人當即就警覺了起來。

喬琰接著便道:“不如陛下對他們四人都做出一番嘉獎吧,以示其斬殺賊首的功勳。”

王允:“……”

淳於嘉:“……”

這看起來像是演的!

哪有這種一個人身上同時四道致命傷,還想要對每一位動手之人都按照首功封賞的荒唐事!

若要喬琰自己說,她可真是完全遵循了實事求是的原則,一點都沒有誇大張遼等人對公孫瓚所拿出的戰績,這四人爭功的情況完全就是一出意外而已。

可放在王允這些對她懷有“偏見”的人眼中,她這完全就是在以胡攪蠻纏的方式給自己的下屬爭奪戰功!

是了!

她這位大司馬已經不適合再往上頭進一步升遷,否則難免讓人覺得她的舉動有違她當年對漢靈帝的承諾,但將她的下屬一個個提拔上去,卻未嘗不可。

可若是其中還有原本隻是府掾甚至白身的,這和直接說她要在麾下形成一支盤根錯節的勢力有什麼區彆?

汝南袁氏那四世三公之家的提拔門生都沒有到眼前的這個地步吧……

王允沉默了許久,終於說道:“大司馬此舉,似乎有些不講道理了。”

喬琰冷笑了一聲,回問道:“講道理?講你王司徒未曾搶下一州一郡之地,便憑借著當年的長安護駕之功和為官經曆坐到三公的位置上?”

“若讓你去幽州統兵,也不知你這將陛……將前天子弄丟的本事,到底是能打到何處!”

“你!”王允臉色頓時氣得漲紅。

喬琰卻分毫不給他麵子地接了一句:“怎麼,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值此特殊時節,若不能對武將給出足夠的封賞,且看他們是會為你竭誠南下之誌,還是找那袁本初問問,要是他們倒戈到鄴城去,到底能得到何種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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