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388(一更) 定論國號(2 / 2)

“她不介意有這樣的人存在,正好能讓她將這四方地界上的勢力再行梳理一遍,但在登基之前搞出這等流血事件稍有些不吉利,倒不如等到登基之後再說。”

半個月,恰好能給這些人一個接到消息和確認態度的時間,至於隨後是生是死,那就要看他們自己的覺悟了。

可彆以為她對劉虞和劉協已打算一個封為安邑公一個封為山陽公,讓他們得到一個善終結果,就真能算是什麼好脾氣的仁善存在。

若是這王朝奠基需要用鮮血來立威,她一點也不介意讓自己原本就輝煌的戰績上再多添幾行履曆!

“其實需要準備的也就是各項禮器,服飾等物,但眼下還未開始春耕,這長安城中或許還有物資短缺,卻絕不缺人力。是來得及的。”

盧植又道:“再者說來,燁舒還有言,現如今的天下到底還未重歸一統,等將鄴城朝廷收歸麾下再重辦一場儀式也不遲。”

蔡邕聞言一笑,“等再過幾日便不能叫燁舒了。”

而該當叫做陛下了。

這一把舍予之火,最終卻取代了漢朝的烈焰。

蔡邕遙想當年還在樂平時候的場景,思緒有一瞬跳轉到了當年那出蝗災後喬琰從晉陽回返到樂平時候的場麵。

或許這份為名請命之心,早在當年就有了回饋的征兆了。

“說起來,”蔡邕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問道,“眼下國號定了嗎?”

若按照規矩,便如同這大漢皇帝是以“漢王”身份為天子,便承襲了這個“漢”字,喬琰也該當以自己的封地為國號,不過,樂平這個地方到底還是不能跟漢中相比,且無論是樂還是平,好像都不適合作為這個名字。

“倘是以樂平縣為古晉地,該當以晉為國號?”

盧植回道:“不知道燁舒是怎麼想的,她說晉這個字若是單獨放著還可,要是作為國號的話多少有點不夠吉利。我本還問她說的不太吉利是不是在說那三家分晉之事,但她說又不是因為這個緣由。可惜我想再問,她也沒再多給出個理由。”

喬琰總不能說,她是因為考慮到了一下曆史上後世時候的情況。

雖說這東漢末年的三足鼎立最終以晉統一天下告終,但這個短暫的朝代幾乎要被人忘記它也得屬於大一統王朝的其中之一,又因後來的八王之亂走向衰頹,誘發出了隨後的胡虜南侵,五胡亂華。

衣冠南渡之後的東晉王朝也沒能恢複舊土,直到隋朝時期才重新歸一。

若是在其他時候將這個名字用上也便罷了,在這東漢之後接續的朝代用這個名字,實在是有點微妙。

“若是以君侯的故裡睢陽來算,此地曾經歸屬於古宋國,隨後又被齊國所吞並包容,最終歸入秦土,要按這麼看的話,宋或者齊其實都解釋得通。”

喬琰斟酌這個朝代名號的時候喊上了蔡昭姬,在她托腮執筆看著麵前的白紙之時,便聽到昭姬說道。

“宋就算了,也有點不太吉利。”

蔡昭姬看著喬琰半晌,也沒聽到她接著給出答案,意識到這大概率又是喬琰憑借著自己的喜好做出的選擇,可能就跟“晉”字不能用一樣,有著同樣的道理。

但作為行將成為天子的存在,她有著這樣的秘密也不算是什麼問題。

她又接著聽到喬琰說道:“其實宋和齊不在我的考慮範疇內還有個緣由,既然喬氏已經在我這裡從原本的梁國喬氏變成了樂平喬氏,我又何必再回頭去看這些曾經的故居之地呢?”

梁國喬氏早已和她之間劃清了界限,在她成為大司馬的時候這些人彆想從她這裡得到一點沾親帶故的關係,現在也是同樣!

在她登基之後,真正能被稱為皇族的也隻有被她分出去的那一支而已。

既然這份劃清界限的態度早在數年前就被她給傳遞了出去,那麼在國號上也實在不必給他們以任何的一點期望!

不過說到梁國喬氏,喬琰便有點忍不住想笑了。

早前他們和那壽張王氏合謀,將對曹操的控訴給發到了鄴城。

彆說當時這點小心思就已經被袁紹麾下的謀士看了個清楚,就說因喬琰的威懾緊逼,袁紹和曹操之間的結盟關係已越發密切,置身其中的梁國喬氏便當真是個裡外不是人的尷尬局麵。

喬琰這邊他們算是得罪透了,還被人從潼關地界上扔了出來,與喬琰為敵之人也沒將他們當做是什麼心腹臣子,甚至覺得這群人在眼力和能力上都得算是差勁得很,說是在夾縫裡生存也不為過。

在這個時候,若是他們聽聞了喬琰在長安登基稱帝的消息,又會是何種想法呢?

大概和袁紹反應的精彩程度會不相上下吧……

但喬琰轉念一想,這兩方無論是哪一方的表現都不是她能親眼看到的,與其在這裡揣測,還不如繼續思忖她該當以何為國號之事。

若縱觀這中華上下五千年的國號命名,除卻以地名來命名之外,還有一種便是以其釋義來說。

譬如說元朝的這個“元”字,有一種說法便是易經開篇的那句“大哉乾元”的含義。

她能否也效仿此法,給出一個答案呢?

若是這個答案還能有著延續前朝規則,又避開晉、宋這些微妙字眼,那便更好了。

蔡昭姬眼見喬琰沉思了片刻,忽然眸光一亮。

她此前的種種猶豫表現,並不影響她此刻在提筆書寫之際的篤定。

這筆走龍蛇的姿態與她當日在長安新路上題字的模樣分明有幾分相似。

不過當時是為那條新路命名,而今日,則是為這一個誕生在她手中的王朝。

在毛筆落定的那一刻,蔡昭姬看清了這個被喬琰寫在了紙上的字。

那是一個“雍”字。

喬琰開口說道:“昔年盧公教我念《尚書》,在其中堯典之中有一句話我記憶猶新,說的是——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我如今代漢而立,必當以此為目標,方對得起這出改朝換代。”

百姓昭明,協和萬邦!

這八個字從喬琰口中說出的那一刻,明明此刻她們的麵前並沒有這些長安城中為之呼和響應的百姓,也沒有將其說得有若口號一般語意激揚,蔡昭姬便是從中聽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振奮之意。

喬琰又已接著說了下去:“上古九州之中,如今已不存雍州之名,但古雍州所在正在關中,我既為關中民意推舉而上,又有漢天子於長安讓位獻璽,以此為號倒也合乎規則。”

“若非要解釋的話倒是那麼一二條理由。”喬琰望著麵前的這個“雍”字,接著說道:“昔年我在與梁國喬氏脫離關係的時候,曾經和劉伯安說過一件事,梁國喬氏的這個喬字,乃是因黃帝葬於喬山,其後人為之守靈,改姓為喬,傳承至今。喬山地處於那子午嶺之上,乃是古雍州和古並州的分界,以雍為號,倒也算是不忘根本。”

“昔者又有讖言,說這黃帝後裔的姬姓周王朝,乃是鳳凰鳴於岐而翔於雍,所謂鳳翔於雍,倒也與今日景象吻合了。”

當年的洛陽鼎中觀中,許子將給了她一句“雛鳳有清聲”的評價,而如今,她已大權在握,即將登臨皇位,早非這雛鳳的稚嫩,而是這翔空之鳳遊翱九天!

鳳翔於雍,正合其意!

這四條理由擺在麵前,讓這個四平八穩的“雍”字在這張樸素的白紙上已隱約有了政通人和的征兆,更有了一種騰飛升空的灑脫。

蔡昭姬回道:“雍天下之國,徙兩周之疆,實是好字。”

在她話音剛落之際,她便看到喬琰又隨即提筆,在這個“雍”字下方又寫下了兩個字。

她一邊寫一邊說道:“既是從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這話中來的,那麼這個年號也便來上一出有始有終吧。”

“定為——元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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