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403(二更+62w營養液加更) 破……(2 / 2)

邊讓的身份注定了他在軍伍之中是被庇護起來的存在,除非當真遇到了極為特殊的情況,怎麼會讓他上了戰場還讓他喪命。

能殺了他的,隻有可能是曹操!

“文禮先生喜好酒宴,我曾經與他有過幾麵之緣,絕不會錯認,在令幾人繼續將他送回浚儀後便趕緊趕回了。”

他已不敢再多想了。

邊讓已死的情況下,陳宮呢?剛剛回到那軍營之中的鐘繇呢?

現在被困於平丘城中的張超和臧洪,又能夠支撐多少時間呢?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同樣打了袁紹一個措手不及。

他若是此時身在鄴城,驚聞了這樣的消息,該當做的是一麵以冀州兵馬南下,一麵以鄴城朝廷的名號對著曹操發出問責,可偏偏他此時身在這陳留地界,手下也是一群由世家私兵組成的隊伍。

這要讓他如何以尋常的方式應對這場變故?

他或許可以趁著曹操在圍城平丘之時直接選擇退去,起碼,在曹操未曾發覺他們到來的情況下,他們的離開也不會引發任何的動靜才對。

但袁紹也清楚,倘若他真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此刻這些還心向於他的兗州世家子弟何止是要對他失望,隻怕明日,他的怯懦表現也要聞名於各州了。

按照喬琰那個動不動把事情往樂平月報上掛的表現,袁紹不必懷疑此事的傳播速度。

而這還不過是其中最小的一個影響。

他真的能夠承受兗州和豫州都落入了喬琰手中的結果嗎?

不能,絕不能!

他尤其不能接受,在自己明明已經來到了兗州的情況下,還得到一個這樣的結果。

袁紹被屢次摧殘的驕傲,在眼下的這等困境中幾乎是完全被激發了出來。

在將那壽張王氏子弟暫時安頓了下去,嚴令他不得與其他人接觸後,他便朝著許攸說道:“我打算奇襲平丘城下。”

他說出的是自己的決斷,並不像是此前那樣對許攸做出問詢。

袁紹接著說道:“你我都很清楚,張孟高與臧子源若是此刻就已被困城中,等到曹孟德從東郡征調兵馬南下,他們將更不可能做出反擊,隻能被困死在那裡,或者是城破而亡。唯一的機會,就是此刻雙方的人手並未相差太多,有人能夠在此時襲擊城下,打開一條豁口,令城中之人有突圍的機會!”

倘若張超和臧洪乃是那等無能之人,袁紹或許還不會做出這個決斷。

但他們並不是,在已有張邈喪生,又有曹操對他們發起圍剿的情況,他們當真會對袁紹這份救援所給出的機會視而不見嗎?

袁紹能想明白這個道理,許攸也當然能想明白。

可不知道為何,當他想到從平丘方向帶回的那個消息之時,心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

這讓他麵對著袁紹意圖進軍的這個計劃,難免表現出了幾分抗拒。

但眼見袁紹對著他投來了一個警告的目光,顯然不希望他繼續保持著此等表現,許攸又將這個神情給收了回去,隻說道:“明公若是真不打算變更這個計劃了倒也無妨,但這襲營之中,明公畢竟不是……請切莫衝在最前麵。”

袁紹的臉色有一瞬的黑沉。

他怎麼會聽不出許攸在此刻那句可疑的停頓中省略掉的是什麼話。

許攸說的是,他畢竟不是喬琰。

隻不過想到許攸陪同他來到兗州已冒著不小的風險,袁紹還是將本欲出口的指責給收了回去。

算了,在這一點上比不過就比不過了,等他將曹孟德給收拾了之後再見分曉!

而袁紹要說服在場的其餘各方勢力,可要比說服許攸容易得多了。

袁紹還有退路可言,這些人卻沒有。

邊讓的死訊、張邈的死訊、張超和臧洪被圍困,都好像是他們的前路都已經被提前打出了一個樣板。除非他們能有什麼移山填海、平地飛仙的本事,在須臾之間將家族都給直接搬遷到冀州境內去,否則他們必須麵對這個現實。

他們還尚未出手,曹操已然對著兗州世家發起了清算!

若是真能通過進攻平丘城外的軍營,讓城中的守軍一並殺出,來上一個裡應外合,將曹操給擊敗,就算真要為此付出不少人力的犧牲,那也總比所有人都一並死了要強。

袁紹這位大將軍在此時並未抽身離開,而是決意於和他們一道北上作戰,以圖一個絕地反擊的機會,更是讓他們在心中多了幾分信心。

在臨近黃昏的時候,他們便抵達了平丘城的附近,在周遭的一處山坳裡躲藏了起來。

先行一步前往探查的隊伍所帶回來的消息,與那壽張王氏子弟所帶回的,幾乎沒有什麼區彆。

曹操兵臨平丘城下,平丘城中的守軍也難以突破周遭的防守而出。

好在,曹操此刻手中的人手也並不太多,其中甚至有些不知道從何處弄來濫竽充數的,這才形成了這等狀似龐大的隊伍。

“曹孟德能攔截住兩位將軍的突圍,與這部分兵卒的人數優勢密不可分。但身在城頭的兩位將軍看不出其中的殊異之處,我們在城下窺伺卻還能看出一二。”

許攸在麵前的地圖上寫寫畫畫,從他們此刻的位置,朝著那平丘城門指示出了一條路線來,“天明之前,軍營防守最為薄弱的時候,便是我等動手之時,就從此地!”

曹操似乎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平丘守軍的身上,甚至沒有朝著周遭發起任何一點查探,或許是覺得在這陳留地界上,在張邈邊讓已死、張超臧洪又受困的情況下,已再沒有人能對他做出任何的攔阻。

但以袁紹看來,這份傲慢立刻就會給他帶來一個深刻的教訓,也讓他知道,何為勝利就在眼前卻一朝喪儘!

當這天明前的熹微光亮到來之際,袁紹坐於馬上,朝著許攸選定作為突破口的方向指去,喝道:“出發!”

他若是還記得公孫瓚一度遭到的教訓他便應當知道,這等所謂勝券在握的襲營未必能如他所想的那般順利。

可他印象裡的幽州已隻剩了曾經將高覽給劫掠走的呂布等人,又哪裡還能記得公孫瓚和蹋頓他們曾經在與張遼的對峙中遭逢的那場戰事。

他的全部心神也都已集中在了眼前。

那已是距離曹操軍營並不算太遠的位置。

當這場奔襲的動靜將淩晨的軍營給驚動起來的時候,袁紹這邊的先頭騎兵已衝到了那營寨外圍。

他總算還是從軍中選出了幾個在騎術上拿得出手,武力也尚可的好苗子,令他們在這衝鋒的頭陣中拿出足夠有衝擊力的表現。

世家私兵在武器上的精良也並未辜負袁紹對他們所寄托的期待。

他們已仰仗著這份先決的優勢衝破那外圍的屏障,一舉攻入了這營地之中。

那些在許攸判斷來看乃是充數的士卒,在這突如其來的襲營麵前,簡直是要多慌亂有多慌亂,甚至當這一路衝殺而入的騎兵在這營中點起了火,以圖讓那城頭的守軍看見此地異動的時候,他們竟然也隻是拽著自己的武器狼狽奔走。

在後方的騎兵手握長刀即將落到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便摔進了那周遭的營帳裡,借著這還未大亮的天光給自己尋求一方庇護。

混亂的交戰裡袁紹無法判斷他的那些士卒到底砍殺了多少敵人,他隻是在先頭部隊點火得手的那一刻,對著後方的其餘兵卒下達了一個進攻的指令。

這些與人交手經驗並不豐厚的私兵眼見前鋒的得手,倒是在這等直麵戰場的氣氛中生出了萬丈豪情,也一個個都不甘於落後地朝著那營盤之中衝殺了進去。

臧洪本就和張超輪流守夜,以防出現突然攻城的情況,此刻就站在城頭,絕不會忽略掉這一出動靜。

自平丘城頭看去,那一道著火的軌跡簡直像是將下方黑壓壓的營盤撕扯出了一個鮮明的裂口,並在以一種格外迅疾的方式朝著兩側擴散。

眼見這樣的一幕,他一把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下頭的兵戈交擊之聲,更是讓他本就不多的困意徹底被驅散了開來。

這絕不會是曹操為了將他們逼迫出城所拿出的戲碼。

他和張超的守城局麵,遠比袁紹他們觀望到的要差得多。

曹操確實沒有了陳宮這個軍師,卻又有了那本應在虎牢關的郭嘉與他一道策劃這場戰事。

在本已勝利將至的局麵裡,他們何必讓自己的下屬遭到這等平白的損失。

那應當是早前陳宮聯絡的兗州世家,因在此時發覺了陳留地界上的情況,前來此地做出了支援。

這份支援……

來得當真是太及時了!

倘若他們能抓住這個機會出城,就算不能將曹操反製,起碼也有了脫離束縛的可能。

他匆匆走下了城頭,對著城中的守軍做出了調度,便見張超也已聞聲趕了過來。

聽臧洪快速地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張超頷首回道:“我信你,我等一道殺出城去!”

若不能成功突圍,他們遲早要被曹操拿下,隻有死路一條。

倘若外頭的變故乃是曹操玩出的戲碼,他們貿然出城,也是死路一條。

反正橫豎都是死,那麼為何不選擇一個尚有一線生機的方式呢?

隨著這兩位決策者的下令,平丘城的城門頓時打開了其中的一扇,城中守軍呼應著袁紹領兵來援的方向,朝著曹操的營盤做出了衝擊。

這本該是人們還在昏昏欲睡的時候。

平丘城下卻已因又一方勢力的入場,變成了一出越發熱火朝天的交戰。

火勢隨著袁紹的兵馬入內而越發旺盛,更為熾烈的無疑是由臧洪所率領的部從心中的求生之火。

他們用著遠比平日裡更快的速度衝向了這片火光,意圖從這露出一線的縫隙裡掙脫出去。

周遭晃動的人影和光暗交界中不太分明的視線,都沒有阻礙他們的腳步。

他們必須比敵方的速度更快才行。

作為他們對手的那一方,也已有人影搖動,攔截在了他們的前麵。

這或許不是交戰的最佳時機,卻是他們不得不動的時候!

倘若有人能從這一片交鋒膠著之地的上空看去的話,便會看到這樣一片滾水油鍋的場麵。

在這片好像所有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目的行動起來的畫麵裡,唯獨沒有動作的隻剩下了一個人。

但他並不是簡單的靜止。

他已經在這軍營的巢車之上待了一夜。

這種有若雕像一般的狀態,到了讓人以為這上頭無人的地步。

當潮水一般的兵卒從那平丘城中湧出,灌入這軍營之中的時候,他才終於在這並不分明的光亮中慢慢地搭弓上弦,挽箭在手,遙遙指向了其中的一個方向。

六年之前的荊州,他發出的一支箭矢將意圖北上的孫堅給擊殺在了當場。

而今日,他久未正式參與戰事的手因為平日裡的訓練,依然穩當得驚人。

緊繃的弓弦有一瞬間像是處在了完全定格的狀態。

可下一刻,所有的一切又都在黃忠的手中活了過來。

人是活的,弓是活的,他手中放出去的那支箭更是活的!

在這亂軍交鋒的箭雨橫飛之中,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那支箭的軌跡,也知道那絕不會有落空的結果。

這支箭以雷霆貫徹的速度與力道貫穿了臧洪的咽喉。

這位兗州將領捂住了脖頸,卻沒能阻礙那支箭矢奪命的殺招。

他甚至還未曾與袁紹等人的軍隊合兵在一處,便已經摔下了馬去,斷絕了生機。

也就是在他墜地的那一刻,周遭驟然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鼓聲。

袁紹驚愕地朝著周遭看去,正見這片被他們點起的火海被兩道涇渭分明的界限與其他各處隔斷了開來。

那些本還在半明半暗光線裡的營帳周遭,一支支火把像是無數雙眼睛一般亮了起來。

每一雙都像是在看著他所在的方向。

他此刻哪裡還有這個多餘的心情去在乎臧洪的死活。

一個可怕的念頭已經徹底占據了他的腦海——

糟了,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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