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番外一(3)(二更) 和田美玉……(1 / 2)

大漢……大雍?

鄯善的成立乃是因為漢匈之爭, 又因大漢的主持之下方才定都於此。

這份早期存在的立場,讓鄯善王於國家權柄的傳承之中也學會了漢話。

故而當馬超喊出那句回複的時候,他將這番應答給聽得清清楚楚。

隨後更是有人將馬超的話以吐火羅語和龜茲語各自重複了一次, 以防他在理解上存在什麼問題。

可什麼叫做——

“漢朝王業已儘, 今之中原,乃是大雍天下”?

鄯善王迷茫地朝著下方的將領士卒看去。

除卻馬超這先頭出現的部隊外,遠處正有陸續抵達扜泥城下的士卒。

他們正以其同樣精銳異常的姿態, 令鄯善王毫不懷疑, 對方憑借著這樣的隊伍,不止是能在從遠處襲來的過程中,將他的巡防隊伍不費吹灰之力地擊敗, 也能在攀上這城牆的時候, 將其視為無物。

光是這一個照麵之間門的種種行動與裝備, 都已足夠傳遞出這個信號了!

想想他的數個東方前哨都未曾來得及向他傳遞來消息, 便已是敵方兵臨城下,鄯善王更不難明白, 這絕不隻是因為馬超等人前來此地的計劃出人意料, 更是因為, 他與敵方之間門的實力有著天壤之彆。

雖因河西走廊數年未有在官方的籌劃之下啟動, 西域都護也早廢棄多年,讓鄯善王完全未曾留意到,在大漢的疆土上居然已經發生了這樣突然的驚變, 但此刻, 到底是大漢還是大雍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彆。

那是中原上國和他們這等位處邊陲的蕞爾小國之間門, 永遠不可逾越的差距。

“他最好是知情識趣一點。”馬超仰視著城頭,眼中流露出幾分躍躍欲試來。

不知道是不是張郃的錯覺,他覺得馬超在說起讓對方知情識趣一些的時候, 聽起來倒像是在說,對方最好能夠反抗一下,以便能讓他正兒八經地打上一場。

越過荒漠沙丘的行軍,在馬超這等縱橫涼州的年輕將領這裡,根本不能算是什麼阻遏他腳程的麻煩。

在這等對尋常人來說乃是摧折精神的進軍中,他居然始終保持著足夠旺盛的攻伐之氣,以至於將其麾下騎兵的士氣也在臨近鄯善之時催生到了頂峰。

若非地形限製和行軍目標的主次之分,或許給馬超一支服從其命令的強兵,他真能憑借著以戰養戰的方式將整片西域給打下來。

這是個天生適合征戰的野性之將。

無怪陛下要將其四方委派打熬心性之後,重新將他給放到這片土地上!

可惜,能讓他發揮的地方或許會在車師,或許會在匈奴所處的康居境內,或許會在貴霜之地,卻不會在鄯善。

“他不會打的。”張郃篤定地說道:“舉鄯善國都扜泥的勝兵連帶城中百姓之人,也難以抗衡我等的精兵圍城。何況,他們承受不起再一次遷都易名的代價了。”

從更加鄰近孔道之地的樓蘭舊都到如今的扜泥,從樓蘭到鄯善,他們所遭逢的變故顯然並不隻是一個改換名字而已。

倘若再讓其在中原王朝的支配之下改換居所,另立一個能聽從於對方的國主,到時候他們的實力和話語權必定會遭到再一次的削減,甚至到與且末和精絕相似的地位上,隨時有可能被更為強盛的國家所吞並,那還有什麼意義?

自女牆縫隙間門朝著下方張望的鄯善王就是這樣想的。

大雍取代了大漢而存在的具體情形,在他們這等域外之地確實無從得知,但他們能以這般驚人的發兵規模遠道而來,已足夠說明,此刻的中原局勢絕不可能再處在混亂的狀態中。

甚至遠比班超出使西域之時還要強勢,更能騰出手腳來收拾他們這些域外小國。

他拿什麼去跟對方比?

或許唯一能比的東西也就是建國時間門長短了。

但這也不過是隨時可以為對方所改寫的東西。

他咬了咬牙,在腦海中的種種想法閃過之後做出了決斷,“快,令人出城請降!”

對方遠道而來,若是非要對他們斬儘殺絕,他們憑借著周遭的地形總能送出去幾個遁逃的,有他們這方的先例在前,其餘各方為了自己的命也得想想,是否要儘快聯合起來,給這些入侵西域地界的大雍兵馬以一個教訓。

先漢貳師將軍李廣利在第一次西征大宛之時,士兵能安然回返的僅僅占了出發兵卒的十分之一,足以見得,人數在這片對中原士兵來說陌生萬分的地界上沒什麼用處!

螻蟻雖小,也是能咬死大象的。

不過話雖是這麼說,如非必要的話,鄯善王也並不想要和對方撕破臉皮到這個地步。

人總是想要活命的,像他這等已經坐在一國國主位置上的也就更是如此。

好在,當他的下屬重新回返到城中的時候告知的並不是對方必要破城的決斷,而是——

涼州刺史奉大雍天子詔重啟西域都護,已抵達距離鄯善不遠的地方,若他願意降服,作為這西域三十六國之中頭一個歸附於大雍的存在,她可以為鄯善王請封為歸義侯。

但前提是,他需要配合大雍在西域境內的一切行動。

“這個條件倒是不錯,”眼見鄯善王聽聞這消息後並未在第一時間門做出決定,國中作為二把手的輔國侯開口說道,“雍漢交替之事我等並未親眼見到,但既已是新朝新氣象,也便勢必需要新的臣屬。西域南北二道,以我鄯善與車師各為一道之開端,若能搶占先機,令南道於大雍幫扶之下發展起來,總比蒲昌海資源日貧,我等坐以待斃的好。”

見鄯善王未曾接話,輔國侯又道:“我知道您在擔憂什麼,昔年樓蘭更迭為鄯善,便是因那大漢使臣言說漢天子有賞,卻在坐席之間門將樓蘭王斬殺,難保不會有故技重施之事。可您莫要忘了,他們若是真想取了我等的項上人頭,何須那麼麻煩!”

傅介子出使西域,乃是輕騎隨行,可此番城下的兵馬呢?

就是在鄯善王令人出城請降的這番空當之中,遠道而來的大雍兵馬已越發顯現出一派黑雲壓城的淩迫之感。

他要想對外通報消息或許還有機會,可他若是想要相信自己的垂死掙紮能給對方帶來麻煩,卻實是在癡人說夢!

他們的確不必將對方開出的條件當做是在忽悠他上當。

在這等遊刃有餘的圍城之下,他根本沒有這個被算計的價值!

“你說的對……”鄯善王喃喃出口,卻在下一刻揚起了音量,“你說的不錯,我實不該在這等兵臨城下的關頭還來遲疑於此事。”

他斬釘截鐵地回道:“我等儘快出城!”

要是去得遲了,連歸義侯的位置都沒了,那多冤枉。

若按這大雍兵馬的進軍方向來看,他們應當已經先途徑了鄯善的東部聚落之地。

而在那裡,並不隻有曾經從樓蘭遷移而來的鄯善子民,還有在數十年前被他們所吞並的婼羌部落,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伺機尋找機會重新複起。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當鄯善王抵達這出遠征軍的後軍營帳,見到了身在此地的陸苑之時,他甚至來不及訝然於那作為這一路兵馬總指揮的涼州刺史竟然是個女子,隻飛快地說起了鄯善願意臣服於大雍之意。

除卻願意派遣使者經由涼州前往關中,向那位新取代了大漢不久的大雍天子送上誠摯的問候之外,他還願意為大雍兵馬指路,將這條絲綢之路南道上的且末與精絕都城所在之地指引出來。

“且末之國,正位於那河水上遊,精絕同樣憑水而居,何以需要你等引路?”馬超忍不住在旁問道。

這位鄯善王是不是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想到對方所帶領的那支兵馬,鄯善王平複下心緒,回道:“正如將軍所言,且末位居河水上遊,憑水源而活,自然易尋。精絕可以說是如此,也可以說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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