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番外一(5)(二更) 兵分兩路……(1 / 2)

可要走懸度山路線, 何止是要放棄戰馬跟隨這麼簡單。

若是按照後世的地理名稱,在踏上烏秅國的地盤之時,他們就已經處在了帕米爾高原之上。

絲綢之路的北道路線抵達蔥嶺, 也就是被後世命名為帕米爾高原的位置之時,要麼便往北抵達喀什, 在阿賴山以北, 天山與帕米爾高原之間的夾道西行,要麼就憑借著瓦罕走廊進入噴赤河穀和其河流衝積形成的角洲地界,選擇走懸度山這等至為危險之地的簡直少之又少。

此時當然也沒有什麼喀喇昆侖公路的存在,要翻越山嶺進入異國疆土,能依靠的也不過就是兩條腿和滿腔的意誌力而已。

就連20世紀的探險家斯坦因重走這條路的時候都說,其中行軍所經曆的艱難險阻, 比之漢尼拔、拿破侖等人翻越阿爾卑斯山還要不知勝過多少倍。

但對馬超等人來說, 這哪裡隻是在爭一爭天下統一之後的戰功呢?

那是對著域外強國宣揚我國威的第一戰!

他們絕不能輸!

在此前各路兵馬齊出進攻那鄴城之時,因敵我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著實懸殊,以至於那更像是在以一種勢不可擋之勢宣揚大雍取代大漢的必然,而今日, 方是看他們這些將領展現出真本事。

“你們應當知道,若是按照這等方式出兵, 你們將失去騎兵的機動性。”陸苑很認真地朝著這當先開口的兩人說道。

就算多年間生活在涼州地界上的經曆, 令馬超等人要適應蔥嶺和懸度山的環境,遠比任何將領都要容易得多, 但這並不代表著這片危機四伏的山嶺就能對著他們敞開懷抱,放任他們隨意經行其中。

這便是大自然的威力,起碼在如今,他們還沒有這個將其改變的能力。

閻行素來寡言,尤其是在他經由了那番由喬琰安排的先投董卓並回返後, 也便更是如此,但此刻聽到陸苑的這句話,他開口回道:“那便等我們翻山而過之後行搶馬之法就是了。”

他說得如此淡定,將搶馬幾乎說得像是在撿東西,一時之間讓人沉默在了當場。

徐榮與閻行已共事多年,深知對方到底是何種脾性之人,起碼他絕不是會因一時之莽撞而肆意行事的存在,敢在此時這麼說,便勢必有其把握,也分明是一派死不旋踵的固執。

既然如此,倒不如真讓這兩個年輕人試試。

不過……

他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我倒是覺得,在先後拿下鄯善至於闐的四方小國之後,以南北疆往來隔絕之態,我等未必需要孤軍一路而行。以漢書之中所言,烏秅距離長安為九千九百五十裡,於闐距離長安為九千六百七十裡,其中相距百裡,在這等山高穀深之地行軍,起碼需要六七日的時間,若能進取烏秅、連破無雷,令蔥嶺為南下懸度山之軍的後備,並有一路伺機自河穀直抵貴霜與大宛爭鋒之地,未嘗不是個後備之選。”

“以府君看來,若由您坐鎮於闐,繼續圖謀招降莎車等國之事,由我與儁乂、彥材等攻克無雷,經高原夾道而下,伺機進軍,由孟起與彥明經由懸度直抵貴霜後方,是否可行?”

自收複四國到如今,雖對其中士卒之中篩選數輪,仍已比早先多出了近萬兵力,隻要自涼州往西域運送的軍糧能接續得上,完全可以支撐他們在此時的兩路共進。

且不怕說句難聽的,到這等環境之中的進軍,光是靠著指南針、防寒服以及各種早前就籌備在側的攀援工具,也無法保證,他們在行路之中不會遇上雪崩之類的情形,又或者不會在山嶺之上迷失方向。

有兩路兵馬起碼能保證,在其中一路當真出現了意外的情況下,還能將這進軍計劃撥回正軌。

陸苑回道:“陛下在隨同平安扣一道抵達的來信中提到,令我等不必擔心涼州方向的後繼支援,有皇甫將軍坐鎮,也不必擔心這一路物資的運送,有段將軍往複於鄯善和玉門關之間。”

皇甫嵩已手癢了多年了,可惜他深知,以他的年齡和精力,已不再適合於出戰西域,否則難免會出什麼問題,但他總算以太尉之職,正在為這場至關重要的西域一戰坐鎮後方,便絕不會有任何的懈怠之處。

而段煨此番得以加入到這出西域之戰的隊伍中,並不再以董卓舊部的身份存在,隻等一個後備充裕,發兵北上車師的機會,所以此刻的糧草押運恰恰是令他進一步掌握沙中行軍的大好時機。

但令陸苑最覺感動的,還是喬琰說的下一句話。

“陛下還說,令我等不必擔心她會對我等的行軍計劃做出駁斥。她距此地萬裡之遙,難道還能憑借著兩書信以及不知多少年前的記載,便會比我們更加了解此地的情況嗎?若真如此的話,她何必讓我等出兵此地。”

“徐將軍的安排我看穩妥,便按這般來吧。”

陸苑與馬岱等人留守於闐,尋機與周邊各國打交道,那位攥緊了這份時機的精絕女王與已從長安得到了歸義侯之稱的鄯善王將會協助於她們的行動。

由徐榮、傅乾、張郃出兵掃平蔥嶺之上各方小國,窺伺西方戰況。

馬超、閻行則自懸度山路線發兵。

當然,在此之前他們要先同烏秅國打交道,並將精英之中的精英選拔出列,以確保這趟艱難的山嶺之行,以儘可能減少損耗的方式達成。

在這或許會持續上將近一個月的山嶺翻越之路中,他們也必須帶上足夠的食水,直到抵達對麵,通過以戰養戰的方式得到下一批糧食。

而這個連帶著攻伐烏秅國得手的籌備工作,又讓他們花掉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為令這出翻越山嶺的成功率能夠再高上一些,馬超不得不按捺住自己已是摩拳擦掌想要出兵的心思,等到了月的到來。

這對於這片高原之地其實還不到流水解凍之時,但好在已不複十二月一月裡的森寒。

更重要的是,南疆各國投誠於大雍的動靜看似不大,卻遲早要為有心人所察覺,他們已不能再拖下去了。

該進軍了!

隻是讓馬超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踏上這條非生即死之路的時候,與他同行的人裡,居然還有虞翻這個家夥。

馬超嘴角一抽:“為何是你與我和彥明一道行動?”

虞翻反問道:“那你指望是誰?讓烏角先生他們用仙術帶著你飛升騰雲翻山而過嗎?”

馬超:“……”

那他還沒有想得這麼美。

仙術這種東西到底是真是假,光是看陛下當年能將左慈給嚇跑便知道其中的含金量了。

與其指望這種東西能助力於他毫無損傷地翻山越嶺,還不如指望他們在沿途經行的一路上莫要遇到什麼難以憑人力抗衡的災厄。

他隻是一看到虞翻便忍不住想到,在他此前提出同時進取車師與鄯善之時,虞翻到底是用何種離譜的說辭來拒絕他的。

英武的大雍將軍和不知天高地厚的醜人,嗬!

這是真不怕他們二人在半道上就直接打起來。

可他又已旋即聽到虞翻說道:“將軍有力破軍之勇武,然少長遠謀劃之才,我虞翻雖非天生奇才,卻總算還有那麼兩頭腦,正可為將軍出謀劃策。”

更關鍵的是,他說話足夠難聽。

閻行在馬超麵前說的話,或許還不夠分量,但他虞翻不同啊,他連說陛下當年久居長安有血光之災,都沒在陛下登基之後遭到清算,甚至得到了這等委任器重,馬超可得掂量著點到底要不要聽從他的建議。

馬超顯然也想到了這一茬。

他也很清楚,光是憑借著他和閻行的武力,並不足以在那等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橫行無忌,而虞翻到底是位智謀之士,該當能為他們指點迷津,以免出現什麼不可挽回的失誤。

不過想歸這麼想,馬超還是相當嘴硬地問道:“那你可彆掉隊了。”

回應他的是虞翻的一聲冷笑,“將軍是不是忘了,我彼時說的是,這西域蠻荒之地我此前並未親自走過,故而無法神行百裡,可距離我等出兵至於此地到如今,已有四個多月的時間了,我若還以並未適應之由要拖將軍你的後腿,陸府君何敢將此物交托給我。”

虞翻拍了拍自己背著的那個箱子。

他雖並未明言這是何物,但馬超直覺,這絕不會是什麼尋常的東西。

為免虞翻再說出什麼令他心中一梗的話,馬超決定暫時忽略掉這個為何同路的問題。

當他們跨越婆勒川而過,攀援上那處烏秅國的邊陲據點稍事休息的時候,正見遠處雪嶺自這片高原上顯現出越發清晰的樣子,因此刻未到夏日雨季,便宛然一派雲開霧散之態。

而當馬超從眼前這等有些像隴西郡又有些不像的景象中回過神來,就見同樣已在此時將坐騎寄存於烏秅國都的虞翻臉不紅氣不喘地跟了上來。

這麼一看,虞翻所說的不會拖後腿,何止不是他所說的一句大話,還是他謙虛了。

當這場注定艱險的跋涉終於在此地起步的時候,馬超忍不住朝著虞翻問道:“我聽聞你出自揚州,那揚州山越橫行,你可曾與之交手過?”

“何止有過,”虞翻坦然回道:“我還能日行百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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