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詩萬卷,酒千觴(五)(2 / 2)

孟堯喉頭發緊,眼睛發酸,正要說話,城門樓上的守將忽然激動大呼:“不是狄人,是大淵的軍隊,是大淵的軍隊!”

孟堯一愣,奔過去,接著微淡曦光往遠處望去,果見青灰色的天幕下,一麵麵玄色軍旗在晨風裡飄揚翻卷,旗上繡著一個醒目的“謝”字。

裴道閎做夢也沒有料到,謝琅深陷西京戰場,竟還有餘力回援青州。

“整整三萬人,竟然還打不過謝琅帶的幾千精兵,那些人都是吃白飯的麼!”

裴道閎第一次失態,惱羞成怒,咒罵起來。

因他知道,青州計

劃落空,不止是一次簡單的失手,而意味著他之前在皇帝麵前所做的保證與承諾,全部淪為廢紙。

在裴氏與衛氏的這場博弈中,他輸得一塌糊塗。

更壞的消息接踵而至。

“老太爺,不好了,刑部的人將裴管家帶走了!”

仆從急急來稟。

裴道閎臉色一變:“可說是何事?”

“說是奉了首輔手諭,徹查甘州布政使重金收買土匪冒充狄兵、通敵叛國一案。”

裴道閎直接吐出一口烏血,跌倒在地。

“老太爺!”

仆從大驚,忙急聲喊醫官。

另一邊,兵部的緊急密信也送至了韓蒔芳手中。

楊瑞忐忑敘述著內容:“熊暉被流民斬殺,身首異處,京營大將張茂趁機奪了指揮權,不僅借著給熊暉報仇的名義,將裴氏在西北的勢力連根拔起,到青州後,還將所有冒充狄兵的悍匪頭目全部抓了起來,嚴刑審問,最後把與裴氏來往甚密的甘州布政使給查了出來。這張茂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竟也是衛氏安插在京營的人。”

“衛憫,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韓蒔芳攥緊手中信,手背因極度憤怒而冒起青筋。

青州局勢的逆轉,猶如一隻看不見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攪弄著大淵朝局。

隨著裴氏管事陷入通敵案,滿朝文武都嗅到,自大朝會之後,大淵朝堂將迎來又一次震蕩,這種預感在數日之後得到印證。

一直稱病在府中休養的首輔衛憫,身著先帝禦賜的朱色蟒袍,以強勢姿態再一次出現在了早朝上。

衛憫回朝後,先做了兩件事,第一,嚴查甘州布政使通敵叛國一案。

第二,以禍亂朝綱的罪名,杖殺了一批官員,皆是韓氏門生。

“證據確鑿,韓次輔應當不會有意見罷?”

衛憫淡淡問。

韓蒔芳麵部肌肉抽動了下,微微一笑。

“他們罪有應得,仆還要感謝首輔,為大淵朝堂清理了這些蠹蟲。”

衛憫皮笑肉不笑:“韓次輔能如此識大體,再好不過。”

天盛帝則在禦座上笑道:“首輔與韓卿皆為大淵肱骨,缺一不可,以後定要勠力同心,幫朕守好這江山才是。”

又問躬立在一旁的曹德海:“顧閣老風寒還未愈麼?”

曹德海忙答:“已經遵陛下吩咐,遣太醫去瞧了。”

天盛帝點頭:“讓太醫儘心醫治,需要什藥材,儘管從朕的私庫裡取。”

隨著衛憫出山,昔日被罷黜的衛氏一黨官員也紛紛官複原職,包括閒賦在家多時的衛嵩。

這日散朝後,裴昭元恰好與衛瑾瑜一道出宮門。

兩人如今一個在戶部,一個在鳳閣,平日見麵機會不多,裴昭元沒心沒肺的臉上也罕見掛起一絲憂愁,歎道:“瑾瑜,如今人人都爭著卻烏衣台投誠,生怕晚了一步,就被當成異黨清除。我也就罷了,注定

要受打壓的,你是怎麼打算的?”

裴昭元雖然不清楚衛瑾瑜和衛氏的恩怨,但當初衛瑾瑜自請從衛氏族譜裡除名,可是鬨得沸沸揚揚,如今衛氏再度崛起,衛瑾瑜這個衛氏嫡孫,情況竟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

衛瑾瑜莞爾一笑。

“怎麼,連不識人間愁苦的裴七公子,也要關心人間事了麼?”

裴昭元直搖頭。

“你就彆打趣我了,我雖然文不成武不就,可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大不了就辭官不做了,但你不一樣。瑾瑜,你有才華有本事,好不容易才進了鳳閣,我是擔心你。”

衛瑾瑜知道對方說得是實話。

便道:“其實,我恰好有樁事,想請裴七公子幫忙。”

裴昭元立刻道:“你說。”

衛瑾瑜:“我想見一見裴氏的家主,也就是你的父親,你可否幫我遞個話?”

裴昭元以古怪的眼神看著眼前人。

“你確定?我爹如今自身都快難保了,你見他作甚?”

“自然是事相商,我想,你們裴氏如今也需要一個助力,擺脫困局。你將這句話原原本本告訴他即可,他會明白。”

裴昭元撓撓頭。

“行吧,我試試。”

“有勞了。”

衛瑾瑜一笑,轉身要走。

裴昭元忽喊了句“瑾瑜!”

衛瑾瑜回頭。

“七公子還有事?”

裴昭元神色格外複雜,半晌,道:“瑾瑜,你如今是顧氏弟子,其實也不需要再靠衛氏,他們要鬥就讓他們鬥去吧,你何必非讓自己卷進這些爭鬥裡去。我爹,你便非見不可麼?”

衛瑾瑜淡淡一笑。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注定要走的路。”

“我如此,裴七公子也如此。”

“人人都說,你七公子不學無術,胸無點墨,我倒覺得,你不輸任何一個裴氏子弟。”

裴昭元一愣。

等回過神,那少年郎已揚長而去。

裴昭元不由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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