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詛咒 再見,公主。(2 / 2)

雙子連心,四皇子哭了,一旁的三皇子也跟著哭了出來,不過他的聲音稍微小一點,如同一隻小奶貓一樣。

劉璃神情微微一頓,暫且不管大哭的四皇子,將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

“他……他一直是這樣哭的嗎?”劉璃遲疑著開口。

乳母點了點頭道:“三皇子體弱,平時也沒有四皇子能吃,所以聲音小了一點。”

這聲音和老四比起來,差太多了吧!劉璃不確定老三這樣的哭聲是不是正常,她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該不會因為近親的關係,老三出現什麼問題了吧?

目前他們的外表上沒什麼問題,智力方麵……他們現在還太小,也沒辦法判斷,隻有等他們再長大一點才能看出來。

劉璃想了想還是叮囑:“你們好好照顧兩位小皇子,特彆是三皇子,要是發現他有什麼問題,立刻來向我彙報。”

“諾。”

至於兩個孩子百日宴的事情,劉璃乾脆交給劉嫖來操心,反正所謂的百日宴也就是邀請親戚朋友來吃個飯,給兩個孩子換新衣服之類的。

劉璃讓大長秋去通知竇太主,下次入宮的時候,記得給她的兩個小外孫籌備百日宴。之前兩個月劉嫖倒是一直住在椒房殿裡照顧孩子,之後她因為心中思念她的董偃,就回府去了,隔三差五的進宮來看一看。

劉嫖進宮給兩個小外孫辦百日宴的那天,她特意叫人準備了兩件嶄新的小衣服,然後帶著宮女給小外孫洗澡換衣服。

作為姐姐,劉璃自然也要參加兩個弟弟的百日宴,隻不過她剛走出寢殿,一個人影刷的一下出現在她麵前,嚇了她一跳,等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跟在荀熠身邊的保鏢阿誠。

“你……阿誠,怎麼進宮來的?”劉璃錯愕。

阿誠一如既往的乾練簡潔:“楚服被抓走。”

劉璃:“?”

她迅速反應過來:“你說楚服被抓走?她被誰抓走了?”

阿誠:“不知道。”

“是不是荀先生讓你來告訴我的?”劉璃猜測。

阿誠點頭:“嗯。”頓了頓他又說:“先生說,抓楚服的,是汝陰侯府的人。”

他將話通知到了,站在原地等了一會,想了想有沒有遺漏的地方,確定話已經通知全了,於是他準備離開。

劉璃隻感覺眼前人影一晃,再看麵前已經沒人了。她也來不及吐槽阿誠的神出鬼沒,想著這個汝陰侯又是哪位?

劉璃:“!!!”

好家夥,汝陰侯不就是平陽公主二婚的丈夫嗎?她抓走了楚服做什麼?楚服得罪她了?

不對……劉璃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平陽公主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抓走楚服的,她一定有什麼事情。

想到這裡,劉璃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兌換了一個上帝視角。

平陽公主在椒房殿有眼線,那天她讓爾雅帶楚服入宮查看阿嬌和劉徹情況的時候,楚服被平陽公主的眼線看到了。

於是這個眼線就將這件事情彙報給了平陽公主,然後平陽公主就去抓人了。至於抓人的原因,目前她還不得而知。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平陽公主抓走楚服,一定是想要對付自己。

劉璃當即轉身,命人請來了大長秋,讓大長秋將椒房殿裡所有的宮女都叫來。劉璃一一辨認,找出了平陽公主安排進來的眼線。

經過大長秋的審問,這個宮女很快就招供了。

“奴婢那日看見爾雅悄悄的帶著一個女人進了宮,當時隻是覺得那個女人眼熟,但那個女人離開的時候,奴婢突然就想到以前好像見過她,是元光五年的時候。”

元光五年?

劉璃皺了皺眉:“元光五年怎麼了?”

那個宮女道:“公主自然是不知道的,畢竟那個時候您和陛下在上林苑。元光五年,皇後被指控施行巫蠱,椒房殿上上下下所有宮人都被抓起來帶走了。雖然後來我們被放出來了,但是那個巫女的臉,我是不會忘記的。那日被爾雅帶進宮的女人,分明就是本該被斬首的巫女!”

大長秋驚訝:“怎麼可能?那個巫女不是已經被斬首了嗎?”

當年因為那場針對“皇後”的巫蠱,椒房殿裡的不少宮女都在廷尉府的牢獄中受過苦。所以即使五六年過去了,大家都還記得元光五年的那次事情。

聽完宮女的這番話,劉璃瞬間反應了過來。

當年的楚服本該被處死的,後來是阿嬌用了偷梁換柱的法子,將楚服給救了出來。之後一直讓楚服呆在甘泉宮內,一直到那場巫蠱之禍平息了。劉璃以為已經沒有人記得了,所以便安排了楚服去了太學院。

隻要楚服不入宮,應該不會有人認出楚服就是元光五年巫蠱之禍的巫女。可是萬萬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紕漏。

本該已經被斬首的巫女,卻在天子和皇後昏迷的時候出現在椒房殿中,很難不讓人懷疑,帝後的昏迷是不是就和這個巫女有關係。

劉璃的神情漸漸地沉了下來,這個時候如果劉徹是清醒的,那一切都還好說,可偏偏劉徹和阿嬌都處於昏迷狀態。

隻要有一個人出來辨認出楚服,自己不僅救不了她,甚至還會牽連到自己。

看見劉璃的神情不好,一旁的爾雅小聲問:“公主,是不是我闖禍了?”

劉璃回神看向她,輕輕的搖頭:“沒有,和你沒關係,是我做得不好。”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全,沒想到五六年過去了,楚服還能被人辨認出來。

爾雅咬了咬唇問:“那楚服醫女要怎麼辦啊?”當年椒房殿宮人被抓走,爾雅因為年紀小逃過了一劫,但她對當年的事情隱約也有點印象的。

“爾雅你先出去,我想想要怎麼辦。”劉璃開口讓她先離開。

如今這個情況,她也想不到好辦法解救楚服。隻要平陽公主將楚服帶來椒房殿,那麼當年見過楚服的宮女都可能將她認出來。

當年本該被斬首的巫女,卻跟著建陵公主的貼身宮女一起出現在椒房殿,這樣的輿論起來,恐怕會對自己非常不利。到時候平陽公主鼓動說,是自己讓巫女施展妖法才讓天子和皇後一直清醒不過來,那自己肯定會受影響。

怎麼辦?劉璃緊緊的抿唇,現在找椒房殿的宮女串供嗎?顯然不可能,畢竟椒房殿裡這麼多宮女,指不定還有彆人的眼線。

那麼將元光五年經曆過巫蠱之禍的宮女都殺了嗎?可就算將宮女殺了,廷尉府的官吏也是見過楚服的啊。

就在劉璃拚命想對策的時候,門外有宮女來敲門:“公主,竇太主催您過去給小皇子們過百日呢。”

劉嫖都已經給兩個小外孫洗了澡,換了新衣服,劉璃這個當姐姐的還沒有過來,這不就讓人來催了。

劉璃應了一聲:“好,我這就去。”

她帶著一臉沉重的心事去參加兩個弟弟的百日宴,說是宴會,其實也就劉璃和陳苒還有劉嫖三個人。

劉嫖懷裡抱著圓嘟嘟的老四,陳苒坐在搖籃旁邊逗著老三。看見劉璃來了,劉嫖揮著老四的小手和劉璃打招呼:“姐姐來了,快和姐姐打招呼。”

宮人們端來簡單的吃食和茶飲,劉嫖將懷裡的老四也放進了搖籃裡,然後從一旁宮女的手中取過兩個銀項圈,分彆給兩個小家夥戴上:“這次的百歲宴就簡單一點,等你們母後醒來,再給你們補上。”

陳苒見劉璃心事重重的樣子,她伸手悄悄的戳了戳劉璃,小聲問:“阿璃,你有心事嗎?”

劉璃抿了抿唇,剛要開口,竹青突然跑了過來,慌裡慌張道:“公主不好了,平陽長公主帶了一群人闖進了椒房殿要捉拿公主,說……說公主詛咒陛下,所以陛下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劉璃:“!”

平陽公主的動作竟然這麼快?

劉嫖聽罷,倏地直起身子,橫眉冷對:“她好大的膽子,敢帶兵闖椒房殿?!”

劉璃深吸一口氣:“外祖母,我先出去看看怎麼回事。”說著轉身就準備出去。

“你等等。”劉嫖讓陳苒留下來陪著兩個孩子,而後冷聲道:“我看誰敢捉拿你。”

平陽公主並無私兵,她帶來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廷尉府的一群官吏還有廷尉張湯。而元光五年的巫蠱案,就是張湯經手督辦的。

劉璃:“。”

完了,除非張湯眼睛瞎了,不然不可能認不出楚服的。

平陽公主看著走過來的劉璃,她眯了眯眼,唇角露出一絲和劉徹有點相似的冷笑:“建陵,如果不是有人看見這個巫女進了椒房殿,親眼看見你讓這個巫女對陛下施展了咒術,陛下怎麼可能三個月都無法蘇醒?”

劉璃打算先裝傻:“姑母,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懂嗎?那這個巫女你總該認識吧?”平陽公主將楚服推了出來,而後對張湯道:“張廷尉,你應該認識這個女人吧?”

張湯一臉沉重的點頭。

楚服的臉上有傷,很明顯是被用了刑,嘴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卻說不出話來。

“建陵,你能不能給大家解釋一下,這個當初本該被斬首的巫女,為什麼會跟著你的貼身婢女出現在椒房殿,又為什麼會出現在你辦的那個醫院裡?”平陽公主感覺自己終於抓到了劉璃的把柄,她冷聲道:“你還不承認是你害陛下一直都清醒不了嗎?”

“姑母,我真的不認識她是誰,什麼本該被斬首的巫女?你說她和我的婢女出現在椒房殿,有誰看見了嗎?”劉璃淡定道:“至於你說她出現在醫院裡,那個是為百姓辦的醫院,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我怎麼知道?”

現在自己咬死不承認,之後再想辦法救楚服吧。

平陽公主見狀,微微動了一下手勢,一邊圍觀的宮女站出來道:“我可以作證,這個巫女是跟著公主身邊的那個叫爾雅的宮女一起進來,然後又一起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劉璃倏地轉頭看向這個宮女,她就知道平陽公主不可能隻安插了一個人在椒房殿。

平陽公主冷笑:“劉璃,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你讓巫女施展巫術,謀害自己的父皇和母後,你實在太可怕了!”

劉璃:“。”

平陽公主命令道:“張湯你還在等什麼?你不是向來自稱嚴格執法嗎?還不快點將劉璃抓起來!”

張湯也是沒辦法,他上前一步道:“建陵公主,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吧。”

劉嫖嗬斥:“笑話,就憑一個宮女的一麵之詞,就要給長公主定罪嗎?”

平陽公主:“館陶姑姑,你到這個時候還要維護她?”

劉嫖冷笑一聲:“張湯,當年應該被斬首的巫女為什麼現在還活著,這才是你應該查清楚的事情吧?”

“當年的阿璃也不過才六七歲,而且還和陛下在上林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巫女。陽信,吾倒是想問問你,拚命將這件事情往阿璃身上推,是什麼意思?”

平陽公主:“館陶姑姑,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劉璃?一個人證覺得不夠是吧?來人,將那個車夫帶來。”

那車夫顫顫巍巍的站在眾人眼前,指認楚服:“確實是公主身邊的爾雅安排小人送她出宮的。”

平陽公主得意道:“現在這樣的證據夠了嗎?至於建陵是怎麼認識這個巫女的,那也得廷尉府的人審問過後才能知道吧。”

劉璃笑了:“平陽姑姑為了給我定罪,還真是廢了不少功夫呢。”

平陽公主挑眉:“欲人勿知,莫若勿為。”

張湯收下的人已經將楚服給拷上了,張湯看向劉璃:“建陵公主,臣等一定會查清楚,還麻煩你和……”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身影突然衝了過來:“是我帶這個巫女進宮詛咒陛下的,我不僅要詛咒陛下,我還要詛咒建陵公主,詛咒你們皇家所有人!”

張湯迅速反應過來:“拿下她!”

劉璃倏地轉身,就看見剛剛衝出來沒跑兩步的爾雅,被廷尉府的官吏押住了,可她的嘴裡的話還在繼續說:“當年皇後和公主落難出現在我家中,卻害得我母親難產而亡,他們還強行將我帶來這裡。我恨他們,所以我找到了這個巫女,我要詛咒天子,詛咒皇後,詛咒……詛咒公主!”

“爾雅!”劉璃不可置信的低呼一聲:“為……為什麼?”

眼前的爾雅先是瘋了一樣,她拚命的掙紮,拚命的想要衝向劉璃,嘴裡還在不停地重複著她勾結巫女詛咒天子和皇後的事情。沒想到官吏們一不小心,讓爾雅給掙脫了,她凶神惡煞的朝著劉璃衝了過來,手中似乎還有匕首。

“我要殺了你,為我母親報仇!”爾雅這樣說著,卻直直的撞上了一旁官吏亮出的兵刃上。

劉璃僵著脖子看過來,就看著她小小的身子被官吏的兵刃給貫穿了。她看見她似乎用儘了最後的力氣轉頭也看向了自己,唇角邊緩緩的露出了一絲傻乎乎的笑容,用最後的口型對她說:再見,公主。

劉璃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角不停地有眼淚滴下。一股沒由來的悲傷席卷著她的心,刺得她有些無所適從,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死死的咬住牙關,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來。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努力的平複自己的情緒,然後轉頭看向張湯,冷冷的說道:“真相被揭穿,詛咒我父皇母後的凶手畏罪自殺,張廷尉你覺得,可以結案了嗎?”

張湯看了一眼已經死了的宮女,拱手道:“回公主,詛咒天子和皇後的幕後凶手已經伏法,可以結案。”

平陽公主:“不是,就這樣結案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突然衝出來的宮女隻是一個替罪的。

張湯道:“平陽公主您也看到了,剛才這個宮女親口承認了,是她勾結巫女詛咒陛下的,如今她已經畏罪自殺,為何不能結案?”

“那建陵……”

“建陵公主也在這個宮女的詛咒之中,隻是因為建陵公主有天神庇護,所以才沒事。”張湯如此說道。

平陽公主:“……”

張湯:“將人抬走,這個巫女也先帶走。”

廷尉府的官吏毫不留情的將兵刃從爾雅的身體裡抽出來,然後兩人過來將她給抬了起來。劉璃死死的握緊拳頭,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轉頭看向平陽公主:“平陽姑姑,你特意選擇今天來椒房殿,是想來參加我兩個弟弟的百日宴嗎?”

平陽公主眼看著張湯已經帶人走了,她冷哼一聲,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跡怒而甩袖離開。

劉嫖慢慢走到劉璃身邊,歎息一聲:“倒是個忠心的丫頭。”

劉璃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像是不要錢一樣往下掉,她想放聲哭出來,可潛在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哭。

劉嫖卻不太能理解劉璃為什麼會如此悲傷:“不過是個宮女而已,她能為了救你而死,是她的榮幸,阿璃為何如此難過?”

是啊,在所有人眼中,爾雅不過是她身邊伺候的宮女。可對她來說,爾雅在她六歲的時候就在自己身邊了,她們一起朝夕相處了八年。

是自己將她從落後的涼村帶出來的,也是自己給她改了名字,手把手的教她寫字認字。對她來說,爾雅不僅僅是伺候的宮女,她還是自己的朋友。

很快竹青和喬也知道了爾雅的事情,她們兩人紅著眼眶對劉璃道:“公主,爾雅絕對不是會詛咒陛下和皇後的人……”

劉璃低聲道:“我知道。”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爾雅,她隻是不能理解,這個傻姑娘為什麼要這麼做。

之後張湯又一次過來,說是要搜查一下爾雅房間裡的東西,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詛咒天子的東西,最後什麼也沒找到,隻在爾雅的床頭找到了一個本子,和一個木盒子,盒子裡麵是九顆糖,還有一個小狗形狀的木雕哨子。

——這個送給你,不開心的時候吃一顆,這裡麵隻有10顆,希望你以後少一點不開心。

劉璃倏地想到當年第一次見到爾雅的時候,因為看她被弟弟欺負了,於是花了10點積分兌換了一小包糖果送給了她。

一共十顆糖,爾雅卻隻吃了一顆,剩下的九顆她一直都留著。

這些東西張湯交給了劉璃,並沒有帶走,甚至還悄悄的告訴了劉璃,爾雅的屍體被丟到了哪裡。

劉璃輕輕的翻開了這個她送給爾雅用來練字的本子,第一頁的字跡歪歪扭扭,越往後字跡就越工整,一直翻到了最後一頁。

上麵寫著:遇見公主之後,每一天都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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