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維想著,眯了眯眼睛。
就是沒想到他這位‘好朋友’,最後竟然成了D型。
這個樣子的話,他可就不討厭他了啊。
封維在門外盯了片刻,才悄聲離開。
卻在他轉身走掉那瞬間,原本還在專心低頭吃飯的棕發男生,忽然朝他原本站著的地方側目看去。把視線收回來時,還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
倪筱鳶聽見了,問他:“你笑什麼呀?”
徐清然:“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一個人。”
沒來由
的,倪筱鳶下意識脫口道:“哦,沈上將是吧。”
“……?”徐清然疑惑,“跟他什麼關係?”
“啊,我就是純粹覺得你倆感情真好!而且你送我們的P家糕點,不也是他買給你的嗎?”
徐清然麵不改色造謠:“沒有,感情很差,天天打架。”
“那天還把他家電視打飛了。”
“……”
·
新學期,徐清然還是保留了喜歡給自己額外加訓的習慣。
如果學習項目涉及訓練場,他就會在那裡特訓到大半夜。如果沒有,就繼續圍繞著住宿的地方進行晨跑或夜跑活動。
而學院基地這段時間,時不時就會有斷電情況發生。
有了院方警告,大家也不再像第一次那樣驚慌,甚至慢慢開始適應。
今晚,徐清然在訓練場練習到一半,基地又斷電了。
場裡隻剩他一人,四周黑漆漆的,他就乾脆收拾東西離開。回程路途中,原本就比較昏暗的小道在失去照明後,可視度也變得更低。
特彆適合有心人做壞事。
徐清然剛在心裡想完,原本安靜沉默的身後方,猝不及防就多出一道事前隱藏得極好的氣息。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偷襲。
不過這一次徐清然的反應很快,幾乎像事先預料到他會遭到襲擊那般,轉身一個抬腿就精準踹到了襲擊者的手腕上,把他手裡抓著的那支東西給踢飛了。
趁著黑暗想要襲擊他的人,駝著背,穿了好多層的衣服還披了羽絨服。頭戴帽子,戴著圍巾和口罩,應該是不想讓人認出他的身份。
隻能大概知道,是男的。
細長的東西滾落在地,發出小小的聲響。
徐清然瞥了眼。
那是一支針,針管裡還注入了藥水,顯然是用來對他造成不利。
徐清然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神,在見到那支針後,陡然一凜。
仿佛風平浪靜的天氣,忽然飄起凜冬大雪。
這支針管明顯觸碰到他的雷點和底線,惹得他那雙眼睛裡,又泛起許久沒浮現過的殺意。整個人好像就在那瞬間失控,大步走到試圖襲擊他的男人麵前,抓住他衣領就開始往死裡揍。
對方的精神池階級,大概在雙S-3S之間。
可是論技術,一旦讓徐清然給逮住,能從他手裡掙脫反擊的概率幾乎很低。想用精神力施壓——卻發現,身為D型的徐清然,精神力能量竟然跟正常的頂尖S級差不多,無法實現預想中的壓迫。
穿著羽絨服的男人,臉上很快就被打出了血。雙眼沒有一處完好,鼻根更是傳來了撕裂般的痛楚,他想求饒,卻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整個人如同沙包那般被人狂揍。
看著躺在地上打滾哀嚎的家夥,徐清然撿起掉落的那支針,然後又回到他麵前蹲下。
口罩和帽子都摘了,又是一位他沒什麼印象的陌生同學。
但此時此刻,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所有妄圖傷害他的人在他眼裡,都平等的該死。
“這麼想紮針,我現在就滿足你。”他勾起一抹無情的淺笑。
說完,直接把細針狠狠插|進了地上那人的脖子,眼神冷漠得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與憐憫。
躺在地上的同學被他嚇得身體一顫,加上迷|藥般的藥劑作祟,身下很快湧出了一股濕潤的熱意。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隻能發軟著身體,吐出一口血水。
他現在就是很後悔。
就不該為了錢,無底線接下那神秘人的任務,來謀害徐清然這個真正的‘魔鬼’!
藏身在不遠暗處中的封維見到此景,兩眼驚愕。
……明明D型在打鬥上,就天生要比彆人更弱一些,為什麼徐清然看起來反而還比上學期更要強上一倍?!
封維這裡還在為徐清然反常的表現驚恐,那裡的徐清然,忽的一個側頭,陰冷的視線精準地落到他躲藏的地方。
這看得他心裡下意識一陣咯噔。
幾秒後,剛教訓完人的徐清然有了動作,像是準備往他方向過來。
封維握緊了拳頭。
短暫的時間裡,他第一反應不再是想著要怎麼把人搞到手,而是想著等被發現後該怎麼反擊。
呼吸被放得很輕,四周十分寂靜。
直到一道聲音,打斷了徐清然的步伐。
“徐清然?”
女人的聲音冷冷清清,帶著微小的疑惑。
很巧的,又是淩月歌。
剪著短發波波頭的高挑女人沒有被這樣驚悚的‘案發現場’嚇著,隻看了眼就立刻明白:“又被人偷襲了?”
徐清然沉默不語,臉色糟糕到了極點。
不過腦袋思緒,倒是成功冷靜一些。
淩月歌來到地上口吐血紅唾沫的男人麵前,蹲下來檢查了下他的狀態後,聲音沒什麼起伏波動道:“是常規迷|藥,沒什麼大的副作用,主要是讓人陷入昏迷或者虛弱狀態。”
說著,她低頭沉思片刻,真誠發問:“他想睡你?”
徐清然冷笑,意有所指:“誰知道呢?”
今晚的偷襲事件,在被淩月歌這個人證發現後,很快就上報了學院。院方先是跟徐清然鄭重道歉,旋即又回頭開了會,決定再購入多一些巡視的機械飛球,爭取連人煙罕跡的小角落都不能錯過。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徐清然解決事情後的當晚,獨自回到了彆墅。
電源還沒恢複,屋裡漆黑一片。他坐在沙發上微微彎腰低下頭,交扣的雙手抵在了額間。
直到係統跟被嚇壞了一樣的聲音弱弱響起,問他:「宿主大大,你很討厭針?」
徐清然小的時候,其實一點也不怕針。
還記得父母帶他去醫院打針時,醫生都會誇他很勇敢,完全不露怯。反倒是徐青瑤,一看到針就害怕,還沒紮進去呢就先哇的大哭出聲
。
現在也說不上害怕,隻是格外厭惡與敏感。
前世,他遇襲時曾經被人紮了一針,往他身體裡注射了那種違禁的毒物。當然,末世之後無人再管,用毒的人變得很猖狂。對於異能越強大體質越好的人來說,毒物的影響就會更加被放大。
他們企圖用這樣的東西來拉他共沉淪,來削弱他的力量,來威脅他跟他們合作幫他們辦事。
徐清然自然是不可能答應。
更何況,他是打心底排斥與厭惡這種東西。
那是嚴重的,病態般的討厭,一想到它們在自己身體裡,就會惡心想吐。
他把人都殺死後,自己找了個安靜無人的地方承受藥物的痛苦。但比起辛苦,每一次的發作讓他厭惡自己到了個極點,比全身爬滿蟲子還要讓他反胃。
為了早點擺脫這種狀態,他不惜在身上劃出很深的傷痕,放了好幾天的血。
仿佛這麼做,就能把體內惡心的東西都弄出去。甚至到後來有了心理上的潔癖,哪怕身體其實已經沒有藥效反應,他卻還是覺得不乾淨,一年內反反複複又放了幾次的血。
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最後被主角團圍毆的那一戰,他才沒鬥得過他們,在命運的安排下死去。
那唯一一次的不小心,終究給他留下很大的陰影。
所以他排斥任何的紮針行為,哪怕知道裡麵的藥劑不是有害的毒物,他還是沒辦法放下心,幻想著裡麵就是有想要再殘害他的物質。
係統了解後也不知該怎麼安慰,隻能默默陪著他。
然後再幫他一起罵:「那些人真該死啊!」
徐清然的精神狀態調整得還挺快。
畢竟前世遇到的所有事,再難也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熬過來,所以他已經習慣了。一覺醒來,前一晚的低迷還有鬱悶,都一掃而空。
隻不過白天上課時,他在分組對練中,‘沒抵過’封維的軟磨硬泡,跟他安排在了一組。
他們拿著武器,相互切磋訓練。
徐清然的表情還是淡淡的,看起來不帶情緒。
但出手的動作與招式,是一招比一招還要狠厲。封維從最開始的遊刃有餘,再到跟他不分上下,以及後來的開始感受到了壓力。
明明他精神池階級要在徐清然之上,但他卻深深感受到了,在被抑製精神力使用的情況下,打不過就是真的打不過。也許是徐清然的階級與上半年相比又往上攀升一步,他終於開始感覺到,平時其他學生麵對他時候的壓力。
封維看著已經累得冒汗的徐清然,選擇主動先停下進攻,咧嘴笑說:“大少,我看你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今——”
話還沒說完,徐清然破風的一刀忽然就揮到他麵前。
縱然他閃避得即使,下頜處還是被他強勁的力道衝開防禦,劃出一道細紅的長線。
刀鋒衝過來的那瞬間,封維感受到了一種,屠戮多年的惡人身上才會有的壓力。
他的
心臟甚至沒忍住漏跳了半拍。
再抬眸時,對麵的徐清然已經收回手,疑惑問他:“怎麼突然停了?”
“你這樣一聲不響的,很危險。”他的聲音很清淡,“我要是沒收住力道,你這顆頭可能就沒了。”
封維回過神,不以為意:“哎,放心,才不會呢。”
兩階精神池的差距擺在那裡,徐清然就算認真卯起勁兒想殺他,應該都辦不到。
徐清然低頭擦拭著沾血的刀子,沒再回話。
學院的學習依然在進行中。
封維還是跟平常一樣,總愛往徐清然身邊貼,每天都有很多的話可以說。徐清然從以前就會很直接拒絕他的靠近,所以他繼續不給麵子的拒絕,在封維看來沒什麼變化。
反而還是他們關係‘好’的證明。
隻不過新學期下半部分的練習項目裡,封維就過得沒那麼舒心了。
就跟徐清然上學期的遭遇一樣,他的訓練過程再到考核,總是那麼的不順利。不是使用器具突然故障有問題,就是考核前總會碰到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導致受傷。
每次發生這樣的事,徐清然就會坐下來認真思考跟他分析:“我懷疑這跟上次想往我身上紮針的是同一個人。”
“你說,他是不是嫉妒我們關係好,是前段班的學生,所以專盯著我們下手?”
封維頓了頓,少見的沒應話。
徐清然沉吟道:“我在想,會不會是季淮修或者林千暮他們。”
“畢竟他們這學期突然接近我,我覺得很奇怪。”
他的聲音還是淡淡的,就像每次那樣,隻是隨口一說的分析。
沒有帶著強烈或濃厚的個人情緒,與指定性看法。
D型上腦的封維就算曾經有過把徐清然放到懷疑列表的想法,聽到他這麼說,瞬間也打消了念頭。
也是,徐清然那天都沒發現幕後指使人是他,而前麵的那些安排都那麼完美,不可能會懷疑到他身上。
是他想多了。
況且以徐清然那樣的暴脾氣,如果真知道背後搞事的人是他,肯定早就動手把他弄殘了。
縱觀那些欺負過他的人,有哪個還能像他這樣好好的呢?
·
時間眨眼,又過去了幾個月。
不知不覺中,徐清然他們的班級組進行到了最後第二的學習項目——機甲與戰鬥飛艦的學習運用。
這對徐清然而言,是個全新的知識。
所以起步的時候跟班級組的其他學員一樣,都有點磕磕絆絆。學院戰鬥機甲的存放倉跟之前那些訓練場不同,訓練結束後就統一收起,沒法進行額外訓練。
徐清然在跟同學的幾句閒聊中,不經意感慨了這件事。
恰好聽見他這句話的封維在下課後把他拉到一旁,說:“你想繼續練習?我能幫你。”
他挑了挑眉,問:“你又不是教官,怎麼幫?”
封維笑得神秘兮兮,
從兜裡掏出一張通行卡般的東西,炫耀道:“你也不看看我什麼身份?”
“來上學之前,我媽就給了我這張‘萬能卡’。除了一些比較機密的場所,這學校裡的其他地方,包括訓練場和倉庫的門,我都能打開。”
“主要是用來應付突發情況。”
封維說著,又道:“所以,大少你到底想不想練?”
“要的話可以,但你得帶上我!教官說的東西我好多都沒聽懂,你得教教我!”
徐清然看了眼他的萬能卡,說:“好啊。”
原來如此。
所以當初搞他的噴霧能夠從醫療所被拿出來,靠的也是這張卡了?
就這樣,徐清然拉上封維,開始他們每天的加訓。
同時隨著機甲相關項目的教學開始,他住宿的大彆墅裡,也因為沈廷煜的到來多了個人居住。
不過他們這次的任務與學習沒有交疊,所以幾乎沒怎麼見麵。
沈廷煜結束任課的時候,徐清然還在外麵刻苦練習。等徐清然練完回去再洗個澡,事務繁忙的沈上將早已經休息。作為特殊指導員,沈上將出門的時間也比作為學生的徐清然要早。
對徐清然來說,沈廷煜的到來最大的變化就是,他就算練習得再遲也不擔心沒飯吃。貼心的沈廷煜不管在準備早餐還是晚餐,都會給他留一份放在保溫器裡,保證他每天都能吃到熱乎的食物。
轉眼,徐清然的項目又來到考核前夕。
被他拉著練多了,每天都嚷嚷著想早點休息的封維,難得在考核前一天主動約他加訓。
還說:“我們這個月去了那麼多不同的地方,效果很不錯!所以今天我決定,帶你去我前段時間發現的秘密基地,那裡的地形和岩石,都很適合我們機甲精神力炮的訓練!”
徐清然沒有反對。
他們像往常那樣,去機甲存放倉取了他們常用的訓練機。
經過一個月左右的特訓,倆人都已經熟練掌握駕駛技巧,穿過基地附近的山林,繞過海峽,去往封維說的秘密基地。
飛行中,封維的目光下意識放到與自己平齊飛行的那架機甲身上。
這一年的學習已經快結束了,帝國那麼大,畢業後的他們不知道會被分派到什麼地方。徐清然長得是那樣的完美,就當他是自私也好,他都不想放這麼一個人從眼前溜走。
當年是他還太年輕,他不想林千暮那樣的失誤再發生。
所以對不住了徐清然。
放心,隻是希望他無法好好畢業參軍,能夠永遠留在他身邊就好。他封維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
封維口中的的秘密基地,是距離學院主基地的陸洲不遠的一處無人島。島上還有許多天然的山石,確實很適合用來做加強訓練。
倆人準備就緒,稍微切換了機甲的形態,慢慢降出炮口。
精神力的輝光正在炮口處凝聚。
發動前,封維又朝徐清然看去,卻發現他竟
然也在看他。
漂亮得驚豔的男生,忽然對著他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唇瓣微微開合,對他說了很簡短的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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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維沒有看清他說的什麼,隻關心徐清然的機甲爆炸後,要及時把人救起來留一條命才行。
心裡這樣想著,他乘坐的機甲,在跟徐清然那架同時對著島上的山崖開炮後,忽然發出了巨響。爆炸般的火光在他驚愕的眼睛裡映出一片橙紅,下一秒,劇烈的疼痛便襲擊著他全身。
暗夜中,遠離學院基地的無人島上空,炸開了一團帶煙的火光。
機甲在半空中解體,碎片嘩啦啦地掉在島上的沙石地,砸得哐啷作響。
鮮血順著封維受到撞擊的額頭落下,機甲爆炸那一瞬間的衝擊炸得他腦袋嗡嗡作響。從高空狠狠摔落的他,身上還壓著一片厚重的機甲金屬板塊,緩了很久才慢慢聚攏意識。
朦朧的視線逐漸恢複清晰。
右手的痛感,慢慢傳達到了他的腦袋裡。他下意識看了眼,卻被那恐怖的畫麵嚇得呼吸急促。
他的手!
完好的手臂此時已被炸飛了一半,隻剩下半截,不斷往外冒血。
他還看見發出精神力炮的攻擊後,依然平安降落在不遠處的另一個機甲。修長的人影從那裡下來,一步步慢悠悠的,來到他麵前後停下。
徐清然臉上不見半點驚訝,俯視著他,似笑非笑說:“封同學,你這也太不小心了。”
語氣裡還是熟悉的漫不經心,仿佛對這一切,早有預料。
封維的思緒在這一刻變得混亂。
為什麼?!明明出事的應該是——
震驚中,封維又想起事發前,徐清然對他說了一句話。
愣神半晌,渙散的瞳孔在聚焦後猛然收縮,顯然是終於反應過來徐清然當時說的到底是什麼。
他說的是——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