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彼時(2 / 2)

求生 玉紫笛 14549 字 7個月前

古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她一起看著麵前的遺像。

黑白照上放著的是洛陽年輕的臉,看起來隻有四十多歲的模樣,眼睛炯炯有神,眼角處有著細細的皺眉,目光正對前方,笑起來時給人一身正氣的感覺。

古來與之對視,看著看著,又莫名覺得哪裡不對,這張照片就好像活過來一樣,盯得他汗毛直立。

危機感陡然升起,古來可沒忘記隻要有玩家的地方,就已經成了遊戲侵略完成的副本,現在的異樣,或許會牽扯到一些靈異事件,再引發玩家進來。

他皺著眉,一時定不下主意,是當做不知道,還是去解決那些異樣。

想著之前發現的照片問題,他抿著嘴唇,道:“媽,我問你個事,大哥小時候有朋友嗎?”

何青一怔,“你問這乾什麼?”

“我要打電話通知親朋好友啊,我和大哥都是乾兒子,肯定得讓朋友過來。”古來說著很正當的借口。

何青想了想,“有的,你堂哥,王老師家的小兒子王寺航,還有陳姨的外孫女柳枝……嗯,還有海茗,張箏,張紅英……是叫張紅英吧?”

就算工作繁忙,何青依舊對孩子抱有足夠的愛,以至於幾十年過去,她還是對古往小時候的朋友如數家珍。

“咱們院裡啊,和你乾爹這樣情況的不在少數,要麼人家結婚前就確定是丁克了,要麼就是因為意外孩子沒了,要麼就根本沒辦法生孩子,隻能領養一個……和我同齡的老師們有百八十個,結果生下來的孩子,就這麼五六個,還有你哥那時候,計劃生育查的最嚴,所以附近的孩子不多,我記得也就這幾個天天跑過來和你哥去玩。”

“你哥從小身體不好,經常去醫院打針,我還一直擔心他也會熬不過去……”

“幸好後來沒事了,哦,他十四五歲是朋友最多的時候,青春期叛逆,說什麼也不彈鋼琴了,非要抱著吉他去學人組樂隊唱搖滾……我每年給他花那麼多錢學音樂,又不是為了讓他浪費天賦的!”一說到這,何青歎了口氣,眉眼間門滿是鬱色,“其實我也有錯,我那時候更年期,太急躁了,直接砸了他的吉他,不準他再去和那些朋友玩,還說是不三不四的一群人,把他給惹火了。”

“小往學人離家出走,等被我們找回來時,頭發都染成紅色了,耳朵眼打了6個耳釘!我當時看到都快暈了,你爸一邊給我喂救心丸,一邊勸我說讓他試試,還說你哥年輕,家長帶著闖一闖見一下世麵挺好的。”

“我們領著他們一夥人去了電視台,參加了全國校園歌手大賽,他一路拿到了全國第三。”

“看他能有成就,我們就不追究了,結果他自己反而很受打擊,主動斷了和樂隊的聯係,乖乖回來上學,結果又發現了另外的天賦。”

古來:“…………”

他跟聽天書一樣,聽著母親說完大哥的叛逆事跡,隻覺得快幻滅了。

“我怎麼不知道?大哥組樂隊?不是說在學校和同學玩玩嗎?”

“你那時候才四五歲,天天上幼兒園,懂什麼啊?”何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時照顧你倆太累了,我把你扔在爺爺奶奶家了,還記得嗎?”

“……記得。”

古來記得是在爺爺奶奶家待到六歲,該上小學才被接回來……不過那時候,除了他,大哥和二叔家的堂哥也一起住在那裡,所以,古來也沒覺得哪裡不對,還認為那邊是他第二個家。

“啊,對了,我記得之前看到過……”

何青說著,走入臥室,直接打開櫃門,從中拿出一本相冊。

兩家關係密切,何青和宋楠又是閨蜜,彼此間門經常一起拍照留作紀念,所以她很清楚相冊會放在哪裡。

翻了幾頁,就看到了要找的畫麵。

指著上麵的孩子們說:“看吧,這是你哥組樂隊的樣子。”

古來好奇地看過去,頓時眯起了雙眼。

照片中的大哥很年輕,十四五歲的年齡已經有了男人中青澀的帥氣,他穿著一簡單的白襯衫,紐扣亂七八糟的扣著,露出了兩側鎖骨,白皙的皮膚上在鏡頭前隱隱有些反光,頭發亂糟糟的用發膠給抹成了刺蝟頭,抱起吉他在舞台上跳起,還真彆說,倒是真有一分搖滾樂手的狂放不羈。

這時的大哥眼神明亮,狹長漂亮的雙眼,帶著一點勾人的躁動。

“這能是……第三?”古來懷疑了。

按理說這麼好看的一個小孩,不能得第三啊?大哥那演奏水平他心裡清楚,肯定吊打全國100%的同齡人,“是不是有內幕?還是因為用了不熟悉的樂器?”

“你看看嘛,從小就這麼邋裡邋遢!”母親的關注點總是在奇怪的角度,她點了點古往的紐扣,莫名有些生氣,“誰這麼教他係扣子的啊!我跟你說,今天早上他醒來的時候也是這個熊樣,還得我手把手給他係好!”

古來猶豫了下,沒出聲。

何青就是愛操心,她要是不管那麼多,古往未必會變成現在的模樣,說到底,所有懶惰的子女都是被寵出來的。

古來往下翻了一頁,這次背景是在傍晚,鏡頭看起來有些曝光過度,將古往的臉打的慘白,唯有嘴唇紅的滴血。

何青又生氣了,“這是在酒吧演奏,他還撒謊跟我說是去同學家裡做作業,結果被老洛逮個正著!”

“乾爹去酒吧?”古來問道:“帶著乾娘一起去的?”

“嗯,他們夫妻倆沒有孩子,就是愛玩,哪都去過,哪都玩過。”何青這時才露出一些羨慕的情緒,“我年輕時也愛玩,瞞著家長跑去廣場跳華爾茲,和同學一起,拿著樂器去農村給老鄉們演出,還為了籌集去北越的路費,天天跑火車站裡拉小提琴。”

“沒有孩子之前,我和你爸一到休息日就去爬山,要麼就去看電影,那時候所有的電影我們都看過,他還會給我買花,把我邀請到遊樂園,在摩天輪上給我朗誦自己寫的情詩。”

古來微笑,他輕聲道:“現在也可以去啊……你們兩個人繼續過二人世界。”

“現在?”何青嫌棄,“你跟你哥都走了之後,我天天看他都煩的不行,還過二人世界?沒讓他跟著走就不錯了!”

古來倒也沒有勉強,他知道何青口是心非。

繼續翻看相冊,裡麵除了大哥,還有幾個年齡差不多的樂隊成員,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發光發熱,洛陽拍照的技術很好,好多角度都充滿了故事性,他拍攝的時候,鏡頭語言自成一脈,並未有任何矯揉造作的呻.吟,反而偶然的歡樂。

比如一張大哥喝酒時的照片,因為喝的太急,酒水被嗆到,直接咳出來噴到前排的觀眾上,在他身後隊友有的驚訝,有的大笑,還有的漠不關心。

一張照片就能看出百張人生。

突然,他的手頓住,指了指上麵的人說:“這是誰?”

在大哥的麵前,是一個身穿黑色吊帶裙的女孩,她的雙眼閃爍,極為明亮,麵容美麗的堪比明星。

“咦?”何青也愣了,她還真的不認識這個女孩。

“媽,你見過她嗎?”

“沒有,這麼漂亮不應該沒見過啊……”

何青想了想,覺得這應該是古往在酒吧認識的,在她心中,去酒吧的沒什麼好人。

古來卻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去問問你哥不就行了!”何青不知道小兒子心中顧慮,“你哥又不會瞞你。”

就怕他不得不瞞了……

一旦有了一個疑點,接下來細想,所有的事情都是疑點,他現在最怕的不是古往的隱瞞,而是周圍被遊戲入侵,成了副本等待玩家的闖關,古往就是被玩家侵占身體的其中一人。

可是很快,他又抹去了這個想法,因為和古往相處時,那種被控製的感覺沒有任何變化。

他依舊帶著很強的掌控欲,這不是什麼人都能偽裝的。

古來隨意的嗯了一聲,表示知道,很快便翻閱了整本相冊,在古往的青少年時代,倒是沒有小時候那麼多怪異的照片,他想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何青在這,一口氣全都看完吧。

但是當他拿起下一本相冊的時候,古往走了進來,他身上帶著一股濃重的煙味,頭發淩亂的生長著,帶著一副黑框眼鏡,下巴處冒出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看起來頹廢又邋遢,白白毀了一張俊臉。

他的手裡拎著一個紙袋,在何青皺著眉的數落發生前,趕緊說道:“媽,爸喊你有事。”

“什麼事?”

“關於賓客記賬的事情,好像是洛家來人了,說是這錢應該給他們。”

何青眉毛一豎,立刻罵了起來,“真不要臉了啊!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也敢過來搶錢?!我們不記賬了!誰來也不要錢!看他還搶不搶了!”

鑒於古博爍的戰鬥力幾乎為負,何青一擼袖子跑出去幫忙,屋子裡隻剩下兩兄弟在大眼瞪小眼。

短暫的沉默過去後,古往走了進來,他瞥了眼弟弟手中的照片,一向理智的表情略帶一些窘迫。

“咳!怎麼看起了這些照片?”古往不動聲色的把相冊合上。

“媽媽太傷心了,我隨便找了點借口,讓她轉移了注意力。”古來平靜地說。

何青是古家最情緒化的人,她的喜怒哀樂全都體現在臉上,因為是錦城人,有什麼說什麼,潑辣又熱情,直爽又直爽,很難讓人討厭,她也很難會去討厭彆人。

洛陽一家的事情,她是最放在心上的一個,從宋楠去世,到洛陽去世,中間門隔了不到一年,兩位朋友的接連去世,讓她的痛苦和悲傷根本來不及消化,更彆說讓人去排解。

古來隻能靠著彆的話題,短暫的讓母親不再去想這件事。

古往歎了口氣,他知道古來做的是對的,在他離開家的這些年,負責照顧父母的,就是這最細心的弟弟。

摸了摸古來的頭,他像小時候那樣誇讚道:“小來,做的不錯啊!”

但古來卻沒有和以前一樣害羞,他仰頭看著大哥,堅定地與之對視,說:“大哥,我不是小孩了。”

古往仿佛沒有察覺,笑眯眯地點頭:“是是,大哥的錯,大哥忘了。”

然而就在轉身的時候,他笑著的臉上不經意間門流露出幾分殺意,眼睛微微看向一旁,對著那在客廳忙裡忙外的孟意候看了幾秒。

“大哥,你以前組過樂隊?”古來想起了何青剛才說的事情,促狹道:“有沒有錄歌啊?給我聽聽唄!”

“我沒有。”古往搖頭,“初中畢業後,我就全燒了。”

“為什麼?”

古往深深看了他一眼說,“因為我那時候快死了。”

古來:?

古來茫然抬眼,默默地將手中的照片拿過來,指著和古往跳舞的這位漂亮女生問道:“這是誰啊?我怎麼感覺以前見過?”

古往接過一看,樂了,“難得你還有印象。”

他比古來大十歲,這個時候,古來還是個四五歲的幼兒,能擁有記憶已經非常厲害了。

“誰啊?”

“她叫金燕,以前是我們樂隊的狂熱粉絲,當然,主要是狂熱我。”古往說這話的時候倒是一點也不客氣,他點了點這女孩的臉,“她跟蹤我到了爺爺家,然後遇到了正在院子裡寫作業的你,直接把你抱走綁架了,說是除非我和她交往,否則就把你賣了。”

古來:“…………”

“等我找到你的時候,你被放在她家的車廂裡呼呼大睡。”

古來:“……那她人呢?”

古往挑眉輕笑,“誰知道,也許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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