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喬晗喊道。
“我在。”蕭九辭的聲音急切的傳來, 兩人的聲音似乎是隨著距離的接近而清晰，“你是在靈曜仙尊身上？”
喬晗立馬道：“對啊，什麼都不能做, 隻能看他的視野, 這到底是什麼試煉啊。”
蕭九辭的聲音立穩道：“仔細聽我說, 乾擾陣法的人已經不難猜測, 應該就是冥夜，他應該是同我們一起進入陣法了。而現在這場已經不能稱之為試煉, 能操縱到這一步消耗極大, 哪怕是我們師父做起來都十分困難，他不可能讓所有人都經曆這種情況。也許我們是第一批闖到這一關的, 所以剛好倒黴被選中, 又或者其他原因，才導致我們附身到幻境人物身上。”
喬晗聽到這裡心中一顫，什麼情況, 冥夜特意挑中他們經曆這些？
等等, 蕭九辭現在冥夜身體裡麵, 經受著冥夜即將經曆的一切，難道他是想要用這種方式告訴蕭九辭血脈真相？
就不能好好報他自己的仇嗎？為什麼要拖男主下水啊！
喬晗不希望蕭九辭走半妖之路, 自然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師兄知道關於身世的真相, 那一刻的打擊哪怕是蕭九辭也是難以支撐的, 光是看文字, 喬晗都不敢想象。他怎麼可能舍得蕭九辭經曆。
可是他現在也被囚禁在靈曜體內，根本無法做什麼。
蕭九辭這邊因為看不見喬晗，自然無所覺，隻是繼續分析道：“若是旁觀視角，那想辦法破壞幻境即可, 但是附身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我們要脫離，隻能等幻境人物崩潰，抓住那個時機脫離，而前提條件是我們不能崩潰。因為附身人物的情緒會讓我們同等感受到。”
喬晗分心聽著，聽到這裡一個激靈，“意思是我們要感受他們同樣的情緒，卻要比他們意誌力堅強？”
蕭九辭聲音也透著濃濃的擔憂，畢竟靈曜和冥夜這兩人的修為天賦都是很強的，意誌力自然也不會薄弱。但他還是輕柔額安慰著喬晗道：“放心，這既然是早些年的事情，他們的意誌力未必有現在的厲害，肯定還是有機會的。”
這卻不是喬晗最擔心，喬晗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師兄，我懷疑那家夥還會搗亂，比如看我們一切順利，故意弄出一些假消息欺騙我們，反正你記住，隻要沒離開這個陣法，敵人給我們灌輸的一切消息都是假的，就是為了混淆視聽，擾亂我們心誌，故意騙我們的，我們就是不聽不信，千萬要記住。”
蕭九辭被喬晗的謹慎給逗笑了，看來喬晗這邊不需要他擔心，本來就是魔族奪舍而來，意誌力肯定十分強韌。倒是自己需要小心一點了。“好，我記住了。”
很快兩人交流了一下信息。
蕭九辭這邊沒什麼好說的，附身在三歲小鬼身上，在白虎一族中被保護的很好，父母恩愛，同族愛護，完全長成了一個活潑好動，頑皮搗蛋的小團寵，幸福又健康的度過了三歲童年。
因為白虎一族相對封閉，所以冥夜到現在還不知道外麵的人對半妖的偏見。可見白虎王真的把他們母子照顧的很好。
而蕭九辭在聽喬晗說起落霞仙府的人已經得知真相，並且打算來清理門戶，甚至清理一切時，沉默了。
其實並不意外，畢竟結局，他們在現世中都聽說了，白虎一族滅族，六十年前瘋魔半妖冥夜橫空出世，不僅攻擊了落霞仙府，破壞靈曜進階，後續還帶著殘留的族人屠殺好幾個仙門。
不難想象應該都是報仇。
現在則是距現世一百二十年前。這之間發生了什麼，外界沒有絲毫傳聞。而他們即將見證一切。
喬晗和蕭九辭在溝通的時候，靈曜早就出劍，身隨劍走，穿過樹叢，瞬間逼近後麵躲著的小孩。
“呀！”一聲短促的叫聲，隨即就是貓科動物那種警告又害怕的低吼聲。
靈曜動作一僵，就見眼前有一個三歲大的小孩，頭發黑白相間，發間藏著偏橢圓的白色獸耳，此刻撇向斜後方，身後還有黑白相間的毛鞭尾巴，身體整個伏低趴在地上，一副隨時準備逃跑的樣子。
齜出兩顆虎牙，警告似的裝凶。
那身上散發出的不尋常的氣息，讓沒有接觸過半妖的靈曜心中一顫，喬晗能感覺到他內心的訝然。
靈曜沒有多言，直接收劍，對著冥夜道：“我要見你母親。”
冥夜大概是感覺到了靈曜身上沒有殺氣，所以也放鬆了下來，但還是警惕道：“你找我母親做什麼？你認識我母親？可是我母親不是沒有熟人嗎？你身上氣息跟妖族不一樣，你是傳說中的人界修士嗎？那你厲害嗎？”
冥夜不擅長跟話多的人接觸，更加不擅長應付小孩，隻能皺眉道：“有人要殺你母親，我來通知她，快。”
冥夜一聽，直接懵了，蕭九辭能感受到冥夜內心的衝擊，畢竟一直被保護的很好，生活的很和平，突然被告知有人要來殺他母親，才三歲的年紀，哪裡能反應過來呢。
蕭九辭雖然同情冥夜，還是抓住機會試圖突破出去，但是他也知道這些不足以讓冥夜崩潰，所以也隻是嘗試了一下，吸取經驗。
冥夜雖然隻有三歲，但聰明機智，反應過來，立馬化作小白虎，轉身就跑，“我帶路！”
靈曜原本以為自己還要解釋，見冥夜行動，當即鬆了一口氣，但是小白虎跑的太慢了，所以靈曜直接撈起冥夜，飛馳向前。冷聲道：“指路。”
冥夜先是緊張了一瞬，隨即就立馬配合指路。
隻是指路的同時，時不時的偷瞄靈曜，通過靈曜的視野，喬晗自然跟靈曜一樣注意到了小孩的視線，但是靈曜並未有其他想法，畢竟他本就是不太關注外界的人。
而喬晗卻好奇道：“他是在懷疑靈曜嗎？怎麼一直在偷瞄啊？”
蕭九辭含糊的應了一聲。
“怎麼了？”喬晗立馬緊張道，蕭九辭的語氣有些不對，他現在就是驚弓之鳥，一旦蕭九辭有什麼不對勁，他就擔心是不是暴露了。
“沒，就是感應到了冥夜的想法。”蕭九辭有些哭笑不得。
冥夜是偷偷跑出來玩的，結果看見了靈曜，本可以繼續隱藏，還是出聲了，隻是因為瞧見了那張臉。他第一反應就是：這是仙人嗎？長得真好看，比母親都好看。這麼好看的人，將來能當我媳婦就好了。
所以這才不停地偷瞄，越偷瞄，心中越歡喜，弄得同感的蕭九辭無奈又好笑。
“小鬼頭還挺有眼光。”聽到原因後，喬晗也是哭笑不得。
兩人雖然輕鬆說笑，但內心並不平靜，在已知結局的情況下，過程再多的趣事反而是一種負擔。
尤其是喬晗，因為原文中，兩人最後是同歸於儘的結局。
小白虎指著方向，帶著冥夜穿過一個道道防線，這時候喬晗和蕭九辭才知道，原來他們開生辰宴的地點也不是毫無防備的，收到邀請的人必然有邀請函，邀請函上帶著法印，就可以穿過防護陣法。
喬晗感覺靈曜似乎心口一鬆，大概覺得這樣嚴密防護的情況下，他都未必能突破，即使仙府帶著幾大仙門襲擊這裡也是可以拖延時間，讓青蕊逃離的。
終於穿過樹林，能看見遠方篝火和歡聲笑語，冥夜正要說話，但是半妖敏銳的靈感讓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瞬間炸毛。
而蕭九辭也同時感應，“不好！”
喬晗一驚，就感到靈曜瞬間被刺激的條件反射，猛然拋開冥夜，往後揮劍。
霎時間，幾個化神期威壓直接壓了下來，被靈曜的長劍擋住。
長劍發出嗡鳴聲，靈波也震了出來，瞬間讓遠方的篝火一熄，驚呼聲傳來。
無數道身影從靈曜頭頂越過，很快遠方就發出靈光爆.炸聲，虎嘯聲，拚殺聲。
而靈曜卻被靈壓壓得根本動不了。
伴隨著穹靈仙尊走出，一道聲音緩緩響起，“這路帶的不錯，算你將功補過。”
靈曜瞳孔一縮，喬晗能感覺到靈曜有一瞬間的氣息翻湧。
喬晗和蕭九辭都反應過來了，仙府他們過來後肯定已經調查過這裡很難突破，正想辦法呢，結果發現靈曜偷偷跑出來，知道他跟青蕊的關係還行，說不定可以直搗黃龍，所以直接跟蹤了靈曜。
而現在的靈曜修為還沒有越過他們，自然被利用了徹底。
“卑鄙！”喬晗怒瞪穹靈仙尊，氣不過道。
蕭九辭臉色也很差，因為他感受到了冥夜的內心，他被丟在不遠處，深切的感覺被欺騙，被背叛，可想而知，穹靈一句話直接讓冥夜誤以為靈曜就是來騙他帶著這般壞人進來的。
而後方傳來的戰鬥聲，讓冥夜知道自己的一族正在被攻擊，冥夜憤恨的含著淚，趕緊轉身逃跑，他要去找父親母親。
因為距離變遠，蕭九辭和喬晗就沒法聽見彼此的聲音，所以蕭九辭趕緊喊道：“喬晗，注意找機會脫離，不要輕易的受影響。”
“你也是，記住，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騙你的。”喬晗趕緊喊道。
同時，其他人也發現了逃跑的冥夜。
“不能放過那個賤種！”
“這麼遠都能感覺到那混雜的肮臟氣息，趕緊誅殺！不能讓這種怪物存活於世！”
“我們仙府的傳人血脈絕對不容玷汙！”
可是他們剛剛要動手就被靈曜擋住。
“靈曜，你還要一錯再錯嗎？”
靈曜沒有回答，沉默不語。給冥夜爭取逃跑的時間。
穹靈瞬間發力，靈曜立馬被壓得單膝跪地，穹靈獨自留下，讓其他師弟們去追殺冥夜，加入前方的戰鬥。
穹靈嚴厲道：“靈曜，你太讓我們失望了，青蕊已經不值得挽救了，難道你也要助紂為虐嗎？”
靈曜臉色十分難看，“掌門師兄，她，是二師姐！”
穹靈難得見靈曜反抗，靈曜是他們仙府最有資質的孩子，穹靈可不能讓青蕊的事情毀了他。
“知道我們落霞仙府的由來嗎？”穹靈突然開口到。
靈曜一愣。
穹靈道：“我們能獨自享有彆人羨煞的空間領域資源是我們那位飛升的先祖給我們留下的捷徑，是我們區彆於其他修士的根本，從我們入門那一刻起，就與修真界那些人不同了，在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下，我們是天道授予的尊貴，又怎麼能做修真界都不齒的事情呢！”
“她是你二師姐，你從小跟在她身邊的時間最多，迷蹤幻陣也隻有你們兩個通過過，這證明你們兩都是我們仙府最有天賦的弟子，我們對你們給予了厚望，哪怕花幾百年為你們等來羅煙玄體都行，因為你們有成仙之姿。如今青蕊那般做法將我們仙府的尊嚴和期盼置於何地？這是背叛宗門，背離仙道！更彆說，她還生出了半妖，這就是天地不容的事情！”
“你可能覺得我隻維護仙府的傳承，有些不近人情，頑固不化，但是從大義角度，半妖能存在嗎？接觸到那孩子的時候，你沒有感覺到他體內的潛力嗎？白虎王和你師姐的孩子，該有怎樣的天賦，這樣的半妖任由其發展，將來一旦失控發瘋，墮入魔道，變成隻會殺戮的怪物，弄得血雨腥風，三界不寧。我們要怎麼向那些可能無辜枉死的人交代？她為了愛情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為，身為同門，我們自然要幫她彌補錯誤，那你呢？你覺得你不是在助紂為虐嗎？！”
靈曜大概很少被掌門師兄這般訓斥，喬晗感覺到了他的茫然和無措，似乎已經無法分辨對和錯。
“可是……可是也不一定……不是嗎？”
“你要以多少人的性命賭一次不確定？”
以往瘋魔的半妖留下的記錄甚至比某些愛好殺戮的魔族都要危險。
可以說，三界尚存的時候，半妖以及人魔混種都是共同針對的對象。
那是淩駕在他們之上，破壞三界平衡的存在。隻是魔族同其他兩族關係早就惡劣了，所以混種十分罕見，隻出現在設定中，倒是半妖偶爾出現，隻是不是提前被扼殺，就是突然爆發瘋魔被圍攻而死。
但隻要是瘋魔的半妖，必然伴隨著生靈塗炭。
所以於公於私，穹靈都不覺得自己有錯，他說完就放開了靈曜，靈曜果然一動不動，似乎被震懾了。
“你若下不了手，就乖乖的在這裡待著，彆耽誤我們！”說完，穹靈就飛身進入戰圈。
喬晗能感受到靈曜思維被衝擊著，讓其十分矛盾，不知道如何是好，喬晗也趁機試圖脫離，雖然同情靈曜，可這裡終究隻是幻境，已經無法改變。
隻是這點衝擊不足以讓靈曜崩潰，所以喬晗還是沒法脫離。
很快，靈曜似乎被驚醒一般，轉身飛馳。
喬晗感覺到靈曜內心的焦急，知道他終究還是想要去救青蕊的。
可是當他進入戰場，麵對的就是白虎一族的攻擊，畢竟他是修士，幾次之下，靈曜不想傷人，隻是打開，不讓對方擋路，卻是意外幫助彆人砍殺虎妖。
被熱血噴到臉上，聽著大大小小虎妖們的哀嚎，靈曜一陣陣恍惚。
而此時戰場似乎接近了尾聲。
終於靈曜找到了青蕊。
隻是那一刻，靈曜僵住了。
亂石堆上，六十年未見的師姐青蕊正躺在一隻巨大的白虎屍體懷中，那屍體還蜷縮著，似乎護住懷中人，可惜他沒護住，懷中人也是強弩之末。
喬晗看著一陣心寒，就因為半妖的罪名，這裡的妖，這對夫妻都遭遇了什麼？
果然堅決不能讓蕭九辭恢複血脈！
“二師姐。”靈曜的聲音雖然清冷，卻還是微微發顫。他立馬衝到了青蕊身邊，輸入靈力。
青蕊微微睜眼，見到靈曜，但是並未開口。
靈曜感覺到師姐生命的流逝，終於有些情緒翻滾，“師姐，對不起。”
喬晗近距離看著青蕊，能看出她的變化，以前姣好麵容上都是冷硬，如今卻柔和又美好，可見她這六十年定然是幸福的，可是如今卻……
“靈曜，你覺得半妖該死嗎？”青蕊突然開口道。
靈曜再次被問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