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顧昭感覺身上疲憊極了,頭也疼,一時有種不知今夕何夕之感。“您,您怎麼在這兒?是發生什麼事了麼?”
李翾正要開口時,聽到外麵響起了宮人的通傳聲。“皇上,太後娘娘回來了。”
聽到太後來,顧昭先是一愣,旋即不久前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
“昭昭,朕先去跟太後說兩句話,讓福安進來陪你。”李翾看她沒說話,以為她還沒休息好,溫聲道:“已經沒事了,一切有朕在。”
說著,他輕輕握了她瘦伶伶的手腕。
他雖然想陪著她,可眼下抓住這一切始作俑者亦是當務之急,不能讓昭昭白白遭罪。
很快福安長公主聞訊趕來,眼淚汪汪的看著顧昭。“昭昭,你沒事罷?我好擔心你——”
她還從未見過顧昭如此狼狽的時候,還不被允許進來,又是擔心又是害怕。
“殿下,我,我還好。”顧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長公主。
“六妹,昭昭就交給你照顧了。”李翾放開了半抱著顧昭的手,對福安長公主道。
長公主一心牽掛著顧昭,用力的點點頭,一時沒覺出哪裡不對。
***
主殿。
當李翾進來時,周太後先往他身上看去。
雖說他身上的衣料有些褶皺痕跡,還是走時的那一套,顯然兩人沒有發生什麼,她不自覺的鬆了口氣。“昭昭如何了?”
李翾淡聲道:“她服下了淩太醫帶來的藥丸,如今已然醒了,母後不必掛懷。”
母子二人坐下,說起了今日發生的事。
“朕得到消息後趕過去,看到了李泓衡正往顧昭所在的偏殿走。”他並沒有遮掩,直接道:“多半他也是被人算計了。”
雖是李翾不喜李泓衡的愚蠢自大、貪戀美色,卻也知道他斷不敢在成親前惹出醜聞來。
這計謀雖不高明,一旦達成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即便不是他本意,他已跟顧昭有染,這罪名就坐實了。
“至於顧昭是如何中了迷藥的,朕已經讓人去查。”說到這兒,李翾墨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他不自覺捏緊了手指,道:“定不會讓她白受了這委屈。”
內情自然要查出來,天子要親自安排的事情也不少,可他此時放下了手邊所有的事,丟下了來宮中赴宴的皇親勳貴們,留在了永壽宮守著顧昭。
看他儼然沒有一絲想掩飾兩人關係的意思,周太後索性也開門見山。
“皇帝說的那位心上人,就是顧昭罷?”她盯著天子的眉眼,突然問道。
李翾頷首,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母後說的不錯,朕想迎進宮的人就是顧昭。”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複,周太後並不覺得意外,輕聲問道:“從何時開始的?是在哀家的永壽宮見了顧昭之後麼?”
“還請母後不要怪顧昭,是朕不讓她對外透露分毫的。”李翾還沒忘了分出心神來替顧昭解釋,畢竟周太後也是真心疼疼愛顧昭的,可兩人的關係卻從未告知過太後。
周太後微愕。
“皇帝既是喜歡為何不對哀家直說?”她神色複雜的看著李翾,淡淡的道:“哀家還會從中阻攔不成?”
李翾輕笑了下,道:“朕年長她許多,又已有妃嬪皇子,心中還是有些不忍的。”
他曾想過要放了她,可終究還是放不下。
向來殺伐果決的天子,也會有如此踟躕糾結的時候麼?
“皇帝今日真的是一時衝動麼?”她放緩了語氣,挑眉道:“明明有更好的法子,你偏偏選了親自抱著顧昭。”
李翾聞言,微微歎了口氣。
“母後高估朕了。”他唇角微勾,露出一絲苦笑。“朕也是人,也會關心則亂。”
周太後心中一軟。
李翾自幼就比彆的孩子更克製自律,他這一點肆意,本就不算什麼。更要緊的是,看顧昭在天子懷中的模樣,是極信賴他的。
兩情相悅最是難得。
“母後,朕想讓昭昭入宮了。”李翾那一絲外露的情緒很快斂起,又恢複了往日的沉穩。“此事之後,隻有她在身邊,朕才能安心。”
周太後點了點頭。
後宮早就該充盈了,隻進來位新人,任誰都挑剔不出什麼。
“昭昭這孩子哀家也喜歡,若她嫁得好,哀家替她高興。”周太後忽然想起自己曾當著天子的麵,數次要撮合她和周臨歧。
天子當時是怎樣的心情?
“讓她進宮不難,隻是她身份低些,哪怕是長公主伴讀,也有些不夠看。”周太後有心補償李翾,斟酌著道:“不若讓定國公夫人認顧昭為義女?”
即便如此也有些不夠看。
正三品就是個坎兒,安國公府的嫡女才封了修儀,再怎麼抬舉顧昭,也難越過去。
“朕還缺個皇後。”李翾微微勾起唇角,望向了周太後。
他話音才落,周太後心頭一顫。
“皇上,不可。”她雖是讚成兩人在一處,卻覺得這樣太冒進了。“若如此一來,隻會……”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朕知道。”李翾笑了笑,坦然道:“後宮中有子嗣的妃嬪有三,且皇子們都已成年,直接讓昭昭越過去,朝中也會有議論。”
“朕不會讓昭昭被人詬病。”
見天子還保持著理智,周太後在這才鬆了口氣。
可既是他說了,定是心裡確有這樣的想法,都是遲早的事罷了。
“不過昭昭進宮,朕也不想委屈了她。”李翾顯然是早有準備,他不假思索的道:“正二品妃位。”
對於顧昭來說,直接封妃有些招眼了。
“皇帝的意思,哀家知道了。”周太後沉吟片刻,道:“關於位份,是不是再斟酌斟酌?”
李翾心意已決,淡聲道:“給昭昭妃位,是朕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