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 小皇子對自己父皇多日未見的新鮮勁兒已然過了,眼下他更好奇在母妃肚子裡的弟弟或是妹妹。
他愈發黏在自己母妃身邊,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 好奇的盯著顧昭身前看。
為什麼兔子燈就能直接帶回來, 小寶寶卻還要等很久很久。
等李翾看完送過來的緊急軍務,發現昭昭的左邊是兒子, 右邊臥著小白,占據了他方才坐過的地方。
“皇上,您早些休息罷。”顧昭見他回來, 起身道:“您留在寢殿,我帶澄兒去偏殿睡。”
說話間小白已經輕巧的跳了一下來,站到顧昭的裙擺邊, 準備跟著走;小皇子也自己下了床, 牽起自己母妃的手。
李翾突然有種離家太久, 家裡已經沒他位置的錯覺。
見天子不說話, 顧昭又解釋道:“澄兒夜裡睡得不安分,有他在您睡不好。”
李翾敏銳的抓到了重點,當機立斷道:“既是他睡覺不老實,更不能跟你一起。”
“澄兒,你還記得父皇說過,回來給你帶小兔子?”他將兒子抱了起來, 溫聲道:“今晚你乖乖去偏殿睡, 明早父皇給你小兔子好不好?”
小皇子露出些猶豫的神色。
這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跟母妃一起睡,有點舍不得走。
“小兔子雪白的一團, 你能喂它吃草、帶它去花園裡玩。”李翾仗著兒子沒見過,一通吹得格外有趣,天花亂墜。
小皇子這才點了點頭, 軟軟的道:“澄兒自己睡。”
李翾見搞定了兒子,親自將他抱到了偏殿。顧昭無奈的彎了彎唇角,也跟了過去。
兩人看著小皇子睡著,這才回到寢殿。
“澄兒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李翾沒讓宮人來服侍,親自幫顧昭更衣。
顧昭側眸道:“您還說呢。明明您給澄兒帶兔子是回來時的禮物,偏又成了哄他自己去睡的好處。”
“朕此番回來,可是給澄兒多帶了份禮物。”李翾將顧昭的外袍隨手放在一旁,雙手虛環住她尚未隆起的小腹,理直氣壯的道。
顧昭臉色可疑的紅了下,沒有出聲。
因她害喜的反應沒好,且李翾也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顧昭想要跟他分房睡,卻被李翾果斷的拒絕。
他的理由也很直接:“朕在書房孤枕難眠數日,昭貴妃還要趕朕走
當著宮人的麵李翾說得鎮定自若,顧昭看著懷霜等人忍笑的模樣,隻得應了。
待到放下帳子吹了燈,重新靠在天子堅實的臂彎中,顧昭確也找回了往日安心的感覺。
“身上若是難受就告訴朕。”李翾抬手覆住她的小腹,想起她在梳洗時又吐了一回,不免有些心疼道:“夜裡想吐了隻管叫醒朕。”
顧昭輕輕應了聲,她晚膳用得清淡,夜裡應當無礙。
“澄兒這些日子很乖,說是想您了,不想要兔子也想您回來。”她舍不得就這樣睡去,輕輕開口道:“不過我說您有事要忙,他也沒有吵鬨。”
想起聰明伶俐的幼子,李翾心中又軟了軟。若是小家夥不整日跟自己爭昭昭,倒是沒有可挑剔的地方。
“等過些日子,朕帶你們去——”李翾停頓了下,又道:“你身子不便,隻怕要委屈咱們的小家夥了。”
顧昭聽出他語氣中的情緒,想起瑞王和大皇子的事。
李翾喜怒不形於色,眾人皆道天子麵冷心冷。可顧昭知道,李泓衡的舉動傷了他的心。
許是李泓衡自幼被捧慣了,竟覺得儲君之位本就是自己的。李翾給過李泓衡幾次機會,若他能安分守己,以後也能當個富貴閒王。
顧昭翻了個身,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正好看到李翾眉眼間的疲憊。
“昭昭?”他恍了下神,很快重新露出笑容。“睡不著?”
顧昭搖頭,抬手抱住了他。她不知該如何安慰李翾,隻得用這種最笨拙的法子。
李翾怔了片刻,輕輕擁住了她。
“睡罷。”他微微勾起唇角,柔聲道:“明早還要去給澄兒捉兔子。”
聽著他醇厚輕緩的聲音,顧昭漸漸覺得倦意湧來,很快合上了眼。
李翾凝視著懷中的人,直到子時方才朦朧睡去。
***
寧王府。
深夜本該是漆黑安靜的書房,此時正燈火通明。
寧王麵色凝重站在書案前,房中還有兩位皇子和在京中的三位親王。
“您是說父皇失蹤了?”李泓翊愕然的望向寧王,不敢置信的重複了一次。“這怎麼可能?”
李泓謹也是滿臉震驚。
“許懷青親自來向本王求助,由不得本王不信。”寧王想起風塵仆仆、形容狼狽的羽林衛統領,皺緊了眉頭。
“皇上是在從近衛營回行宮的路上失蹤的。皇上在路上突發急病,尋了一處山洞暫時安置。”
“許懷青回近衛營找大夫,待他回來時皇上已經不見了。”
據皇上離宮的時間推算,失蹤隻怕已有三日以上。
“這許懷青也膽子太大了,竟敢瞞了這麼久!”平王不悅的道:“焉知不是他動了不臣之心?”
禹王搖了搖頭,道:“許懷青還沒這個膽子。隻是皇上失蹤,昭貴妃為何竟無動於衷?是她不知情還是她參與到了其中?”
還不等寧王開口,向來膽小的李泓謹突然開口道:“昭貴妃心地善良,斷不會做對父皇不利的事。”
大家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李泓謹不閃不避的回望過去。
李泓翊心中微動,開口道:“我同樣相信昭貴妃的人品,她不會害父皇。”
看到兩位皇子都替顧昭說話,禹王也不再說什麼。
“許懷青說,皇上在他臨走前有交代,要瞞著昭貴妃。”寧王出麵解釋道:“如今昭貴妃和六皇子還在行宮中,並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