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缺,麵試的人來了。”
磨砂的玻璃門隨之推開,露出門外風格迥異的兩人。賀危裹得嚴實,而站在他身邊的短發女生,則一身相對單薄的黑色朋克打扮,很潮,個子也挺高,要不是開口問好的聲音,可能會被誤判成一位帥哥。
“陸含昭是嗎?請坐。”
餘缺放下手裡的事,邀請人到旁邊會客的沙發上坐下,茶幾上很快被放下兩杯熱水。他態度很平和,但陸含昭就是莫名感覺到緊張,反射性繃緊了臉,看起來倒是更酷了:“昨天我們聊到的那個形象,我畫了版線稿,雖然有點粗糙,但我覺得你可能想看看。”
說著,她就從隨身攜帶的電腦包裡拿出平板電腦,將畫作展示了出來。餘缺接過,見到畫作的正麵展示,眼底多了幾分欣賞。
他們昨天討論的,是一個很簡單的構思——“吊死鬼”形象。
吊死鬼在民俗恐怖類型中算是常見類型,一般的創作者會凸現人死後過於雪白的臉,有人還會將吊死的畫麵刻畫出來,比如亂踢的腳,反射性抓向吊繩的手等等。
但昨天他們的話題重點是“恐怖又怪誕”,餘缺希望這個形象鬼氣森森,人的特質反而越少越好。
具體怎麼畫,他其實沒說,而陸含昭根據自己的理解,將這個吊死鬼的臉極大的簡化後又渲染了個人風格,僅用兩團黑色的線條代表眼睛,下方則是帶點陰影、大張的嘴巴,表情扭曲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像是世界名畫《呐喊》。再結合畫作中被吊到脖子折斷的構圖,僅僅是線稿,就給人毛骨悚然之感。
“很不錯,既加強了恐怖感,又加重了非人的特質。”餘缺回想了一下自己對遊戲的構思,感覺非常契合,複又提起幾個想法。兩人聊了一陣後,雙方都覺滿意。
餘缺認為陸含昭風格合適,不論是場景原畫還是角色形象都有很強的構思,雖然還有些地方不夠成熟,但就像一塊等待被雕琢的璞玉。而陸含昭認為餘缺現在這個遊戲項目簡直長在她的優勢上,談話間又不斷有靈感蹦出來,公司雖然不大,但項目她很喜歡。
談定薪資後,雙方就定下了正式入職日期。
主美確定,遊戲製作總算能正式開頭了,餘缺放下一件心事,心情愉悅地主動送人出門。之後賀危又帶回來一個消息:他的房子也有消息了。
中介很負責,開著車拉餘缺去看房時,一路把房子的優缺點說了個全。餘缺要的是三室一廳,房子不能太小,這套比他要求的還要大一點,小區綠化也不錯,坐車到公司不堵車的情況隻要十七分鐘的樣子。但房子內家具並不齊全,感覺像是裝修過程中給忘了,要住進去得買幾件大件家具,需要一筆額外的花銷。
餘缺最後租下了。在購買了大床、浴缸、雙開門冰箱等幾件家具後,周六就住了進去。
入住第二天,賀危提著酒和菜上門,主動承包了新家廚房的第一次開火。
“你啥時候學會這些的?”叼著煙、一臉胡子拉渣的賀危,有條不紊地用筷子去翻滾油裡的排骨,時不時看向旁邊的餘缺,麵上異常不可置信。廚房裡滿是被煎出來的油香,鍋裡溢出白煙,而自打回來後,看著就沒點煙火氣的餘缺,此時穿著寬鬆的家居服,站在水池邊切菜。
他纖長的指骨握著刀柄,下手又穩又利,眨眼間就將土豆切成了整齊的薄片,完全不像是初學者。
餘缺淡然回複:“沒主動去學過。”進秘境的時候,越高階的耗費時間就越多,甚至可能在裡麵呆上幾年,辟穀丹沒了,不想餓肚子就得就地取材。遇見這種情況,不會也得會了。
“你騙鬼呢。”賀危以為他故意裝逼不說實話,輕哼了一聲,轉而問起另一件事:“對了,你姐啥時候來?我看你租的是三室一廳,就知道是在等她搬過來。今天菜買得多,你彆全切了,剩下的放冰箱去,等她來了也好……”
絮絮叨叨的話,讓按在刀柄的手指一頓。接著,又若無其事般再次落下。
餘缺:“她不在了。”
“不在了?”
餘缺垂下眼睛,直直看著泛出冷光的刀鋒:“就是死了。”
房間裡一時寂靜,隻能聽見油鍋裡炸排骨細微的聲音。賀危伸出去的筷子僵在半空,尖端處積蓄已久的一滴油,如水珠般墜進鍋裡,不聲不響。
“你……你之前突然消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