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啊,何衛國!”
長相憨厚的男人表情熱切地上前,想抓著人的臂膀用力拍兩下以示故人重逢的喜悅,卻被餘缺後退一步躲了過去。他落空的手懸停在半空,臉上浮現出些許尷尬:“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討厭彆人靠你太近。
餘缺神色淡淡:“有事?”
“沒有,就是,你今天回來怎麼不說一聲?”何衛國有些窘迫地拿圍裙擦了擦手,還是做出邀請的姿勢:“先進來喝杯水吧,我還沒好好謝謝你……”
“不用。”餘缺打斷了他的話,也沒顧及什麼禮儀修養,轉身便走。
他們不是什麼值得敘舊的關係。
吵鬨的小孩已經被門衛趁機抱進去了,福利院大門前就他們兩人,見餘缺要走,何衛國又追了出來:“我沒彆的意思,就是,之前福利院的補貼還沒發下來,又多了好多張嘴要吃飯,我給大家都發去了消息,你一下就捐了那麼多……”
餘缺充耳不聞,麵上紋絲不動。
見狀,何衛國看起來更加忐忑了:“抱歉,我以為,你是原諒我了。”
向前的步子停了下來。餘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怎麼,想聽我說是,或者一句不記得了,你就好心安理得了?”
何衛國臉上的表情全僵住了。
他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事實上,何衛國算是相對了解餘缺的人,他知道餘缺其實並不在意彆人的看法,任何的詆毀、惡意,在他那裡往往都是被無視的。隻要不得寸進尺,非要覺得這是好欺負,繼而試圖對他動手,普通的惡意隻會無視——他好像天生會將這些屏蔽在外,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反應過來後,何衛國臉色漲得通紅:“我沒有,餘缺,我是真的後悔了。讀大學的時候我就一直想聯係你,想和你說聲對不起,但是你當時在打比賽,我怕影響到你。”
說到這裡,他語氣變得有些急切:“我沒騙你!當時有人想挖你的黑料,找到我,要我接受采訪,拿出來幾萬塊,我直接拒絕了!”
對峙的畫麵靜止了幾秒,餘缺像是在審視他話中的真假一樣,注視了片刻後,才淡淡道:“知道了。”
這次再走,何衛國沒有再跟上來。
這段路相對僻靜,偶爾才有經過的車輛。餘缺步行前往墓園,身側的光團晃悠悠地飄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詢問:“您的心情似乎有點複雜?”
餘缺:“有點。”
雖然很多時候,他明白世界上很多人都像何衛國一樣,沒那麼好,但也沒那麼壞,自己做了錯事,也並不是沒有良知,之後甚至會感覺到後悔和愧疚。但餘缺依舊無法對他們共情,他隻覺得非常膈應。
假如何衛國一直以來都是討厭餘缺的態度,他還不會記在心上,但問題是,當初何衛國作為福利院後來的孩子,沒有交到朋友,還被欺負的時候,餘缺有幫他揍那人一拳。即使這不是因為他的同理心,純粹是在貫徹院長交代的“不許欺負人”
,但事是他做的,好處何衛國也得到了。()
回家提了一嘴,餘珍還以為他在外交到了朋友,高興地讓他帶著吃的給朋友分享。餘缺將東西分給了他吃,幾次後,何衛國也就知道餘珍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但他還是在餘缺被懷疑是精神分裂的時候,主動站了出來,幫那些人佐證出餘珍是他的幻想、是他的第二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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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條喂了很久的流浪狗,看著親人,突然就轉頭咬了你一口,隔了很久之後,又嗚嗚咽咽地跑來想蹭你的褲腳。
能忍著不動手,已經是餘缺這些年禮儀修養足夠精進的緣故。
而且這人未免過於意識過剩,當初餘缺給福利院捐錢,純粹是以為自己不會回來了,留著也是浪費,不如捐到能用的地方,跟他可沒半點關係。
2247:“這麼看來,您在這裡的記憶似乎並不算美好。”
餘缺:“大人還好,我不怎麼受同齡人待見。”
“在五六歲,還是三四歲,忘了,我記事挺早,反正大概就那個時間。那時候我還是很普通的一個小孩,和福利院的其它孩子一起玩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提起了名字。”
餘缺想到這裡,臉上帶了點笑:“何院長是老一輩的人,取名很有風格特色,我在一堆愛國、建軍的小朋友之間,名字獨樹一幟,備受矚目。那時的我們還太小,並不明白名字對一個人的含義。小朋友們隻覺得自己的名字不好聽,而我的名字好聽,就吵著鬨著,要去找她換名字。”
“這當然並未允許。”
但孩子是不管那麼多的,基本都是又哭又鬨,認為這是何院長偏心。而這個詞一出,原本還止住了哭的那些,也紛紛癟著嘴,再哄也不頂事了。
雖然年紀小,但大家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福利院這種地方,能被分到的愛就那麼多,他們隻是想要一個“公平”。
餘缺:“何院長和大家解釋說,我的名字不能換,換了,我的爸媽就找不到我了。我就問她,我的名字是我爸媽給我取的嗎?她說是。還耐心地和我說,雖然他們把我放在了福利院的門口,但留下了名字,還有生日等信息,有心人才會這麼留,他們以後肯定會來找我。”
“於是我比其它的小孩多了份期待。”
“我常常坐在福利院的院門口,盯著每一個路過的行人,猜想他們是不是我的爸媽。”
空中的光團晃到了他的麵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