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好像是他融不進的世界。
搖曳的舞蹈還在繼續,大約是進入了高潮部分,回廊上的人不減反增,歡呼聲一陣接著一陣。
一片熱鬨中,奚陵卻垂下了眼眸,轉身準備離開。
忽然,一直垂在身側,無論是在地牢輸魔氣,還是來酒樓後搭扶手,都始終沒再使用過的右手毫無預兆地被人牽了起來。
奚陵懵了一下,順著手掌往上看,看到了白桁認真的側顏。
好像起風了。
皎皎月光揮灑,照進了酒樓回廊這並不起眼的一角,白衣公子的長發在微風中輕舞,他回眸,一張虛弱蒼白,但病得很好看的臉上帶著遲鈍的迷惑。
而他的對麵,比他高了一截的黑衣男人眉眼深邃,冷峻沉默。
因得臉部線條太過鋒利的緣故,這人麵無表情站立之時,會有一種讓周圍人莫名不敢直視的壓迫。
但他的眼神溫柔極了,以近乎莊重的態度,攤開了白衣公子的手掌。
一種柔軟的觸感包裹了奚陵。
那是一條沾濕的手帕。
白桁低著頭,仔仔細細擦拭起奚陵的甲縫與指間。
卻見奚陵手上,不知何時沾染了零零散散的血跡。
血跡大部分已然乾涸,呈現出與瑩白手指對比鮮明的褐色——這血是錢高峰的,奚陵其實已經擦拭過一遍,但當時擦得有點晚了,一些邊邊角角的,就怎麼也弄不乾淨。
他嫌臟,於是在後續的幾個時辰裡,這隻手一下都沒再用過。
“手帕是哪裡來的?”乖乖任由對方動作,奚陵眨了眨眼,小聲問向白桁。
“跟這家酒樓的人借的,他們人很好,還給我打了盆水。”
“……哦。”
不知道該說什麼,奚陵輕輕應道,又慢慢閉上了嘴巴。
白桁也沒有說話,一片喧鬨中,二人靜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支舞是西州那邊傳過來的,講的是一對互相愛戀的阿哥阿妹。”
半晌,白桁忽然開口了。
奚陵原本以為,這人是來叫他回去的,然而擦完以後,他卻並沒有離開的打算,反而轉過身,並肩同奚陵看起了下方的表演。
沒有人講解的時候,奚陵除了好看以外,其實並沒有看懂舞蹈的內涵。
白桁這麼一說,他才隱隱約約瞧出來一些。
但是……他的手好像忘了鬆開。
奚陵垂眸,凝視著二人交握的手。
很大,很暖,指腹上還有一點練劍時留下的老繭。
他頓了頓,輕輕將手抽了回來。
白桁似乎沒有察覺到,繼續說著:“阿哥阿妹從小一起長大,心生愛慕,卻又不知如何表達。”
伴隨著白桁的描述,鼓聲驀地響起,琴聲陣陣,弦聲鳴鳴,還有歡快的竹笛,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像是訴說著兩個年輕男女隱秘懵懂又帶著熱切的情意。
但是很快,樂曲聲又從歡快轉成了哀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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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舞娘跪伏在地,哀哀哭泣。
“後來,魔物來了。阿哥為保護村落戰死,阿妹在一片血地裡找到了阿哥的屍體。”
她茫然地張望,無聲地呼喊,鼓聲越來越慢,越來越輕,最終,鼓音消散,隻有笛音嫋嫋,經久不散。
而阿妹在笛音中自刎。
一舞罷了,回廊的聲音明顯變小,這個結局是很多人沒想到的,有部分淚點低的觀眾發出了幾聲抽泣。
“他們最後互相表達心意了嗎?”有些壓抑的氛圍之中,奚陵輕聲開口。
白桁搖搖頭:“沒有。”
“啊……”
奚陵呆了好一會,半晌,才顫動了下長長的睫毛,緩緩道:“有點可惜。”
白桁也嗯了一聲。
舞娘退下,又有新人上場,大概為了緩解上一支舞帶來的傷感吧,這支明顯輕鬆許多,沒多久,眾人的情緒又調動起來,歡呼聲再次升騰。
有了白桁的講解以後,之前還有些看不明白的奚陵漸漸融入進去,他看得很入迷,遇到精彩亦或反轉的地方還會不解地吸口氣,然後小聲詢問白桁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因為現場很吵的緣故,這時候的奚陵會湊得很近,溫熱的呼吸輕輕打在白桁耳側,癢得他悄悄側了下頭。
“你經常看這些嗎?”
又是幾支舞蹈結束,奚陵頗有些意猶未儘地往回走,好奇地問向白桁。
白桁:“沒有,我也是第一次看。”
“嗯?”奚陵一下子頓住了,驚訝地瞪大眼睛。
“那你怎麼……”怎麼好像每一支舞都看過似的,頭頭是道地描述著。
“那邊有背景介紹,我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白桁指指回廊儘頭立著幾個牌子,笑著解釋。
隨後又看看奚陵的表情,托著下巴點評:“傻乎乎的。”
這句話聲音很小,奚陵沒聽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白桁立刻推著人往弟子們就坐的地方走去。
去的時候,飯菜已經上齊了。
看完表演就能吃飯,奚陵十分滿意,走向了放著甜點的那邊空位。
因為還要處理一下今天的殘局,華珩沒有跟來,弟子們明顯放開了不少,見到奚陵終於回來,立即揮了揮手,興奮道:“前輩您來得正好,說書馬上就要開始了!”
嗯?
居然還有說書。
起了點興趣,奚陵抬眼看去,便恰好見到台上說書先生敲響了響木。
“上回書說到,那清蕪仙尊同時剿滅了三大地級魔域,回到仙盟,卻遇上了魔物突襲……”
“咳咳……”於錦險些沒被一口茶水嗆死。
在清蕪仙尊麵前講清蕪仙尊的事跡?!
恕於錦見識淺薄,這種情況他也是第一次遇見
。
忍不住轉頭看了眼奚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