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但輕微一觸後,夏油傑隨即言笑晏晏地挪開目光。縱然臉上裝出來的表情再溫和,依然掩蓋不住骨子裡的冷漠。
他不關心弱者的想法。
和夏油傑入學的那一屆相比,學校時期就湧現了兩位特級咒術師相比,目前最強實力隻不過是二級咒術師的狗卷棘,完全沒有資格被夏油傑放在眼裡。
太弱了。
縱然被“咒言師末裔”、“五條悟的學生”、“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這些名聲包裹著,也掩蓋不了他本質的平庸。
夏油傑幾乎能一眼看穿對方的未來。
籍籍無名地畢業。
戰戰兢兢地祓除咒靈。
最後就連死亡也隻不過是登記表上的一行字,或者是同伴的一句惋惜,沒有任何猴子知曉,有人為保護弱者,付出了生命。
不。
也許這還高估了對方。
夏油傑的思緒漫無目的地飄散著,就在幾分鐘之前,在他報出大名時,那位名叫狗卷棘的白發少年明顯受到了嚴重的驚嚇,無論是微微擴張的瞳孔,還是微微僵硬的膝蓋,這都是被強烈恐懼控製身心的表現。
真可憐。
被嚇壞了吧?
悟也真是的,竟然強迫這麼瑟瑟發抖的小可憐上戰場,這完全就是強迫對方送死吧,真可憐,但既然他是天生的咒術師,隻要向自己屈服,他還是願意給予這位小可憐一點微不足道的庇佑的。
動搖人心,瓦解信賴。
夏油傑也沒有什麼非要欺負弱雞的強迫症。
這樣一算,完全就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夏油傑臉上浮現營業式的溫和微笑,他剛剛對狗卷棘伸出手,還沒來得及展現盤星教教主對咒術師們的和藹可親之前,狗卷棘已經做出了反應。
白發少年忽然往前一步。
什麼?!
就這慢了一拍的空隙裡,狗卷棘已經位於所有同伴身前,他雙腿前後錯開,膝蓋微微彎曲,一隻手扯著領口,另一隻手則橫在兩個人中間,倔強地隔開乙骨憂太和夏油傑。
咦?
夏油傑這才抬起正眼。
——竟然這麼快就鼓起重新麵對自己的勇氣,倒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
狗卷棘開口了。
他拉下衣領,露出嘴角和舌苔上的咒紋,每一個音都咬得非常清晰:“離乙骨君遠一點!”
術式生效。
夏油傑立刻感覺到腿部肌肉一僵,在某種奇異力量的控製下,就要後退。但他立刻就掙脫了這種束縛,剛抬起的腳,又固執地站回原地。
殺傷力不大。
但夏油傑自覺被蔑視了,他惱怒地反問:“你該不會覺得,這樣就能……”阻攔他嗎?
術式反噬。
狗卷棘瞬間顫抖一瞬,唇角就溢出一絲血痕,但他依舊固執地、一字一頓清晰地將接下來的話說完了:
“變,態。”
“……”
夏油傑的表情凝固了。
他剛剛說了什麼——
變、變態?!
夏油傑下意識就想檢查自身,有沒有什麼地方被這一句言靈直接扭曲成了“變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咒靈術也有使用條件,指向性越強的動詞效果越明顯,與之相對應的則是,那些含糊不清的言辭就很難產生效果。
狗卷棘不是新手,不可能犯這樣幼稚的錯誤。
也就是說——
夏油傑心念電轉,他何其聰明,立刻就意識到了其中的真意,但在想明白的那瞬間,夏油傑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
狗卷棘隻是想罵他變態而已。
但問題是,他、哪、裡、變、態、了?!
可偏偏,夏油傑凝視著狗卷棘的眼睛,竟然說不出“自己才不是變態”之類的話語,白發少年凝視著他,表情凝重,看向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位企圖猥||褻純良小男孩乙骨憂太的超級大變態。
夏油傑:“……”
他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