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四樓,三樓,直到走到二樓的樓梯口,一直都沒什麼動靜。
期間略過了大大小小不下十隻詛咒。
藤丸咲自進入大樓後,就不再掩飾這具愛神憑依之軀的氣息。一路上遇見的詛咒等級不高未通人性,但也懂得最基本的趨利避害,或隱匿身形或四處逃竄,倒省了不少事。
反正他此行也不來祓除詛咒的。
二樓是職員辦公室,已是一片淩亂。事務所的工作人員早就被提前疏散,也不知道外麵那群人在抗議個什麼勁。
室內的供電係統不知何時被破壞,隻有外麵昏暗的天光透過窗子模模糊糊地映進來,肉眼難以察覺的黑氣在腳底盤旋,竟然已有了簡易領域的雛形。
正是因為這個微小的領域,將二樓與外界隔絕開來,從外麵看才沒察覺到詛咒盤旋的異樣。
公文資料如廢紙般散落在地板上,椅子翻倒在地,在黑氣的侵蝕下變得腐朽陳敗。
藤丸咲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注視著天花板上垂下的詛咒。
上半身勉強算人型,盤踞在天花板的下半身如同蜘蛛,它暴凸的雙眼神經質般瘋狂轉動著,昆蟲口器形狀的嘴擴張收縮,居然吐露出人類的語言。
“愛……愛……請給我……”
不知道以前是什麼類型的詛咒,但現在分明被阿芙洛狄忒碎片影響到執念隻剩下了“愛”。
不管看多少次,總覺得這些東西醜到突破極限。
詛咒察覺不到藤丸咲的嫌棄之情,在感受到人類的氣息後,它的身體驟然一抖,亂轉的眼球對上了他的視線。
它非但沒有畏懼,反倒看起來更興奮了。
“愛……愛……你是……”電流一樣的叫聲尖銳刺耳,“給我……!”
咒靈猛然落地,把瓷磚砸出一個大坑。
“給我——愛!”
高估它了,藤丸咲麵目表情地想,本來以為這隻詛咒詞彙還挺豐富,但看來隻是被碎片影響到失去理智。
至於給予它愛什麼的……
“不——要——”
少女刻意拉長的聲線慵懶輕柔,也不管對麵能不能聽懂。
“抱歉,就算是愛神也不想答應你這種無理的請求,投個胎下輩子再來吧。”
仿佛被她的回答激怒,也仿佛隻是單純受到了音波刺激,咒靈嘶吼一聲,猛地衝了過來,速度之快甚至傳來了裂空聲。
——但動作還是太慢了。
少女的額發稍微被吹開,藤丸咲指尖輕動,身側的空間驟然扭曲變形。
就在蘊藏著不祥魔力的黑色漩渦即將出現時,她的右臂突然被人用力拽住!
“停下!”
!?
藤丸咲大驚,條件反射就要衝背後揚手攻擊,卻在看清來者時猛地頓住。
藤丸咲:“……?”
狗卷棘:“……海、海帶。”
藤丸咲:“為什麼你在我後麵?不對,你怎麼進來的??”
你知不知道如果剛才我沒停住,你現在就能競爭上崗無頭騎士了?
可能是他震驚的表情過於猙獰,狗卷有些害怕地鬆開了抓著他衣袖的手。
銀發少年後退兩步,從製服口袋翻出自己的證件。
藤丸咲:“……哦。我們不一樣。”
高專並沒有給他這個臨時的學生□□,真令人悲傷。
但眼下很明顯不是閒聊的時候,狗卷重新將目光對上詛咒,綴著蛇形紋路的臉平靜凜然。
距離兩人不足三步的咒靈早在他發出咒言後停下了攻擊的動作,如同被線操控的木偶,失去了能源般僵在原地。
少年灰紫色的眼瞳平淡無波,注視前方的眼神仿佛俯視著一隻蟲豸,冷靜又傲慢。
“自爆吧。”
他說。
被咒言控製的咒靈毫無還手之力,它的身體膨脹腫大了近兩倍,口器中發出了痛苦嘶啞的低吼。
“啪”地一聲,身體承受不住過度的壓力,化作黑灰哀嚎著消散在空中。
這還是藤丸咲第一次看到這位咒言師發動術式,狗卷在他麵前總有些束手束腳,如此利落的戰鬥畫麵十分少見。
“哦~很帥氣啊。”
少女唇角翹起,慢條斯理地鼓起了掌,目光一直在狗卷的咒紋上流連。
“……”狗卷回過神來,火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鮭魚。”
他乾巴巴地注視著迦摩,神情忐忑。
其實他沒打算來,待在咖啡廳裡等輔助監督通知才是最妥當的做法,不用跟迦摩獨處還挺放鬆的。
直到他感受到不遠處大樓中突然爆發的咒力。
還有另一股更為強烈的、完全有彆於咒力的力量,雖然之前從沒見過,但直覺告訴他那就是迦摩。
是任務目標的二級咒靈?不對,這氣息遠超二級了。
少年突然起身,動作之大甚至帶倒了身後的椅子。等不及先跟伊地知說明,他徑直跑向了大樓最近的入口。
安靜、安靜得不正常,踏進大樓後,他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但沒有時間一層層搜尋,他目標明確,快步跑上之前感受到異變的二樓。
一進樓梯間,就見一隻醜陋的詛咒嘶吼著撲向熟悉的身影,而被攻擊的對象不緊不慢,甚至連武器都沒拿出來。
他瞳孔緊縮,來不及思考就拉開衣領拉鏈使用了咒言術。
說起來有一件事很奇怪,從不久前的對話能看出,迦摩對他的咒言術並不熟悉,但在他發出“停下”的指令後,少女的動作不僅沒有半分停滯,還反而差點攻擊了他。
在那瞬間,他的大腦瘋狂叫囂著危險,身體也差點做出應激反應,幸好迦摩及時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