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狗卷喉嚨乾澀,強忍住掏出潤喉糖的欲望,不動聲色掙開由奈拽住他衣袖的手。
金發少女還沒從迦摩的話中回過神來,臉上猶帶淚痕,迷茫不安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不停徘徊。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彆管這個,先帶我出去這裡好不好!不管是要錢還是什麼,我的經紀人一定會答應你們!”
沒人應聲。
一片暗色之中,少女的低聲啜泣被無限放大,時間流逝漫長得難以忍受。
由奈的神經越繃越緊,在她看來,眼前的兩人不再是來幫助她的救星,反倒和那些醜陋的異形怪物的身影漸漸重合。
“……夠了!”她崩潰地大叫,“我自己出去!不需要你們了!”
話音未落,她似乎真的要推開擋路的咒術師,一頭紮進黑暗的、徘徊著詛咒的應急通道。
但一條手臂擋住了她。
指甲光澤瑩潤,手指白皙纖細,帶著少女獨有的柔軟細膩。
一隻放進廣告裡也會被人稱讚美麗、但不管跟詛咒還是戰鬥都格格不入的手。
乍一看毫無威脅,由奈卻仿佛見到了洪水猛獸般地猛地後退幾步。
突然爆發的魔力讓狗卷呼吸一滯,不可避免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身邊人身上。
迦摩的指尖上方憑空漂浮著一個黑色球狀漩渦,暴虐駭人的魔力被壓縮在微小的球體中,壓迫力如有實質,幾乎讓人動彈不得。
由奈的聲調陡然拔高,“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受害者啊!!!”
被逼問的對象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還是說要這樣直接被我抹殺呢?”
金發少女麵色陰沉,就在狗卷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準備一直沉默下去時,毫無預兆,響起了一道陰惻冰冷的女聲。
“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她麵無表情、一字一頓地說。
對麵輕笑出聲,“你不是察覺到了嗎,乾嘛還要明知過問?”
“那當然是因為——”
迦摩向前走了一步,銀色長發在身側劃出優美的弧度。
“破綻太多了,阿芙洛狄忒。”
狗卷雙眸不可置信地睜大,掩在衣袖下的手掌倏忽收緊,指甲都要陷進肉裡。
“由奈”冷笑一聲。
“竟敢直呼餘之名諱,你在向餘挑釁嗎?”
她並沒有否認這個稱呼。
“又有什麼關係,畢竟我也是愛神嘛。”
迦摩滿不在乎地說。
“愛神?”
在這句話說出之後,‘阿芙洛狄忒’殺意畢露,暗綠的眼眸宛如醞釀風暴的大海。
“在餘麵前,竟然還敢妄稱神明,再愚蠢也該有個限度!”
空氣中魔力值高速攀升,金色的微光粒子在她的身軀上散出。
一瞬間光芒大盛,強度幾欲把肉眼灼傷,以‘阿芙洛狄忒’為中心,暴起的狂風肆虐翻滾,狗卷被迫驅使起全身的咒力,才堪堪沒狼狽地翻倒在地。
大樓的玻璃承受不住暴發的魔力波動,嘩啦一聲齊齊破碎;與此同時,樓外的鬨事者們如同被剪斷引線的木偶,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苦苦維持秩序的警察先是一愣,還沒理解發生了什麼,身體先一步發出了絕望的警報。
大腦好像出現了幻覺,不然怎麼會看見了星空之下的巨大異形?
那是人類難以觸及的瑰麗繁盛,翼狀的部位優雅流暢地舒展到天際,底部鑲嵌星球般的藍色球狀物,世上最名貴的寶石在祂麵前不過砂礫。
時間、空間、一切知覺都停滯不動。
此乃神跡,乃不可直視之物。
本來正跟警方交涉的伊地知僵在了原地,他也看見了那如同幻想般偉岸美麗的龐然大物。
在巨大的威壓之下,大廈將傾,就算他有咒力防禦,此刻也堪堪能移動眼球而已。
情報有誤——
隱藏在這棟陳舊事務所中的、難以言說之物,早就超過了特級的標準。
渾渾噩噩仿佛靈魂都被攝取的狀態中,伊地知空白的大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再繼續下去,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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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卷的狀態也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