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並不想當“蟻後”。哪怕她的能力已經到了第五階段。
她更願意當一個觀察者,一個守望者。
也因此即使她洞悉了向導究竟是什麼、哨兵究竟是什麼,兩者之間到底有怎麼樣的聯係之後,她沒有對任何人提起自己察覺到的東西,她甚至沒有用任何方式為這一切留下隻言片語。
“楚瀟,你的這份心意,我很感謝。”
葉棠仰起頭來,她的指尖輕輕碰觸到楚瀟的雙頰,像蜻蜓點水一樣。
楚瀟的腰腹卻是猛地一彈,像是被人用灼-熱的烙鐵燙過。
“隻是……”
葉棠並不在意楚瀟的反應是不是像在拒絕她的碰觸。他既不喜歡,她不碰就是了。
她的雙手雖然仍然抬著沒有放下去,卻也沒有再碰到楚瀟的肌膚。
“我不需要。”
“——”
這一刻,楚瀟有種預感,或者說是既視感。
“「忘記」吧,楚瀟。你會「忘記」你來找過我這件事。你會「忘記」你想當我手腳的這件事。”
葉棠溫柔的呢喃誘人沉醉。不論內容是什麼,似乎隻要是通過她嘴唇發出的音節,都會引誘著人沉入深深的、深深的黑暗之中。
那片黑暗如此溫暖,如此安寧。隻要沉進去,那些惱人的、擾人的、煩人的思緒就不會再浮上心頭。他會像他所期望的那樣,得到連一般人都能擁有、他卻始終無法抓到手中的安定祥和。
他……
“我不會忘的……!!”
用上全身地力氣戰勝本能,楚瀟撕開眼皮,一把抓住了葉棠即將放下去的那雙手。他用力把葉棠推到旁邊的牆麵上,用酸軟到不可思議的膝蓋撐住沉重疲憊到下一秒就有可能不聽使喚地倒在地上的身體。
“彆小看人啊!!!”
楚瀟雖然不明白葉棠對他做了什麼,但冥冥之中,他知道葉棠想對他做什麼。
葉棠微微睜大了眼睛。
她的“言靈”楚瀟明明是聽進去了,可他卻沒有如同她想的那樣立刻“關機”,大腦開始自行運轉清除相關記憶的“程序”。
這難道是因為楚瀟被陳莎莉改寫過記憶,所以對她的“言靈”有一定抗性的緣故嗎?
那些個被她下令去自-殺的高官在她“言靈”的麵前可是一個都沒有抵抗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甚至連哨兵都不是。
能讓總是波瀾不興的人這會兒麵帶驚訝,楚瀟頓時感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哪怕他頭暈腦脹,感覺自己就要暈過去了。他仍是咧咧嘴,搖晃著貼近到葉棠麵前,瞪著她的瞳孔,睨著她在她唇上說:“被凡人拽下地的滋味怎麼樣啊?仙女。”
仙女?拽下地?
葉棠望著拚命抵抗她“言靈”效果、滿額都是汗的楚瀟,懷疑說出這種話的他已經是神誌不清。
她不知道楚瀟這一刻想起的是幼時聽到過的牛郎與織女的故事。
那個故事裡偷看到仙女洗澡的牛郎偷偷藏起了一件仙女的羽衣,以至於最小的仙女無法返回仙宮去。隻能在地上與他成了親,還為他生了子。
那時的楚瀟故事沒聽完就翻了很大一個白眼——這個織女是傻子嗎?沒有羽衣那再做一件就好。牛郎就是個賊,他人品這麼差,她為什麼還要嫁給他、給他生孩子?還有牛郎,這廢物可真是個爛貨。見色起意不說,還用那麼卑鄙的手段留下了織女。
他要真的喜歡織女,不是該好好地向織女表達他愛慕她的心意嗎?可見他也不是真愛織女。他就是饞織女身子,他下-賤。
可笑的是,這一刻的楚瀟竟然稍微理解了牛郎的心情。
凡人在仙女的麵前,哪裡有那麼多的選擇?哪裡有那麼多可以選擇的機會?
他要是不把她拽到地上,她可能下一秒就飛回天上再也不會下來看他一眼了。
他沒有上到仙宮的手段,也沒有配得起仙女的身份。他沒有可以進獻給仙女的寶貝,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被仙女看進眼裡。
他太無力了。
所以即便卑鄙、即便可恥,即便知道自己無藥可救,他也要試一試這唯一的方法——
他要抓住她,握緊她,不讓她從他的麵前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