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小嬴政抬頭看他一眼,停了好半晌才說:“好,那我不去,你帶另一個人去。”

翌日。

一輛馬車停在趙府門口,不多時,一個少年從側門出來上了馬車,緊接著車輪聲響,馬車朝著城郊行去。

馬車內,李牧正襟危坐,眼睛盯著馬車內壁,不知在想什麼。

屈幸毫不避諱,就那麼打量著這個身材高挑卻有些瘦削的孩子,想起了小公子的計劃。

小公子怎的就那麼聰慧,當不成徒弟就當徒孫。

這小子雖然看著小,但顯然比公子更適合練武,說不好還真能讓那位滿意。

李牧不明白屈先生為什麼笑,他緊張地抱著胳膊,生怕裡麵的東西掉了出來。

兩人一路無話,過了許久才到了一處宅邸。

聽聞這位廉頗將軍殺人如麻,曾經在戰場上那是無往而不勝的,隻怕在秦國栽了跟頭之後恨極了秦國,思及此,屈幸心中不免擔心。

可來都來了,小公子的拜帖都遞了,他總不能退縮,也不知小公子在拜帖中寫了什麼,讓他這樣一位將軍也會見自己這樣的人。

屈幸隻能想應該還是那筆墨紙硯的功勞,是以他讓李牧抱著裝了筆墨紙硯的盒子,說:“一會兒拜師,你就將此物作為束脩交給對方知道嗎?”

李牧點點頭,心說拜師傅也需要束脩嗎?

但他沒問,還記得阿政叫他不要和屈先生多說話的叮囑。

然而屈幸不了解他,隻當他是個寡言少語的,並無懷疑,甚至心中更加放心,多說多錯,少說話才是對的。

兩人下了馬車,給門房看了帖子,兩人就那麼被迎了進去。

瞧著門房客氣的樣子,屈幸更是心中生疑,他心中有些懊惱,該問清楚小公子在拜帖中怎麼說的才對。

此時顯然已經晚了。

這廉頗府雖大,但卻並未有多麼精心打理,院中甚至還有雜草,但到底是個武將的府邸,路過院中各處擺放著長槍弓箭等武器,也不知他是不是每日都要練習的。

李牧也被那些東西吸引了目光,這簡直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而且廉頗是他最崇敬的將軍之一,這時候他越發緊張了,也不知阿政的安排能不能行,自己能不能讓廉頗收自己為徒。

他想,如果不行也沒關係,能這麼近的見上一麵他已經很滿足了。

不多時兩人被迎到正堂,令兩人都沒想到的是,廉頗已經在堂上等著了。

廉頗身著鎧甲,整個人威武生風,就那麼站著就十分駭人,他一見兩人來,就拱手行禮,“這位就是屈幸屈先生吧?有失遠迎。”

屈幸受寵若驚,連忙回禮,“正是在下,拜見廉頗將軍。”

“無需多禮,坐。”廉頗讓兩人坐下,迫不及待道,“咱們也不來那些虛的了,不知先生所言,破解秦軍之法是什麼?”

屈幸聞言,瞳孔一縮,心下大呼不好,這小公子是坑他呢!他哪裡有什麼破解秦軍之法?

但到底是個老狐狸了,屈幸心中著急,腦子裡的想法百轉千回,隻是恰恰沒有這秦軍之法,可是看著廉頗熱切的眼神,他想他今日若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隻怕此人不會善罷甘休。

“這破解秦軍之法……”

他吞咽了一下,正欲瞎編,卻聽一旁李牧道:“法子在我這裡。”

於是,兩個頭發都已發白的人,看著一旁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愣住了。

過了片刻,廉頗哈哈大笑起來,“屈先生這是在與我說笑呢。”

屈幸也回過味來,小公子這是瞞著他做了安排啊,他暗自叫苦,這時也並不信嬴政能有什麼好的安排,喝道:“莫要胡說,你能有什麼法子,出去等我。”

他看這小子老實,沒想到在這兒等著他呢,他真是擔心對方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來,忙想將對方給打發了。

誰知李牧就跟小公子附身似的,根本不搭理他,而是上前朝著廉頗行了一禮,說:“將軍,長平之戰,罪在郭開,郭開不除,趙國亡矣。”

屈幸倒吸一口涼氣,“你……你你你胡說什麼,彆胡說!”什麼趙國亡矣,這種話能在這時候說?能在廉頗麵前說?

他忙上前拉住李牧,也一時想不出什麼解決之法,隻道:“將軍莫怪,老夫今日本就是為著這孩子拜師而來,沒想到這孩子竟是魔怔了說些忤逆之言,老夫這就將人帶回去嚴加管束,改日再來向將軍賠不是。”

廉頗沒有言語,眼看著兩人就要走,李牧道:“將軍難道要自欺欺人嗎?”

李牧心中打鼓,卻也十分驚訝於阿政的安排,阿政竟然連屈先生要將自己拉住之事都算到了,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他不能讓事情功虧一簣,他得好好表現,想到這兒他大力掙脫了屈先生,轉身跪在了廉頗的麵前,“將軍,讓我和將軍單獨談談吧。”

屈幸就快要暈過去了,還要單獨談談,小公子是給這孩子喂了什麼迷藥啊,這麼聽他的話?

“李牧,彆胡鬨了!”

誰知他剛說完,就聽廉頗開口了,說:“行,那我們便單獨聊聊,但你今日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也不必回去了。”

他說完看向屈幸,“屈先生先出去等著吧。”

屈幸:“將軍……”

在對上廉頗冰冷的眼神時,屈幸閉了嘴,心道小公子怎麼那麼不讓人省心呢?

但是心中埋怨歸埋怨,他又希望小公子的法子能管用,至少保住那孩子的性命。

屈幸難得地頹喪,暗罵自己做事不夠周全,這時候寄希望於一個幾歲稚童,真是無用。

而堂內,李牧對廉頗磕了一個頭,這時候才從懷中將自己仔細收好的信給拿了出來。

廉頗看了看他遞到自己手邊的東西,疑惑問:“這是何物?”

李牧一時間沒猜出他問的是那紙還是那信,便說:“這是紙,裡麵寫的是有人托我給將軍送的信。”

廉頗還從未見過紙,那麼輕便的一疊,看起來並無危險,他便放心接下,打開一看裡麵密密麻麻寫著字,不由驚歎,此物倒是比竹簡方便了許多,還有這黑色的東西,他聞著竟還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味。

這紙倒是有點意思。

然而,他再一看其中內容整個人都定在了那裡。

與此同時,幾個與之相關的人都緊張不已。

小嬴政在屋裡看書也看不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的信能不能起到作用,兩人剛離開他其實就產生了退縮之意,他真的怕先生和李牧就像仲薑一樣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可是箭在弦上已經是不得不發了。

那人說了不能優柔寡斷的,可即便明白這個道理,小嬴政還是免不了緊張。

於是他便取了紙準備給父親寫信,也不知父親如今到了何處,是否安全,他希望父親回到秦國能給自己報個平安。

小嬴政不怪父親,父親是個有大誌向的人,就像他一直以來教自己的那樣。

可是當他提筆,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政兒和母親都很好,不必掛懷?

母親昨日竟是外出尋了一個廚子回來,做得一手好菜,說是學菜,她要親手做菜給自己吃?

小嬴政覺得母親有點奇怪?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把這些告訴父親,那還有什麼能與父親說的呢?

想著想著,小嬴政想到昨晚方盒中女子說的話。

燕國樂乘、樂間日後會成為趙國助益與秦國作對,小嬴政根本沒有像那人一樣把勢力發展到燕國去,他如今在這趙國都還沒站穩腳跟呢,自然不可能有機會收服那兩人。

但是父親與自己不同,父親有呂先生幫忙,呂先生以往奔走於各國肯定有許多人脈,若是由他出馬,說不定能有機會,可是自己要怎麼才能很好地通知父親呢?

隻是隨意提及,父親定然不會當回事的。

想了想,小嬴政提筆寫道:“父親,先生說政兒的身份特殊,需得有武藝傍身,近日他說服趙國大將廉頗做了政兒的師傅,師傅好厲害,日後政兒再也不怕受人欺辱了。”

“師傅不僅教政兒練武,還跟政兒說了許多事情,政兒都記下來了,他說有一個叫樂毅的,他的後輩樂間、同族樂乘都是可造之材,若是任其發展,日後恐成趙國大患,這燕國會不會對秦國造成威脅呀,政兒擔心父親,父親一定要小心……”

這般說想來是合適的,這下父親當不會多想了。

想如何對待那二人就讓父親去做選擇,就算不能成為助益,至少給父親提個醒,彆讓他們與秦國作對就好。

而此時此刻,廉頗府上。

屈幸焦急地等在門外,不知該如何應對此時的情況。

兩人都在屋中談了那麼久了,怎麼還未出來呢?

但是談得久卻也不一定是壞事,屈幸想,至少廉頗覺得李牧說的話是值得一聽的,隻是不知小公子是如何安排的。

就在他快要把草皮踏平之時,門咯吱一聲開了。

廉頗和李牧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如此,你明日便到我府上來,若是遲了我可不會等你。”廉頗說道。

李牧行禮,“是,師傅。”

聽他這麼稱呼,屈幸都驚呆了,這……這就成了?

他還想說什麼,廉頗已經看向了一旁的下人。

“送客吧。”

屈幸隻好悻悻閉了嘴,一直憋到馬車駛出廉頗府一大段距離,他才忍不住地拉著李牧。

“孩子,小公子都跟你說了什麼?你怎麼跟將軍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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