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2)

前幾日七夫人被司予恐嚇,在芷蘭院道出司玨當年溺水隱情,大夫人借機逼瘋七夫人,著實出了一口惡氣。但其實大夫人心裡也知道,害死她大兒子的幕後主使必定另有其人,且始終逍遙法外。極有可能便是眼前這位四夫人,隻是苦於始終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四夫人與七夫人不同。七夫人不得寵,又無所出,瘋了便瘋了,家主不會多問一句。可這位四夫人不僅深得家主寵愛,多年榮寵不衰,膝下還養育有二少爺與二姑娘。尤其是那二少爺,大少爺不在了,他便是司家長子,頗受家主器重。

四夫人的勢力如今已盤根錯節,即便是大夫人,想要動她,也實乃不易。可若是四夫人今次自己主動承認謀害了司家的嫡長子,再交代出作案過程,畫押認罪,想來家主也不會輕饒了她。

這些年四夫人跋扈慣了的,在場眾人沒幾個盼著她好,都等著她倒大黴呢,竟也不管她為何反常地兩次認罪,隻盼著她再認一次罪才好。

誰知那四夫人卻想也不想便道:“我不知。”

大夫人希望落空,不死心地逼問道:“你怎會不知?”她咬牙切齒,“我可憐的玨兒難道不是被你所害?你裝什麼無辜?”

司予也愣了一瞬,隨即扭頭問空見:“中了奪魂咒的人,能撒謊嗎?”

恢複了部分法力的空見,正激動地在一旁忽上忽下地蕩悠,蕩秋千一般玩得不亦樂乎,隨口答道:“當然不能,除非她從奪魂咒裡醒過來了。”

話音剛落,便聽得四夫人低聲道:“大夫人,大少爺不幸夭折,當年我亦十分悲痛。我不過一介柔弱女子,母族被魔修屠戮一空,我仰仗著家主的幾分薄寵,和大夫人你的仁慈,方能得司家庇佑,安穩度日至如今。我又怎敢加害大少爺?”

司予見四夫人已重新坐直身子,臉上蘊出些故作柔弱的表情,說出來的話也邏輯在線,便知她定是已經從奪魂咒裡醒過來了。

空見讚歎道:“謔!這女的可以!中了這麼牢穩的奪魂咒,還能這麼快醒來!”

鬱悶不已的司予白了它一眼。

這四夫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蘇家除了夜縛靈遭人

非議以外,好歹也算是正道人家,怎麼養出來這麼個正道術法不精,亂七八糟邪術卻都懂點的女兒?

四夫人忽然看向司予,目光卻毒辣且憤恨,陰惻惻地道:“大夫人不如問問三姑娘吧。”

這丫頭明明沒有修行,身上卻有充沛的靈力,還叫她被自己的奪魂術反噬。也不知是這丫頭有什麼邪術傍身,還是自己一不小心失了手。不管是哪種原因,她都不會輕易放過她了。

她就是要她死!要她雙手奉上餘生性命給她的寶貝綿兒!

司予悄悄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女人反應好快,這是打算攀扯她了嗎?

隻聽四夫人道:“這丫頭出生不久,便有高人斷言她八字過硬,恐妨克親人。不知大夫人可還記得?”她悠悠吐出的話極具蠱惑性,“誰知大少爺是不是為這丫頭所克呢。”

修行之人向來迷信八字。聞言,大夫人眼神一變,再看向司予時,眼神中竟帶了些戒備與厭惡。

司予嘴角抽了抽,對大夫人又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對於與自身利益相關的事,大夫人上心太過,便會不免身在其中,看不清事實真貌了。

不過這位四夫人還真是信口雌黃,謊話一套一套,張口就來。她怎麼沒聽聞曾有高人說小炮灰八字過硬?若這小炮灰當真八字過硬,能夠妨克親人,也不至於在原書中早早被四夫人拉去續命,小小年紀便一命嗚呼。這不叫妨克他人,這明明叫被他人妨克!

空見氣鼓鼓的:“這個女人可真壞!”它跳上司予肩頭,著急地催促,“小孩兒,她誣賴你啊,你快否認!”

司予蘊起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又在眼眶中包了一包淚,像是被四夫人一番話給嚇住了,又是慌張,又是無助,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

“予兒聽不懂……什麼叫做妨、妨克親人?是看到予兒會讓大家不開心嗎?”她喪氣地垂下小腦袋,兩隻小揪揪無精打采地晃悠著,一副小可憐模樣,“那……那予兒現在就回去芷蘭院,再也不出來好了。大家不要不開心,也不要趕予兒走,好不好?”

九夫人看見這樣的司予,都快心疼死了。當即狠狠剜了四夫人一眼,道:“彆聽某些人瞎扯!我們都很喜歡毛

毛,毛毛是司家金枝玉葉的三姑娘,誰也不會趕毛毛走!”

四夫人冷笑道:“你這話可就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你自己沒孩子,自然體會不到我們做母親的擔憂。大夫人還沒說話,你便自作主張留下這丫頭,萬一以後出了什麼事,你擔得起責嗎?”她看向司予,惡意地笑著,“妨克親人的意思呢,便是說你的存在,會奪走親人的性命。無論你在哪裡,都會奪走親人的性命。除非……”她像毒蛇吐信一般,輕輕道,“……你死。”

隻見司予聽了這番話,小手猛地捂著嘴巴,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眼淚在眼眶裡連連打轉,卻又故作堅強地強忍著,不肯落下來。半晌,才小小聲反駁:“予兒沒有……”

四夫人步步緊逼,厲聲恐嚇道:“這可由不得你說了算!你大哥哥便是被你克沒的!你這個害人精!”

司予慌亂地看向神色不渝的大夫人,怯生生慌亂亂地道:“予兒沒有……予兒今年才八歲,大哥哥不在的時候,予兒還沒有出生呢……”

聞言,在場眾人頓時回過味來。就算司予八字過硬,妨克親人,也無法做到在出生之前就克了兄長的性命吧?竟然險些就被那四夫人帶進坑裡了!

四夫人怎麼能對一個小孩兒這麼惡毒!

司予觀察著大家的反應,而後慢悠悠地看向四夫人,麵上是可憐神色,眼中卻閃過一抹挑釁。

四夫人:……

這個賤丫頭竟然才八歲?!真是千算萬算,棋差一招!

論裝柔弱,頂級綠茶司予還沒輸過誰。她趁四夫人反應之際,柔弱無助地抓住九夫人的袖子,怯怯地輕輕地搖了搖,可憐兮兮道:“九姨姨,毛毛不是壞孩子,對不對?”

九夫人覺得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好孩子被老四那毒婦這般欺負,簡直快心疼死了,偏她又嘴笨,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正急得紮心撓肺,此時忙拍著司予的後背,柔聲安慰道:“我們毛毛是全天下最好最乖的孩子!”說完就啐了四夫人一口,恨恨道,“你這一天天的亂放什麼屁!你才八字過硬妨克親人!你全家都八字過硬妨克親人!”

她力氣頗大,司予被她拍得險些吐出一口陳年老血。

司予:……

不要這麼用力啊喂!她隻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九夫人話說得粗鄙,大夫人聽不下去,提點了她一句:“妹妹,你是司家九夫人,不是鄉野農婦。”

司予立刻眼巴巴地看向大夫人,哭唧唧軟糯糯地道:“大夫人,予兒真的是個好孩子,大夫人不要討厭予兒好不好……”

像是急切地渴望得到大夫人的肯定,司予的目光中甚至帶了些乞求的神色。

對著這麼個小丫頭,大夫人的心當即就軟了。

不止是大夫人,在場的丫鬟們也心疼得不行。

說起來,她們可從未聽聞,曾有高人斷言司予八字過硬妨克親人一事,四夫人這完全是胡亂栽贓嘛。

這小孩兒也是可憐,從小不受她父親待見,衣食不周受人欺淩地長大。也不知五夫人祖墳冒了什麼青煙,這小孩兒竟然還沒長歪,小甜豆一般招人疼。如今被人這般倒臟水,竟也隻會無助地為自己伸冤,與咄咄逼人的四夫人形成強烈反差。

眾人再看四夫人,便仿佛能在她腦門上看出“惡毒”這兩個加粗發光的大字來。

於是大夫人便對四夫人道:“這種醃漬事,不要跟孩子提。好歹也是做人長輩的,如此逼迫一個八歲幼童,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喝了口茶,又道,“不如說說老二和昨天那兩個孩子,你把他們怎麼了?”

四夫人見栽贓司予不成,心中有氣,如今被大夫人逼問,便隻能停下方才的話題,懇切道:“我是真的不知。”

九夫人又罵道:“放屁!你方才自己都承認了!這會兒又自打什麼臉!”

四夫人眉眼間露出茫然情緒,遲疑道:“方才……方才也不知怎麼的,我仿佛被人奪了神智,像中邪一樣,說的話、做的事,全都是受人指使。”她神神叨叨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冥冥中,我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是個小孩子的聲音。那人叫我說什麼,我就得說什麼。我與二姐姐素來交好,又怎會殘忍地將她做成人彘?”說到這裡,她哽咽了片刻,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淚,才又繼續道,“而昨天那兩個小孩,我更是從未見過。”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神情間頗為驚恐:“我仿佛聽聞,前幾日的

七妹妹便是如我這般。她好端端的一個人,進了芷蘭院,就中了邪,成了瘋子。也不知在芷蘭院撞見了什麼。”她雙手合十,朝天拜了一拜,“阿彌陀佛,幸好我醒來及時,才不至像七妹妹那般,不明不白地就被人弄瘋了。”

她看向司予:“那冥冥中,我聽見的聲音,仿佛便是三姑娘你的。對了,方才那三個問題,也都是你問我的吧?”她歎息一聲,“若說七妹妹得罪了你,可我卻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且我與你母親確然是手帕交,我見著你也是真的歡喜,你何故如此對我?”

她滿臉驚訝與不解,就仿佛這事真的是司予所做的一樣。

司予:……

又來?

她懵懂無知地看向四夫人:“四夫人,什麼是人、人彘啊?”

九夫人柳眉一擰,放聲怒罵道:“你又在放什麼屁!我們毛毛不過是個八歲的小孩兒,撅屁股玩泥巴的年紀,她懂得什麼人彘?”

司予:……

倒、倒也不必撅屁股玩泥巴……

不過九夫人的表現還是很可圈可點的。雖說九夫人平日裡瞧起來憨憨的不著調,關鍵時候卻還挺會抓重點嘛。

此時此刻,八歲便是她司予最大的優勢。

試問一個八歲的小孩,尤其是一個眾人皆知無法修行的八歲小孩,即便是心術不正,又如何會懂得這麼多邪魔歪道,讓一個成年道修中邪呢?

在場眾人,除了四夫人,其他人想來都明白這個道理。

大夫人皺了眉頭,不耐煩地看著四夫人:“她一個小孩子,能懂什麼?你竟把錯處全往一個小孩子身上推?”

四夫人被兩位夫人懟得有些無語。

八歲到底怎麼了?八歲怎麼就不能修習邪術了?她初次接觸奪魂術可不就是八歲麼!怎麼到了司予這裡,大家便都不信了呢?

再一瞧司予,那小丫頭正平靜地看著他,仿佛是看著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手下敗將,眼神中甚至還帶著一絲絲一閃而過的憐憫。

憐憫?

四夫人:!!!

大爺的!這丫頭賤得讓她想狠狠扇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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