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三十六刀(2 / 2)

蘇琳琅正選著,冰雁扯一條裙子:“阿嫂,穿這個,粉粉的,好看!”

蘇琳琅抽出來一看:“冰雁眼光真好,這套確實不錯。”

把衣服交給菲傭提前洗燙,難得閒暇,她就陪小冰雁睡覺去了。

今天賀樸廷晚飯時出去了,應該是去應酬了。

等蘇琳琅陪小冰雁睡了一覺再起來,大半夜的,就見他和許天璽在書房裡。

自打可以架著拐走路後,賀大少終於不似原來那麼瘦的厲害了,臉色也正常了。

但此刻頭揉鬢額,看起來應該是有什麼憂心事。

終於,他說:“我去洗澡了,事情先瞞著老爺子吧,等有結果了再說。”

扶表哥進了浴室,許天璽也該回房了,他在賀家也有臥室,可以住在這兒的。

甫一出門,正好迎上阿嫂,挑眉,笑望著他。

當然了,許天璽是表哥的秘書,更是阿嫂的馬仔,凡有事肯定會跟她說的。

“我們當然相信您戰無不勝,但咱們還得有個靠山的,表哥找了個靠山,他也算陸六爺的緊箍咒吧,有他,咱們就不用怕被打狠了。”他說。

又說:

“是顧老太爺。”

是這樣的,陸六爺是龍虎堂的堂主,道上稱龍頭,在幫派是絕對的一把手。

像他那樣的龍頭滿港總共有四個,平起平坐,統領十萬古惑仔。

一般來說,他下了戰書,賀家就需要找一個話事人監督,並公平對戰。

但賀樸廷總歸怕妻子受傷,沒有找話事人,而是,找了個說得上話的靠山。

那個人就是調味品大王顧老太爺,他曾經救過陸六爺的命,也是龍虎堂的支持者。

上次陸六爺要交5億罰金,其中被衝銷的1億捐款額就是他送的。

當賀樸廷找到顧老太爺,低頭求罩,陸六爺就不能放肆了。

當然,他也不能出陰招,必須公平對打,也不能傷到人,要點到為止。

蘇琳琅問:“顧老太爺答應了?”

她在書裡看過賀顧兩家的發家史,還記得書裡講過的一個有趣的小八卦。

據說賀致寰當初是顧老太爺家的長工,在碼頭搬貨的,顧老太爺看上了馬來富商麥家的大小姐,想追,就派了自家的長工賀致寰去幫自己送信。

結果一來二去的,少爺還在傻傻等回信,長工賀致寰卻和麥家大小姐好上了。

據說顧老太爺當時差點被氣死,在賀致寰創業初期也沒少為難他。

就賀致寰上大陸,被人悄悄舉報一事,最懷疑的告密者也正是顧老太爺。

但恩恩怨怨幾十年,總有淡化的時候,後來顧老太爺看上賀樸廷一表人材,得力精乾,又動了聯姻的心思,於是主動來找賀致寰重修舊好,正好提婚事。

結果賀致寰以孫子早在大陸訂了親為由,給拒絕了。

顧老太爺能不生氣嗎,差點氣炸

從那以後賀顧兩家麵和心不和,在生意上也涇渭分明,絕不互幫。

不過那是在利益方麵,而現在是賀致寰的孫子低頭求他罩,意義就不一樣了。

許天璽說:“顧老太爺答應的倒是很爽快,但也說了,這是一恩,早晚咱們賀家得還他,等咱老太爺從瑞士回來,得要親自上門感謝他的。”

蘇琳琅心說怪不得賀樸廷不敢告訴他爺爺。

彆看港府幾位老富翁都七老八十了,但人老心不老,彼此爭鋒的特彆厲害。

尤其賀致寰是扛包的長工出身,彆的幾位就不大瞧得起他。

但偏偏他最會賺錢,賬上現金流最多,是官方公告的納稅大戶,首富,他孫子跪了誰,替爺爺承諾了要上門感謝誰,誰又能不暗暗驕傲,覺得光彩?

當然了,就為了能讓首富上門感謝自己,他也會主持公道的。

也罷,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不定陸六爺麾下還真有蘇琳琅打不過的狠角色呢,背後有個靠山總歸不是壞事,她也就可以揮開膀子,放手一架了。

……

很快雙方就把時間協調定了,四月初八,菩薩誕辰,地址就在龍虎堂。

陸六爺還真是道上大

佬,做事一板一眼,頭天一大早就派人過來列菜單,看賀家人是否有忌口的,吃菜喜歡什麼口味,就連蘇琳琅是要喝哪種飲料都問了。

而且他派來的人是龍虎堂的兩個二路元帥,在堂口,職位僅次於龍頭。

足見他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混道的,越往下層越其貌不揚,但越往上,大多都是文質彬彬,斯斯文文的。

陸六爺派來的兩位龍頭就是,其中一個還戴眼鏡穿著西服,一表人材。

賀樸廷夫妻是要去赴鴻門宴的,吃什麼其實無所謂。

賀樸廷也隻勾掉了自己不愛吃的甲魚,添了道蘇琳琅愛吃的乳鴿就完了。

兩位二路元帥客客氣氣,其中一位說:“我們有儋縣產的土茶,給蘇小姐備著?”

蘇琳琅沒答這個,卻問:“賀樸旭呢,現在怎麼樣,身體恢複了沒?”

兩個二路元帥對視一眼,笑著說:“您是問我們少堂主吧,還病著,但明天應該會好,屆時也會出席晚宴的。”

如果再給一次選擇的機會,賀樸旭是絕不會去當少堂主的。

但現在他騎虎難下,想回家也回不了。

他一直在裝病,陸六爺暫時沒理他,但明天肯定要被押上桌,跟他大哥麵對麵,接受羞辱!

列好菜單,兩個二路元帥就該走了,但就在這時,蘇琳琅突然說:“方文晉。”

倆二路元帥同時回頭:“蘇小姐認識方文晉?”

方文晉,曾經欺負許婉心的那個男人,他算澳城道上的二路元帥,不但被蘇琳琅舉報到了澳城警察廳,還給打殘打廢了,也是因為他,陸六爺借不到殺人的刀,而從這倆人臉上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來,陸六爺還沒有找到方文晉。

再加上顧老太爺會在幕後看著,大勢所趨,他隻要輸了就必須認賬。

這一仗於蘇琳琅是硬仗,於陸六爺也是,押上整個堂口的豪賭。

一把梭.哈,就看鹿死誰手了。

“不認識,我隻是,聽說過這個名字。”蘇琳琅一笑,說。

兩個二路元帥對視一眼,說:“如果有他的消息,請您一定告訴我們。”

果然,陸六爺一直在找,但還沒有找到方文晉。

希望方文晉藏的深一點吧,他藏的越深,社會就越安定。

……

轉眼就是第二天了,雖然約的是晚飯,但賀樸廷夫妻一早就要去南區。

地皮買下來了,拆遷在即,但賀氏的人還沒敢踏足紅山半島過。

拆遷也是一幫風月小姐在宣傳,但要他們不去,不實地走一走,原住民總歸沒有信心的,得賀氏的人,尤其是賀樸廷實地走一走,原住民才能拿到定心丸。

一早起來先準武器。

家夥不在多,在精,那把雷切軍刀蘇琳琅親自打磨過,削鐵如泥,要帶上。

雖然帶的人少,但她的武器可絲毫不馬虎。

賀樸廷要坐輪椅的,而她有一架AK

,是從張華強那兒繳來的,一直帶在身邊,那屬於堂口沒有的武器,30彈連發,以蘇琳琅的準頭,可以一次放翻30人。

她將它拆卸開,分彆藏在了賀樸廷的輪椅中,彈夾隨身背著。

這樣一來,就算陸六爺卑鄙無恥到沒有下線,輸了不認賬,堵著他們不讓出南區,蘇琳琅也可以在幾十秒內組裝好一把AK,帶著大家突突出來。

也就是說哪怕陸六爺要上人.肉陣,她也可以在瞬間橫掃一大片。

坦白說,幾個保鏢心裡挺虛的,但不是怕死或怕打架。

少奶奶不論心思還是謀略都太強了,看她往輪椅裡裝零件,聽她分配彼此的任務,大家對視一眼,隻覺得他們跟她相比,他們簡直屬於白拿薪水。

她一個人就可以抵了他們所有人。

等少奶奶換好衣服出來,大家就該出發了。

保鏢們一看少奶奶的妝扮,對視一眼,都覺得今天隻有一個結果。

他們,穩贏!

賀樸鑄和賀樸廷的關係並不好,雖然是兄弟,但他們從小見麵的機會少,而且長輩給予大哥的關注和重視,其餘的三兄弟加起來都不夠。

所以他跟賀樸旭都比跟賀樸廷更加親昵,幾乎也從不親近,談心的。

但上了車,賀樸鑄得跟‘瞎’著的大哥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今天阿嫂開車,賀平安押車,他和大哥,許天璽幾個坐在後麵,湊在大哥耳邊,他小聲說:“大哥你知道嗎,今天的阿嫂,比我所有的女同學加起來都要漂亮。”

賀樸廷其實能看到,但弟弟難得跟他聊會兒,他就故意問:“她是不是穿的很漂亮?”

蘇琳琅今天穿的衣服其實正是賀樸廷從畫報上選的,就是那套梁月伶說土氣,難看的衣服,是一件粉色,墊肩的闊版西裝長外套,外加一條百褶裙,再加上她紮的是丸子頭,又是圓圓臉蛋,賀樸鑄之所以拉女同學來比,就是因為整套衣服將她襯托的特彆顯小,就像他的女同學們似的。

她穿上旗袍,可以書香雅氣,也可以冷豔霸氣,但穿上校服,那張圓圓的,還帶著肉嘟嘟的小梨渦的臉,乍一看就特彆的乖巧,文靜,像個女學生似的。

賀樸鑄已經見她打過兩回人了,但不論怎麼看阿嫂,都不相信她會打人。

試問龍虎堂的人又怎麼能相信,可說不定她穿的越粉,殺人越狠呢?

看看那柄軍刀,賀樸鑄內心無比忐忑,擔心,但也無比期待。

在阿嫂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他雖然理智上覺得不可能,卻又盲目相信,相信阿嫂能帶著自己進龍虎堂,將它踏平,再把他帶出來。

他們得先去找那幫拍風月片的女孩子,蘇琳琅早跟她們約好,就在大街上等著他們的。

而那幫女孩在賀樸鑄看來,也跟原來完全不一樣了,甚至,第一眼他都沒認出來。

她們全都穿著特彆普通,而且一點都不性感的運動服,也沒化妝,看上去素素淨淨,普普通通的,而且還

都特彆拘謹,也不敢上前?,袖手湊在一處。

她們跟畫報上,跟風月片裡妖豔風情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隻有李珍見過蘇琳琅,她膽子也比較大一點,看她下了車,半天才說:“蘇小姐年齡應該不大吧?”

蘇琳琅笑:“我22。”又說:“帶我們走一走,逛一逛吧。”

李珍25了,對方比她還小三歲,再加上穿了一套學生裙,看起來又小又乖的。

她推著丈夫的輪椅,賀大少一頭板寸,麵容俊美,鬢邊卻又傷疤猙獰。

這便是如今港府的首富夫妻了,一個乖一個病,瞧上去似乎沒有任何戰鬥力,而且隻帶了四個保鏢,勢單力薄的。

關於今天賀家要跟龍虎堂賭一把的事李珍當然知道,一幫拍風月片的女孩子們也全都知道。

她們當然不能參於,但她們卻是最關注結果的人,畢竟那個輸贏事關著她們以後是可以穿著舒適的衣服,素麵朝天的走在街上,還是必須去跟陌生的男人做那種惡心人的事,還得被攝影機懟著拍,拍下來全亞洲售賣了。拍A.V,在港府,是一種比雞婆還叫人歧視的職業。

一切還得等晚上,這些拍風月片的姑娘們,得先陪著賀氏夫妻走一走,逛一逛。

當然,就逛半島最繁華的一條街。

話說,陸六爺的龍虎堂就在半島最繁華的大街上,他的家在正對麵。

此時他還在家裡,正在跟一幫手下們聊晚上的事,就聽手下來報,說賀氏夫妻已經來了,而且正在逛街,此刻就從樓下經過。

賀樸廷陸六爺當然見過,但蘇琳琅他隻在電視上,報紙上看到過,還沒有見過真人。

一個能從匪窩裡扛出丈夫的女人,她也來了?

而且他們比約定的時間早到,還在街上逛悠,就證明他們非但不怕,反而有信心會贏,勝券在握。

陸六爺的房子是自建的炮樓,四層,裝修的金壁輝煌的,窗戶當然也很大,臨街,探頭就可以看到外麵。

他對蘇琳琅當然很感興趣,除了綁架一案,就是賀墨的其中一頂綠帽,黎銳了。

他不但癱瘓了,還瘋了。

但隻要誰跟他說蘇琳琅幾個字,他就會四肢並爬的躲起來,甚至還會大小便失禁。

一個大陸來的農場姑娘,卻能把一個前飛虎隊員嚇成那樣,為什麼?

雖然晚上就要一起吃飯,但她白天就在街上溜達,這就又是一重挑釁了,陸六爺也難免好奇,想看看那個女人她到底長什麼樣子。

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三頭六臂,還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女人。

見手下們全湧到窗戶邊,他自己也踱步過去,要看一眼。

賀樸廷他當然認識,謔,被一幫拍風月片的女孩子簇擁著,坐在輪椅上,眉頭輕簇,卻也一點都不怯,不愧首富家的掌門人,他膽子夠大的。

但一幫女性中,陸六爺怎麼都找不到蘇琳琅的身影,她在哪裡?

他看到有一個穿粉色寬鬆西服的女孩子,紮著丸子頭,看起來乖乖巧巧的。

一念間,陸六爺心說也不知是誰有福氣,生了那麼乖巧個女兒,要是學醫生或者法律,簡直就是父母的榮光。

但一個二路元帥特意指著那女孩,說:“六爺,那位就是賀家長嫂。”

陸六爺皺眉頭:“就那個學生妹,最小的那個?”

他以為那是誰家的乖乖女,手下卻告訴他,那就是威風凜凜的賀氏長嫂!

幾個打手一看,全抱臂笑了起來,耍一手雙節棍,全港無敵的廖喜明說:“大哥,那個小阿妹是不是以為有好戲,是來看戲的?”

另一個打手說:“賀樸廷太天真了,他的保鏢我能一拳一個,那個小阿妹我出半拳吧,半拳就夠了。”

陸六爺回頭,一個個的敲手下們的腦殼:“一幫蠢貨!”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陸六爺一直沒有怕,也一直覺得賀樸廷夫妻不是自己的對手。

但在這一刻他總算有點怕了,畢竟那麼一個相貌乖乖的女孩子,卻能嚇到一個前飛虎隊員,職業殺手尿失禁,其手段就肯定不一般。

……

再說一個人,賀樸旭。

他假裝臥床好一段時間了,一直沒有找到逃跑的機會。

但就在此刻,他終於找到機會了,趁著看門的守衛也全趴在窗戶上,他躡手躡腳開門,腳底抹油,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