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刀(1 / 2)

一堵圍牆, 上有霓虹燈招牌,有三個大字:斧頭幫。

兩邊是用燈帶畫成的兩柄斧頭,下麵一行小字:鋤暴安良, 敬老護幼。

李鳳嘉和季德還在大吼大叫,保鏢忍無可忍, 獅子吼:“都給我閉嘴!”

斧頭幫, 季氏安保這段時間正在戒備的大敵,做主人的一路稀裡糊塗, 被輛TOYOTA給堵到這兒來了,保鏢的心在不停冒火,但還不得不替主人擦屁股。

保鏢說:“季董,我已經瞄準TOYOTA的司機了,等我開槍您就開車門, 斧頭幫出來幾個人我就會放翻幾個,季董, 我的家人, 就拜托您了……”

他決意為主人擋死,隻希望主人不要虧待他的家人。

季德經商精明, 但應對這種危機就有點蠢了, 他不等保鏢開槍, 一把拉開了車門就要跑, 李鳳嘉又在關鍵時刻扯住了他的袖子:“季董,帶上我呀!”

而槍一響, 李鳳嘉抱著季德的胳膊大聲尖叫,季德撕著李鳳嘉的頭發想扯開。

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保鏢瞄準TOYOTA射擊,砰砰聲中TOYOTA在飛速倒車, 斧頭幫的人還沒出來,隻要季德動作快點就能悄悄逃離,再到馬路上叫個TAXI就能安全回家的。

可等斧頭幫的人出來時,季德和李鳳嘉倆還在車裡扯來扯去的打架呢。

保鏢還想開槍,一柄斧子飛過來,深紮進了他的肩膀。

“他媽的……”斧頭幫的小弟提斧上前:“你們他媽誰啊,敢在這兒放槍?”

先看到李鳳嘉,小弟朝樓上大叫:“大哥,鳳嘉小姐來啦!”

但再一看季德,小弟的眼球直接突出了眶,大吼:“大哥,我撿到寶啦!”

……

九龍是個寸土寸金的繁華之地,遍地密密麻麻的豬籠寨,而據說在這片不大的土地上,每平方米就有四個常住人口。

在如此擁擠的地方,斧頭幫有一棟二層小樓。

此刻,幫主梁鬆一身西服,文質彬彬的坐在二樓,他麵前的牆上貼了三張大頭照,分彆是季德,季霆軒和季霆峰,三人的照片上全紮滿了飛鏢,季德的頭上最多,腦袋就像個刺蝟,低頭,是他弟梁龍的照片,咧嘴笑著,一口大金牙。

梁鬆兄弟的牙都不好,因為他們的母親是個大煙鬼,他們生來就是爛牙齒。

媽是煙鬼也就罷了,他們的爹還是個家暴狂,梁鬆和梁龍在那樣的環境裡長大的,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在九龍吃泔水了,是一路憑著狠毒殺將起來的。

梁鬆是真的愛鋤暴安良,遵老護幼的,幫規,不欺老人和小孩。

但弟弟梁龍從小跟他相依為命,長大了幫他砍人坐牢,是他的命,在季氏的酒店裡被打成植物人了,他哀傷至極,難過到,作為李鳳嘉的頭號舔狗,最近都沒顧得上去舔過她,而是一心一意,在琢磨該怎麼給季家人點個天燈。

突然槍聲大作,他正想發火,就聽樓下有人說鳳嘉小姐來了。

李鳳嘉就當他是條狗,他也有自知之明,以狗自居,而且立誌要當文明狗,所以他先擦眼淚再整西服領帶才要下樓。

才下到一半,就又聽小弟說撿到寶了。

梁鬆是李鳳嘉的追求者之一,而且是骨灰級追求者,為了她,他脫掉爛T恤,穿上了昂貴的訂製西服,也是為了她,他出席各種拍賣會,她愛啥他就買啥。

一出來,梁鬆就看到他的女神被他的仇人扯著頭發,口紅都花了。

老不死的季德,六十歲的胖豬頭,肥肚腩,他竟然在打梁鬆的女神!

但不對,他的女神為什麼會跟季德這個老東西在一輛車上?

他前段時間才給女神買了支三十萬的金表,他弟是為了幫她出頭才被人打的,難道說他弟還躺著,女神就跟他的仇人在一起啦?

季德早知李鳳嘉品型不好,所以沒想過跟她結婚,但他也沒見識過她的下限。

他以為她不過個玩物,花錢就能睡的婊.子,但他忘了,她還是個演員,而此刻她花容失色,軟若無骨的抱上梁鬆:“鬆哥,季德他,他欺負我!”

銀光蹭亮的斧子,金牙被霓虹燈照的閃閃發亮,梁鬆笑了。

笑的就像豐收的農民伯伯,滿載而歸的漁夫,在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

今晚滿港一片混亂。

倒不是因為蘇琳琅,她的追逐並不過分,她也沒撞車,就闖了幾個紅燈。

許天璽的TOYOTA車窗被季德的保鏢轟爛,她正好棄車逃跑,打個TAXI回家。

造成混亂的是季氏的安保團隊,他們為了找季德而四處亂竄,還驚動了媒體,狗仔們扛著攝像機追蹤報道,季德和李鳳嘉約會的事也被捅了出來,電視台緊急直播,再有張美玲要離婚的消息,季氏在今夜引爆全城!

蘇琳琅棄車的時候就通知賀樸廷,讓他回家等自己了。

季霆軒以為他爹早就被綁了,而且他當然想不到蘇琳琅不但能打架,還有那麼好的車技,天真的以為她是去救他爹了,也跟賀樸廷回了家,在這兒坐等爹歸。

聽門衛通知說少奶奶到了,賀樸廷往外追,他也跟了出來,照麵看蘇琳琅就一個人,問:“蘇小姐,我阿爸人呢,你沒把他從斧頭幫救回來嗎?”

蘇琳琅一臉天真:“你阿爸出什麼事了,嚴重嗎?”

季霆軒說:“不是你說斧頭幫要收拾我阿爸的,你難道不是去救他了?”

蘇琳琅雖然沒被槍打到,但被飛濺的玻璃渣劃破了手臂,要處理傷口。

她徑自往裡走:“全港人都知道斧頭幫要收拾你爹的事吧?”

季霆軒才醒悟自己被耍了,老爹出事他當然著急,一生氣,他來掰蘇琳琅的肩膀:“蘇小姐,斧頭幫的事可是你惹出來的,要梁鬆勒索我家呢,怎麼辦?”

賀大少竟然還有點男友力的,蘇琳琅最恨被人拍肩,才要伸手,賀樸廷已經掰過季霆軒的手了,他說:“是你自己!”

“是蘇小姐。”季霆軒才要說,賀樸廷即刻反駁::“我們賀氏國際的安保預算是運營成本的30%,而你家富麗華隻有10%,你自己說說,問題出在哪裡?”

問題出在他們為了省成本不舍得雇好保安,非要跟社團沆瀣一氣。

社團的人在他家酒店開房欺負女性,才是一切的根源!

季霆軒也懂這個,他也氣他老爹,但大家都是商人,要為了商業利益考慮。

他的肩膀塌了,他說:“梁鬆如果勒索我家呢,我媽咪在鬨離婚,要一大筆贍養費,再給梁鬆一筆,咱們還怎麼拿跑馬地?”

幾千萬好湊,但幾億,十幾億可不好湊。

季霆軒不知道賀樸廷夜裡是怎麼跟他這位身手過人,心狠手辣的小嬌妻相處的,但他每回,都能被這個女人嚇到忍不住想尿尿。

“我倒覺得梁鬆不要錢,要的是你爹的命,你好慘啊,可能要變孤兒了喔。”她忽而湊近,一笑:“不對呀,季少都要變孤兒了,怎麼一點都不傷心?”

明月當空高掛,季霆軒心頭卻響起一陣轟雷,是啊,他為什麼不傷心?

這女人仿佛將他內心的陰暗看的一乾二淨,笑著離開了。

……

樓上還有間一臥室,蘇琳琅也習慣於自己處理傷口。

畢竟哪怕到了星際時代,戰場緊急處理依然是原始的包紮和縫合。

她被玻璃劃傷了,倒不需要縫針,但得打一針破傷風,左手拿針右臂注射,本來她是把門反鎖掉的,隻聽門鎖轉動,她還在注射,賀樸廷已經在門上了。

目光冷冷,她的闊少丈夫一臉無奈的望著她。

垃圾桶裡有棉球,上麵全是血,傷口已經包紮好了,注射完,蘇琳琅把針頭反插進針管再裹上棉簽,用膠帶纏緊扔進垃圾桶,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她最煩男人唧唧歪歪了,但還好,賀樸廷並沒有說什麼。

隻是下樓時看賀樸鑄開了門縫趴著探望,他就要吼人了:“關門,睡覺!”

賀樸鑄撇嘴,他覺得大哥活像阿嫂的狗腿子,還是條瘸腿狗,哼!

不說什麼,不意味著賀樸廷不擔心,隻是因為蘇琳琅從來沒有否認過,他就堅定的認為她是一枚PLA的女特工,是在為了她的國家而執行任務。

而PLA的精神是大無畏,是犧牲和奉獻,全是賀大少一看就皺眉頭的東西。

不可否認,她做的一切都是對賀氏有益的,她有效預防了斧頭幫的火燒到賀氏,而一旦季德從此退出季氏董事局,由季霆軒來主理,合作就能儘快展開。

要說她像什麼,賀樸廷覺得她就像一柄斧子,一柄精美而鋒利的戰術斧,似乎一切他需要在各種酒桌和宴會上談判的難題,她都能一斧劈開。

她都受傷了,但打開電視機看了會兒,她竟然笑了起來。

賀樸廷雖不知道細節,但當然知道,丟失的TOYOTA和失蹤的季德都和她有關。

而他要解決的是幫她善後,所以他說:“TOYOTA已經報丟了,你的車天璽幫你開回來了,停車庫出入口都有錄像,天璽會隨查隨燒,以應對警方。”

雖然港府社團橫生,但也不是誰都能興風作浪的,季德可是季氏董事會主席,而蘇琳琅做的事情在某種意義上已經構成綁架了,必須得有人善後。

要不是因為賀氏還有一幫人,她也不敢那麼肆意妄為的。

蘇琳琅是天生的精力充沛,欺負季德也不過順手為之,她也不喜歡半途而廢,而且雖然有點痛,那種事情也挺有意思的,而他的話,大概就是器大活不好了。

蘇琳琅還想繼續,看丈夫麵色不大好,先伸腿輕輕蹭了蹭。

她的丈夫,也是一蹭就跟吸了薄荷的貓似的,整個人都繃直了。

但蘇琳琅才想繼續昨晚的事,賀樸廷卻驀的翻身拉抽屜:“對了,合同。”

蘇琳琅想起來了,賀樸廷說過,為了離婚時不至撕破臉,兩人要擬個合同,不知道賀大少會怎麼擬合同,她還挺感興趣的。

不過她才要接,他卻抽回了合同,語氣惡劣:“你會受傷,就有可能會死的。”

如果不是星際的經曆,蘇琳琅就該誤解他是在咒自己了,但一個真正好的將軍,是會被首長惜才,會被戰士愛戴,甚至,將士們還會為了保護她而犧牲的。

所以她能理解,賀樸廷這是在擔心她。

蘇琳琅想了想,索性解下OK繃,給丈夫看傷口,耐心解釋:“我可以完全避開,但車就會撞進一家糖水店,糖水店的門口還站著個孕婦。”

她隨時可以跳車,但劃傷胳膊就可以保護一個孕婦,她當然選孕婦。

夏蟲不可語冰,而且賀樸廷有份他自認為的婚姻合同,他說:“關於你受傷,很可能還會去世的問題,我想過,但沒想太深,關於這些,我還要做修改。”

蘇琳琅一個翻身,就到丈夫胸膛上了,笑笑的看他:“但我現在就想看。”

她對錢並不感興趣,因為以她的能力,沒錢也能過得很好,但顯然,賀樸廷的的合同裡除了她或者他有外遇,以及突然受傷,死亡等問題時對於賀氏的分配,而他,應該還想借合同掌控婚姻中的主動權,她就有點好奇合同的內容了。

不過等了半天,賀大少也隻是欠腰把合同丟進了抽屜,說:“改完再看吧。”

這位倔脾氣,壞脾氣的大少爺一生氣,從鬢角到太陽穴的那道傷疤就會突突直跳,他不像賀樸旭,是一種極端的,女性化的俊俏,他的鼻梁比賀樸旭的更高,麵容也更淩厲,生起氣來還挺嚇人的,蘇琳琅不想看他凶凶的臉,就把燈關了。

臥室頓黑,賀樸廷側了過來,小聲問:“阿妹,你是不是很累?”

蘇琳琅騰的翻身:“你有事要我出去一趟?”

好半天,賀樸廷躺平,說:“沒有,早點休息吧。”

……

誰敢信,曾經被直挺挺推去的賀致寰竟然拄著拐杖,走進了家門。

雖然知道賀樸旭是他親兒子了,但賀墨綠帽子太多,不好意思,就沒跟著回來。

老爺子算是階段性康複,麥德容聽了賀樸鑄的建議,去大陸旅遊了。

而關於賀樸旭被送到農場,以及目前表現還不錯的事,賀樸廷才要跟爺爺談。

倆人正聊著,季氏爺孫殺上門來了,當然,是為了季德而來的。

彆看他一邊玩著女明星一邊還要坑結發妻子,但他有個優點,不給戲子亂花錢,而且特彆會賺錢,就好比,目前正值小日子和韓,新等國房產業蓬勃,鋼材全賴進口,而季德就握著這些進口訂單,幾個國家的鋼材全是季氏在供給。

他要猛然死了,那些訂單全在他的情婦劉佩錦的手中,季霆軒拿不到。

季霆軒的叔伯也都在季氏工作,一旦掌門死,他們也會蠢蠢欲動。

所以季德不能死,否則,即使季霆軒接班,他也握不穩季氏。

而這件事為什麼非得賀家出麵,是因為季德一到斧頭幫就把蘇琳琅供出來了。

彆的他不知道,但賀樸廷是蘇琳琅救的,這事季德聽說過,他也知道顧家的事,並以此來佐證她有多厲害,還告訴梁鬆他報錯仇了,讓他要報複就找蘇琳琅。

總之就是各種哀求饒命,讓梁鬆饒過他。

就一晚上,他已經讓梁鬆給家裡打了八個電話,目的隻有一個:趕緊救他!

說起兒子,季老太爺也沒臉,但還是忍著恥說:“我也風聞過,當時張華強要綁顧家的金孫,就是蘇小姐幫的忙,賀老,咱們一輩子的老夥伴了,幫個忙吧!”

賀致寰厲目掃賀樸廷:“我早說過,要賺錢先修身,潔身自好是關鍵。”

兒子偷歡被綁,滿城聞名,季老爺子隻得歎氣:“唉!”

又說:“咱還要拿跑馬地呢,我看賀氏那個新標不錯,就用它吧。”

對半入股的生意,用賀氏的標誌,大眾看到的就是賀氏,利於品牌傳播。

但這個並不能作為條件的,見賀樸廷在皺眉頭,季霆軒忙說:“前陣子風聞蘇小姐在給大陸造大壩一事募捐,這方麵好說,她隻管開口,要多少都行。”

見賀樸廷在蹙眉頭,他苦笑著攤了攤手。

終於,賀致寰說:“馬上我內人的忌日,要忙祭祀,這件事你們容我問問琳琅的意思,她是我們賀氏的掌門人,我們得聽她的。”

季老太爺猛抬頭,就見孫子也在看他,倆人的眼神活像見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