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你長本事了 寒川歌 6915 字 7個月前

裴淞睡醒了。

醒來睜開眼的第一念頭是今天有沒有課,接著想起來自己正在外實習,那麼按這個邏輯來分析,這裡應該不是他學校宿舍。

翻身,有點彆扭,往身上摸摸,原來是穿了套運動衫在被窩裡,渾身軸得慌。

裴淞坐起來,手機在床頭櫃已經充滿電,時間顯示是00:20,接著大腦裡零零碎碎的記憶緩緩拚接起來……

是路城山把他放回房間裡,按在床邊坐下。路城山問他能不能自己洗澡睡覺,他點頭說可以,接著路城山就離開了房間,再然後自己鞋子一踢,不管不顧地就爬上來睡了。

沒洗澡,沒刷牙。

人類大腦最基本的保護機製啟動。已經過勞,無暇洗澡,需要立刻睡覺。

裴淞眉頭一蹙,他打開手機手電筒摸到床頭櫃上的燈。“我草……”這酒店房間的頂燈像被醫生檢查瞳孔反應,裴淞痛苦地捂住眼,然後慢慢挪開手,慢慢適應之後……

想起來為什麼沒洗澡了,因為路城山走前說了一句話:

太累就彆洗了,洗澡升血壓,睡一覺再洗也行。

然後裴淞就聽話地睡了。導致現在渾身難受,運動衫裡的T恤黏著皮膚,汗乾了一輪之後又在被窩裡捂了些新鮮的汗,裴淞三兩下脫了衣服褲子去洗澡。

洗完澡再看那床,嘗試了兩回都沒有勇氣乾乾淨淨地躺進去,裴淞在床邊躑躅,又在房間裡踱步,眼看著馬上就淩晨一點,他眼一閉,發微信給路城山:

「路工你睡了嗎?我的床沒法睡了。」

很快,路城山回複過來:「沒法睡了?」

裴淞打字:「我穿著運動服睡了仨小時,這被窩我實在睡不下去了,我能去跟你睡嗎?」

路城山:「吾夢中好殺人。」

裴淞:「我還沒見過這世麵。」

路城山:「你過來吧,1203。」

得救了。

裴淞立刻拋下那亂七八糟,扭曲得被芯從被罩裡跑出來的床,拎上整個行李箱推門出去。

那邊,路城山確實沒睡,他在電話裡和賽會的人討論今天換胎槍以及整個設備的問題。其實自己從業多年,碰見過千奇百怪的意外,但這次是小孩第一場職業競速賽,或許是萌生出了護犢子的心,路城山還是決定交涉一下。

看看能不能發個顯眼的通告,好讓那小孩兒睡個安穩覺。

賽道上因設備故障而導致罰時、罰位置的案例並不少,更甚還有被其他車隊直接壓斷設備管的事兒,臨到最後在賽事中心仲裁,也隻有金錢補償。

賽會的人對路城山還是比較客氣,即便淩晨一點,還是在電話那邊好聲好氣。

兩聲叩門,路城山走到門邊打開,門外站著神清氣爽的男大學生,朝他笑出了酒窩,剛要張嘴說話,路城山食指比在唇中做了噤聲的動作,然後指指手機。

裴淞會意,點頭,進來房間裡。

路城山還在打電話:“是,設備故障的問題我明白,你不用強調這個,類似事件我經曆過不少了,我想要的是賽會能就此事件發一個道歉聲明。”

裴淞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把行李箱靠牆放。

他聽見路城山說:“對,這是裴淞第一場職業場地賽,孩子還小,直接罰去隊尾,那麼多人看笑話。”

天地良心,路城山本人今年三十,未婚未育,他在網上看到一些以“孩子還小”開頭的言論,多半也嗤之以鼻,但輪到自己的時候,人類雙標展現得淋漓儘致。

“好,謝了。”路城山掛斷電話。

裴淞超乖地坐在床角,眨巴眼睛:“路工。”

“那個導致超時的維修組組員是阿楠,一個新員工。”路城山走到他麵前,拉過椅子坐下,對他說,“阿楠挺愧疚的,他當時在擰你後輪的螺栓,他擔心沒擰緊,就多擰了兩下,超時了。”

裴淞搖搖頭:“沒事的,我就是當時那一下太難受了。”

“他想讓我代他,跟你說聲抱歉。”路城山稍微弓了些腰,和裴淞平視著,“但是,裴淞,我們是一個團隊,這個團隊裡的成員,都隻是擁有一些技能的普通人,我們都會犯錯。今天是阿楠犯錯,他超時維修,明天可能是我犯錯,可能是薑蝶,也可能會是你,團隊的意義之一,是包容所有可以被原諒的錯誤。”

裴淞點頭:“我明白,沒關係,我也會在賽道上撞車,這次是我們倒黴。”

路城山說,“不僅我們倒黴,DF車隊的倉房也出問題了,他們是升降台故障,隻能升不能降,車升上去了下不來。”

“噗。”裴淞笑出聲,“怪不得他們排位賽開的是備用車。”

路城山挪開視線,他想說的已經說完了。他的夙願很簡單,一個齊心協力的賽車團隊,去輔助一個衝鋒陷陣的賽車手。

有些車手會把團隊看做“服務”,認為自己是淩駕於團隊之上的人。所以路城山乾脆直接親自坐上車隊食物鏈頂端,從根源上杜絕此類現象。

不過還好,裴淞可能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是整個賽車團隊的核心之一。

因為作為團隊核心,在自己的房間的床沒法睡覺的時候,會另開一間房,而不是跑來和工程師擠。

裴淞對自己的定義,可能和小工一樣。

來打工的,能開上賽車,就會很開心。

總工程師強大且可靠,所以略微有點黏他,也是合理。

他安心鑽進路城山的被窩裡,乾淨又暖烘烘的被窩,沒有汗味兒。路城山把窗簾拉緊了些,然後折回床邊,在他旁邊躺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