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喬媽媽被打了三十大板,扔回了福壽堂。
至於她還能不能爬起來給裴老太太梳頭,裴天舒是不會管的。
不過因為送她回去的時間點兒趕的很巧,聽說一路殺豬似的哭喊著的喬媽媽,嚇了老太太一大跳。
至於有沒有嚇壞,裴天舒想以他娘彪悍的人生閱曆和時刻荼毒他人的扭曲性格,就算嚇壞了也頂多心跳猛烈個幾分鐘,緊接著一想起他的所作所為定會立馬滿血,所以……反正隻要嚇不死,他也是不會管的。
而方氏的風正園那邊,聽說從傍晚鬨到半夜,還有人吆喝“打死人啦”。至於打死的是誰,裴天舒也不會管。
反正他二哥讓人不停地從風正園往風嘯院裡搬東西,什麼藥材、綢緞、擺件,應有儘有,最後還送過來了好幾盒洛陽城內最有名的陳記的胭脂和香粉,又讓北玄回來傳話說他沒臉來見他,算是搬空了方氏,順帶表明了態度。
建信侯的內疚雖然不頂什麼事,但隻要方氏沒什麼好日子過這也就行了。
裴天舒優哉遊哉地緊閉了院門,沒事兒給媳婦畫畫眉,在院子裡頭溜溜女兒,順便再講幾個三觀向上的小故事,日子賽過神仙。
要不是總接收到他女兒鄙視的小眼神的話。
裴天舒有點兒心塞,還有點兒小忐忑,他女兒完全遺傳了他風流倜儻的長相,美麗可愛的像朵小花,可是眼睛好像有些問題,某些時候總覺得她眼珠向上眼白過多,大抵就是翻白眼的樣子。
譬如,他給他媳婦畫眉,他媳婦一臉嬌羞地說“好看”的時候。
在裴天舒的內心,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這是被女兒鄙視了。
直到這天,裴金玉忍無可忍地告訴自己的親娘“眉畫歪了”。
裴天舒越發的覺得他女兒的眼睛有問題了……老子前一世可是學過國畫的,從四歲畫到六歲呢。
正想給她尋個大夫來瞧瞧,譚大夫就自動上門了。他來的名正言順,說是心裡內疚,特地來給楚氏診脈,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這青年的長相吧,一看就是他兒子,遺傳了他那個很有特色的鷹鉤鼻。
譚清給楚氏診完了脈,又悄悄地看了看裴金玉的眼睛,皆沒什麼異常,而後告辭離開。
隔了兩天,再次上門,這回是來複診的。
這回身後跟著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年的鼻子不帶鉤,有些羞澀。不等人問,譚大夫就自動介紹道:“這是小人二子。”
然後再不發一言,例行診治,告辭。
又隔了兩天,第三次上門,這回帶來的是個年約七八歲的垂髫小童。這是個不怕人的,一進門,咧著一口不滿的牙道:“我乃譚清幼子,譚中秀。”
裴天舒鬱悶地問:“你說你三個兒子皆隨你行醫十數年,那這個呢?”
誰知道老實人譚清一本正經地道:“自打內子有喜,我便日日在她麵前朗讀曆年以來記錄的病例,從不曾停歇。小兒今年九歲,加上在內子肚中的日子,確確實實跟隨小人行醫整十年。”
裴天舒覺得自己的眼睛肯定也有問題了,好想翻白眼啊。他招了招手,叫來了已經同丫頭們混熟、得到款待的譚中秀:“你今年幾歲?”
譚中秀瞧了瞧一旁正襟危坐的譚清,又咧嘴一笑:“我爹說我幾歲我就幾歲。”
譚清的老臉一紅。
裴天舒故作未見,虎著臉嘲笑他:“這麼大個子,敢情是個不伶俐的,居然還不知道自己幾歲。”
譚中秀也不惱,笑問:“先生,個子高不高和伶俐與否有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