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7 章(2 / 2)

狄思科:“……”

艾瑪,他還有這份殊榮呢?

當初他們拍攝紀錄片的初衷是給騰飛的產品做廣告。

因著沒能趕上他媳婦投資的那部五個一工程獎電視劇,才退而求其次,選擇拍紀錄片的。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他們隻求給騰飛多博得一點關注。

然而,理想和現實總是存在著巨大差距。

《絕處逢生》這部紀錄片,是第一部真實記錄國企改革過程和細節的紀錄片。

每周在中央台播出一集,總共五期節目,就播了一個多月。

紀錄片播出以後,尤其是從第三期播出以後,好幾家國字頭大報都根據紀錄片中的內容,發表了評論員文章,騰飛領導層的某些操作,也在經濟界引起了一番討論。

騰飛成立四十年,有過高光時刻,也經曆過險些破產的窘境,當紀錄片的最後一集播出,狄思科代表騰飛公司出席簽字儀式,正式並購人合軟件公司的時候,收視率達到了節目開播以來的最高峰。

這種絕地反擊的情節本就激動人心,再加上紀錄片後期配的煽情音樂,連狄思科這個當事人都跟著鼻頭發酸,猛男落淚了。

現實裡,騰飛還要麵對很多問題,改革仍在繼續,但紀錄片裡的騰飛已經鳳凰涅槃,絕處逢生了!

在國企改革頻頻遭遇瓶頸的當口,這樣一部紀錄片無疑會給國企改革打上一劑強心針!

所以,首播結束以後,電視台又在其他時間段安排了重播,甚至還發行了VCD版本。

狄思科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在內心吐槽,除了騰飛的自己人,誰會買這種VCD碟片啊,在電視上看看就差不離了。

聽了張茂年的話,狄思科才恍然,這VCD的目標客戶是全國的企事業單位領導乾部。

換做是他的話,如果知道有一部國企改革成功的紀錄片發行了VCD影碟,八成也會幫忙衝銷量,買一份回來學習學習。

三位第一次見麵的室友,雖然年齡上有些差距,但狄思科平時接觸的同事都是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加入談話毫無違和感。

狄思科偶爾也會想,要不是家裡還有兩隻狀況百出的小崽,他的心態恐怕早早就進入中年了。

鄒舟報到的時間比較早,打聽到的消息也比他們多,閒聊的時候便透露:“每個支部都

要劃分幾個小組,組織員說咱們一支部大概會分六個小組,每個小組8-9人。可以自己組隊,也可以等待支部分配,不過,我建議咱們最好自己找人組隊。()”

;?()_[(()”

狄思科問。

張茂年以前來黨校學習過,算是有經驗的學員,頷首說:“咱們每節課後都有小組討論,有小組課題報告,小組成員還要輪流代表小組,在全支部的討論上發言。所以,咱們最好能自己挑選組員,組員裡需要筆杆子硬的,嘴皮子利索的,還有資料檢索能力強的。”

要是攤上那種慣於空談的組員,對其他成員來說,簡直是噩夢。

他覺得鄒舟和狄思科的水平還不錯,而且他們住在一起,組成小組以後,討論小組作業也比較方便。

再找五個人,他們就可以組成一個支部小組了。

當天來報到的學員還不多,他們沒能找到其他組員。

第二天早上,狄思科在一食堂吃早飯的時候,被三位據說是同班同學的女同誌喊了過去一起吃早餐。

“小狄同誌,你加入課題小組了嗎?”老大姐滿春華問。

“我們同宿舍的三位同誌打算組成一個小組,不過,人員還不太齊。”

“那你們三位要不要加入我的小組?我們這邊也是三個人。”

狄思科不能替另兩人做決定,隻耿直地說:“滿大姐,我屬於臨場發揮型選手,資料檢索能力還行,但筆杆子並不算是強項,我的另兩位組員,跟我的情況差不多。您的組裡要是有筆杆子特彆強的,咱們可以強強聯合,否則就還是另外尋找其他成員吧。我聽說黨校每天都要留小組作業,要是小組裡沒有文字功底強的人,大家的學習生活都不會輕鬆。”

他提出的條件是比較理性的,滿春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為他介紹了隔壁的女同誌,“這是曾琴,北大中文係畢業的,以前在政研室工作過。”

狄思科當即露出笑臉,立馬換了口風,“滿大姐,咱們組才六個人,其餘兩位成員,由您找,還是我們在男同誌這邊尋找啊?”

滿春華被他的變臉逗得一樂,“班裡的女同誌不算多,還得給其他組留一些,你們從男同誌那邊找吧。”

於是,吃了頓早飯的工夫,狄思科就找到了組織。

提著兩份早飯回宿舍的時候,他向兩位室友宣布了這個喜訊。

“你說咱們的組長是誰?”鄒舟問。

“滿春華,滿大姐。”

鄒舟在寸頭上劃拉一把說:“挺好的,滿大姐是咱們支部的書記,這回咱們算是真的找到組織了!”

張茂年叼著一隻包子,給狄思科豎了一個大拇指。

一覺醒來,就被告知抱上了大佬的大腿,這體驗真不錯。

當天下午,全班同學去禮堂參加了國企培訓班的開學典禮,學習生活就算正式開始了。

國企培訓班的課程不算多,每天隻有兩節課。

但每

() 節課要上兩個多小時,

課後還會組織學員進行“兩帶來”交流。

所謂的兩帶來,

就是每位學員都要為老師和同學帶來一個熱點問題,再拋出一個難點問題,讓大家一起幫忙思考解決。

學員們最初上講台的時候,還比較收著。

不過,黨校的治學環境比較包容,有一個“討論無禁忌”的傳統,所以兩三天過後,學員們的膽子變大了,討論的話題也就越來越放得開。

這天,當代世界經濟的課程結束以後,輪到一位名叫嚴勵的學員上台發言。

嚴同學要跟大家講的是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的問題。

這個話題不算新鮮,前兩天有一位女同學也在講台上輸出了自己的觀點。

可是,這位嚴同學的特彆之處在於,他對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的看法,幾乎是一麵倒地大加抨擊。

嚴同學認為,引入外來資本、私營經濟,來購買稀釋國有股份,已經造成了國有資產的大量流失,國退民進的過程,會造成國有資產被高價低估、企業乾部暗箱操作、中飽私囊。

“以前的國企是‘大家拿’,很多職工家裡缺什麼了,就去單位拿點,反正大家都拿嘛。後來企業通過各種改革,減少了這種風氣,又冒出了好多國企乾部中飽私囊,‘大家拿’變成了‘拿大家’。他們拿的東西,遠不止是掃帚墩布,針頭線腦。國有資產的價值被低估,損失的金額單位是以百萬計的!”

截止到這裡,狄思科對他的觀點還是比較認可的,改革的過程中確實存在這樣的問題。

但是,對於嚴同學接下來的話,他就不敢苟同了。

嚴勵認為,為了避免國有資產的大量流失,應該從企業內部尋找突破口,儘量保留國資占股,停止某些地方賣企業的行為,放緩產權改革的步子。

嚴勵在講台上口若懸河,講了半個多鐘頭,他這次是放開了講的,把很多人諱莫如深的問題,攤開在陽光下。

講到精彩之處時,台下同學頻頻獻上掌聲。

今天正好有副校長來他們班旁聽,所以,嚴同學不但在同學麵前露了臉,也因為詞鋒犀利,在副校長那裡留下了深刻印象。

上講台的活動每天都要進行,而且是每天兩個人。

嚴勵講完的第二天上午就輪到了狄思科上講台。

他原本準備的熱點問題是“企業並購,強強聯合”,這也是騰飛公司比較有特色的改革內容。

不過,前一天聽完了嚴勵的演講以後,狄思科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簡直不吐不快。

所以,他思量再三,放棄了之前寫好的發言稿,又連夜草擬了一份演講提綱。

鄒舟半夜醒來,發現他還在奮筆疾書,忍不住奇道:“你不是已經寫好了發言稿麼?怎麼又寫?”

“嗯,我對嚴勵下午的發言有些不同看法,明天上午就是我去發言,我想借著大家還有印象,談談我對產權改革的看法。”

鄒舟頷首說:“那你就說說吧,大家對這個

問題看法不太一致,

有些同學確實比較讚成嚴勵的觀點。”

在很多人看來,

隻要抨擊國有資產流失,就是某種正確。

鄒舟怕他太年輕,掌握不好分寸,遂提點道:“這個問題可大可小,你可得斟酌著來,彆被人誤以為你也是中飽私囊那一夥兒的。”

狄思科感激地衝他笑笑,算是謝過他的提醒。

學員要講的議題都要提前一天告知組織員,如果學校裡有老師教授對這個議題感興趣,就會在演講這天來班級旁聽。

狄思科前一天就跟組織員說了,他要更改演講內容,也講講對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的看法,而且他明確表示,自己有不同看法。

所以,今天下課以後,來國企班一支部旁聽演講的老師比昨天多很多。

大家最喜歡這種不同觀點的碰撞了!

狄思科徑直走上講台,在大家的掌聲停止後,就笑著說:“我今天要講的內容也是國有企業產權改革的問題。昨天,嚴勵同學的演講非常精彩,很多同學都讚成嚴同學的觀點,我對嚴同學的觀點也是部分認同的,為什麼是部分認同呢?因為我並不認為擔心國資流失就要叫停產權改革,這其實是一種因噎廢食的表現!”

“原本我準備的演講內容並不是產權改革,但是我太想跟大家探討一下這個問題了,所以就放棄了之前的演講稿。”狄思科將自己的講稿放到講台上,笑著說,“我隨便講一講我的觀點,也歡迎大家一起交流,批評指正!”

有很多不讚成嚴勵觀點的學員,在台下啪啪鼓掌。

即使狄思科不說,他們也要準備反駁嚴勵了。

狄思科繼續道:“我昨天簡單了解了一下嚴同學的工作履曆,隻能說,嚴同學的工作能力非常強,而且也足夠幸福,並沒有經曆過企業破產危機,也沒體會過走投無路的滋味。”

教室裡漸漸安靜下來,幾乎落針可聞。

狄思科麵向大家說:“我想再跟大家做一次自我介紹,我叫狄思科,今年三十歲,參加工作以來,大多數時間都在國有企業工作,接近十年的時間裡,見證了三家國有企業的改革,並且親自主持了兩家大中型國企的改革。很不幸的,在我接手之前,這兩家企業的情況都不怎麼樣,第一家因為經營不善,職工三天兩頭到市裡上訪。第二家更糟糕,當時市裡已經在考慮讓它破產了……”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看了騰飛的紀錄片,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同學們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坐在最後一排的進修部主任,聽到同學們的笑聲,便詢問身邊的老師:“這位小同誌是哪個單位的?大家都笑什麼呢?”

被問到的老師低聲笑道:“這位狄思科同學是位大明星,還挺厲害的,您一會兒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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