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信禱之鯉·26 學到了(1 / 2)

風雪待歸人 小霄 12357 字 6個月前

微風再起時, 安隅睜開眼。

被折疊進信禱之幣的世界澄澈明亮,不見餌城的昏暗,也無野外的白茫。

一身職業套裝的高挑女人快步進入街角咖啡店, 在等咖啡的兩分鐘裡托腮對著窗外發了會兒呆。

她離開後,店長進後廚端了一大盤曲奇出來, 笑眯眯地把它們一片一片擺成花瓣收入玻璃櫃。

背著貝斯的少女打著哈欠, 用鑰匙擰開了街角酒吧門上鏽跡斑斑的鎖。

這裡像主城,但主城人的日子顯然沒這麼閒適。

街上人很少, 除了突然出現的兩個異類外, 隻有女人。

安隅和安扭頭看著彼此。

安隅歎氣, “看來還是走散了。”

——祝萄、寧、潮舞都不見蹤影。

安懨懨地與他對視, 僵持幾秒後, 他們同時轉回了頭。

又同時把被風吹掉的兜帽罩回了頭上。

“這條街有點眼熟,好像在主城見過。”安隅沿著長坡向下,“你有印象嗎?”

安在他身邊走著, 不出聲。

“這裡似乎離中央教堂不遠。”安隅又說。

又等過兩分鐘後,他歎氣道:“因為我剛來主城沒幾天, 所以問你有沒有印象。”

安終於開口了。

“我沒見過主城。”

“……抱歉。”

安隅後知後覺地想起, 安寧是餌城人,在山穀遇襲畸變後睜眼就在尖塔了。他們從未真正邁入人類主城。

這個藏在信禱之幣的世界裡, 惱人的絮語更加清晰,腥臭味彌散在每一個角落,讓這個目之所及皆美好的世界格外詭譎。

安隅咬肌繃緊, 努力壓抑心頭翻湧的不悅。

安輕輕捂了下耳朵, 臉色有些蒼白。

他把兜帽往前拽了拽,“想找寧。”

安隅憋了一路,終於忍不住問, “你是自己提交的入隊申請嗎?”

過了很久,安才懨懨答道:“已經後悔了。”

他們跟著路牌的指引走了十幾分鐘,果然找到了中央教堂。

教堂裡也空無一人,從教堂重新出發,沒多久,安隅出現在熟悉的街角,舉頭仰望那塊小小的招牌。

——希望麵包。

這是出售前的麵包店。

木門推動風鈴輕響,許雙雙在櫃台後探頭出來,笑道:“麵包售罄啦,這幾天我們麵包師傅沒來,不好意思啦!”

簡單聊過幾句後,安隅確定許雙雙的記憶倒退了。

她不認識他,一邊嘀咕著老板和麥蒂莫名曠工,一邊鍥而不舍地把電子時鐘上的日期從9月30日往後撥4天,可無論撥多少次,日期又會回到9月30日。

她嘀咕道:“這4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日曆好像壞了。”

這個世界的時間門被固定在9月30日,每一個進來的人記憶也倒退回各自的9月30日,但人們仍然會感到詫異,因為日子在流逝,可日曆永遠停滯在那一天。

安隅翻了翻任務情報——第一起失蹤人口上報發生在10月14日,而餌城判定人口失蹤的標準正是14天。第一例失蹤者是一個20歲的姑娘,叫沈荷,是84區一家包裝生產廠的普通女工。

她沒有親人,報案者是她同宿舍的工友,那個小姑娘在一個多月後也出現在了失蹤名單裡。

“你們是餌城來的人嗎?”許雙雙把他們兩個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咋舌道:“白發白衣太不祥了,少出門吧,小心被狂熱分子拖進攝像頭死角裡打死!”

安隅:“……”

安:“……”

“麵包真沒了,我去給你們弄點飯吃吧,一看你們兩個就長期營養不良。”許雙雙嘟囔著起身進了後廚。

安隅到堂食區落座,抬手點亮了桌上的裝飾蠟燭。

安走過來,“去找寧。靠得足夠近時我會有感覺的。”

“你先坐下。”安隅道,“陪我試個東西。”

安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他聽到的絮語聲很微弱,但足以擾亂他的精神。

他手動了下,一隻白色蝴蝶從袖口中飛出來,舒展著纖薄而寬大的白色翅膀,上麵有綠金花紋,在空中撲朔了兩下後便消失掉。

他咬了咬嘴唇,定定地看著安隅,見安隅沒有反應,轉身走到最裡麵去了。

蠟燭騰起一小撮火苗,安隅把桌上透明紙巾盒裡的紙巾全都掏出來,隻留下一張,然後挪遠了點,專注地看著它與蠟燭之間門的連線。

餘光裡,安把後背貼到牆角,抱住了膝蓋。

安隅忽然問道:“除了找寧之外,你嘗試過其他方式緩解不適嗎?比如……封閉空間門?”

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而後,他的視線忽然被安隅麵前的桌子吸引了——桌上的蠟燭在眼皮底下突然消失,下一瞬,紙巾盒裡的餐巾紙毫無預兆地出現了一個黑邊,黑邊四周似有若隱若現的火光,黑邊迅速蔓延,轉眼就吞掉了大半的紙。

紙巾盒在桌麵震動,裡麵像是有什麼不穩定的東西即將彈出來一樣。安隅定定地盯著那個紙巾盒,金眸中隱有赤色流轉。

許久,紙巾盒徹底安靜了下來。紙巾燃燒殆儘,盒中若有若無的那簇火亮也終於消匿了。

安怔道:“你的異能是……”

安隅閉上眼,緊繃的手臂放鬆下來,“空間門折疊。”

他對空間門折疊的第一個用法是瞬移,那是在生命威脅下應激觸發的——疊,但隻疊一下,靠瞬間門的折疊與彈開實現定點穿越。

直到剛才看到那枚信禱之幣,他才忽然意識到,也許他也能讓兩個點穩定地重疊,將原本的空間門在重疊點上穩定封存,就像是……

“空間門禁閉。”安隅補充道。

安看著他的眼神變了。

“什麼味啊?”許雙雙忽然從後麵小跑出來,四處張望一圈,“什麼東西著了?”

沒人回答,她一低頭看到了透明紙巾盒裡的黑灰,伸手道:“這什麼玩意……”

“彆!——”

“啊!!!”

許雙雙一把將燙手的紙巾盒拋了出去,瘋狂吹著手,“什麼玩意啊怎麼這麼燙!!”

安隅:“……”

他到後廚熟練地翻出烤箱手套戴上,把地上的紙巾盒撿回桌麵,又把摔掉的蓋子小心翼翼拚好。

雖然這大概率是個虛幻世界,但這紙巾盒也算是他的資產了,包含在未來九千萬的店費裡。

金眸輕輕掃過紙巾盒,赤色一閃,那枚“消失”的蠟燭神不知鬼不覺地又回到了桌麵上。

吃飯時,許雙雙一直在手舞足蹈地講自己為明年籌備的婚禮。

她和未婚夫是大學同學,他們打算結婚第一年就要孩子,隻要一個,最好是女孩,因為研究證明女性平均基因熵要稍高於男性,超過主城門檻的概率就更大一點。

“不然的話,骨肉分離還是其次。”許雙雙忽然安靜下來,對著窗外空曠的街道歎了口氣,“我會覺得自己愧對主城啊。這幾年,主城的基因熵門檻一直在下降。全世界天生高基因熵的孩子越來越少了。”

安隅低頭給秦知律發消息。

-長官,我學到了一個空間門折疊的新玩法。大空間門在折疊後可以被收納進小空間門裡。回去可以陪我練習一下嗎?

小圓圈轉啊轉,信號丟失,無法發送。

金眸中的一絲神采消散了,回歸冷漠。

安隅把終端揣起來,冷道:“廢物。”

許雙雙一頓,“你說誰呢?”

“上峰。”

說是低等級任務,不該有時空失序區,結果呢。

情報就沒準過。

許雙雙愣了一會,小聲說,“這個也怪不了決策者吧,生出什麼孩子來還是要靠我們自己,不,應該是靠天意。你對上峰也太苛刻了點。”

安隅沉默,低頭往嘴裡扒了兩大口飯。

坐在旁邊的安一直沒動筷,外麵天色漸漸昏暗,絮語聲也仿佛越來越嘈雜。

他的手指輕輕摳著凳麵,連許雙雙都察覺到了他的焦慮,關心道:“你還好嗎?飯菜不合胃口嗎?”

安立即轉過頭,寬大的帽簷把頭遮得嚴嚴實實,連側臉都不給許雙雙。

安隅問許雙雙道:“你能聽到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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