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穿成柔弱小師叔 封空 20405 字 3個月前

第14章

朝歲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沒有那麼通天的本領,也不知解決地獄痋的辦法。

他隻會一招,不針對地獄痋,但可解決任何東西——因果。

隻要找到因,他便能一葉斬因果,讓地獄痋消失於無形。

海麵吹來的風帶著潮濕腥味,穿過礁石,呼嘯入耳,嬴辛抬起被摸的腦袋,怔望著麵前青衣,忽而,他黑眸裡多了一片落葉。

憑空出現的,從頭頂上方,緩緩墜落的梨花樹葉。

一隻冷白修長的的手,橫空攔住,落葉落在朝歲掌心。

時間在這刻靜止了。

天空浮動的烏雲停滯,海域近岸,撲向礁石的浪花止住,風停,萬籟俱寂。

朝歲執葉闔眸,複又睜開。

白晝如夜,重重烏雲如密不透風的銅牆鐵壁,盤旋天上,壓的人喘不過氣。

十三年前的暮古聖地——

轟隆一聲雷鳴,似要將蒼穹撕裂。

一聲啼哭落地,聖殿高堂,供奉萬年的神佛祖像,儘數崩塌。

老祭祀渾身是血倒在祭壇上,麵色慘白,顫微的手指朝向那深處宮殿,“是他,就是他!不詳災禍,天煞孤星......聖主,此子留不得.......”

聖像廢墟中,臉色難看的華服男子,擰起眉,看向那座烏鴉環繞,魔氣衝天的宮殿。

殿內,彌散著血腥味的床榻上,麵無血色的柔美女人,抬指朝繈褓嬰兒伸去,帶著天下最溫柔的神色。

女人手快觸到小臉蛋的時候,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卻無奈垂了下去。

再無生機。

殿內瞬間被悲傷掩埋:“夫人、夫人!”

大門被一掌轟開,大步邁入的男人,目光在榻上短暫停留一刻,陰沉的視線,落向了懵懂望著臉邊指尖的男嬰。

“殺了他——”

驚雷落下,閃電照亮男人森冷的麵容,他對身後一群暗侍下令。

剛降生的嬰兒沒死。

一團幽紫色的火焰,籠罩著他,有世間最強大的魔源存在,沒人殺得了他,反而對他動手的人,儘數被火焰吞噬,慘叫著燃燒殆儘。

那火焰滅不了,將蘭花宮燒的乾淨,燒的白茫茫一片灰燼,還在燃燒,直到烏雲散去,一縷天光落在紫焰上,燒了三天三夜的焰火,才如冰雪消融般,奇跡的消失。

朝歲回頭,看到一座落了鎖的破敗院子,枯藤繞牆,蒼老落下的葉子鋪了一地。

院內,一個穿著破爛衣裳的孩提,在老樹根下挖著土,他瞧著四五歲,臉蛋很小,蓬頭垢麵灰撲撲的,眉眼倒是清秀,一雙黑亮明澈的眼睛,精神卻很萎靡,瘦弱的身體透著一種病態的白蒼。

孩童費力地撥開土壤,幾根小手指揪出一截草根,放入嘴裡填飽肚子。

過了會,他又去掀起牆角的石頭,挖出石下潮濕土壤裡爬動的小蟲。

嬴辛有記憶起,就被關在一座庭院裡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關起來,四麵銅牆鐵壁,隔著高高的牆壁,偶爾聽到能嬉笑的聲音,他艱難地爬上牆簷,拖腮望著遠處玩鬨的孩童,懵懂的黑眸,露出迷茫之色。

他好像和那些小孩不一樣。

至少,他是不能出去的。

咚咚!

敲擊聲從另一麵傳來。

男童飛快地跑到牆角,牆角,盤子大小的洞間,緩緩遞來一個盛滿飯菜的碗。

牆壁另一邊,奴仆男子朝身旁侍女,比了個“噓”的動作,低聲道:“給你看個好玩的。”

話落,奴仆朝洞口說:“收到飯菜,應該做些什麼呀。”

男童一下跪到地上,乖順地朝洞口磕了好幾個響頭,稚氣嗓音充滿感激:“多謝聖王大人恩賜,”

侍女“噗”的笑出聲,笑過嗔怒的瞪了奴仆一眼,“你倒是不怕這邪魔,還會找樂子。”

奴仆得意洋洋道:“好玩吧,我還能讓他學狗叫,你想聽嗎,我讓他叫。”

這小邪魔沒接觸過人,不知禮義廉恥,分不清好壞,他說什麼,對方都相信,以為表達感謝就是這樣的。

碗很快被遞了回來,裡麵的飯菜已經沒了,半粒米都沒剩。

侍女嫌棄地捂住鼻子,那飯菜都是餿的,酸臭味令人作嘔,也不知小邪魔怎麼吃下去的,還吃的津津有味。

“算了,走吧,臭死了。”

奴仆失笑,小邪魔沒嘗過人間煙火,把他這碗餿飯當作世上最好吃的東西,還把他當成唯一來看望,世上最好的人呢。

“好吃嗎。”

“好吃,”男孩還沒走,乖順地守在牆動另一端。

猶豫了瞬,他一隻臟兮兮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出洞口。

侍女嚇壞了,奴仆也是一驚,差點抄起碗筷狠狠砸去,定睛一看,那隻小手裡,攥著朵白色藤花。

“我沒有彆的東西,這個好看,給你......”

奴仆險笑出聲,要說沒人教導,小邪魔竟然還知道感恩。

一點狗都不吃的殘羹剩飯,就對他搖尾乞憐,感激涕零了。

噗。

“真好看,”奴仆捏著嗓子,將藤花踩到泥濘裡,“還有嗎。”

男孩眼睛先是微亮,隨後失落地看向滿牆枯藤。

都是枯枝,隻有這一朵......

不過還有個花苞,即將綻放。

擔心被蟲鳥吃掉,嬴辛蹲守在花苞邊,雨幕中,他用兩手擋著雨點,小胳膊抬到酸疼。

奴仆不是時時來,在聖宮低層伺候,他隻在大人管事們那受了氣,才找這個原本身份尊貴的小邪魔,發泄心中怨憎。

小邪魔大多時候還是靠自己,隻偶爾能吃到,那些比草根蟲子好吃多了的美味佳肴。

日複一日,奴仆很久很久沒來過了。

這天,牆角再次響動。

他看著已經枯萎的小花,小臉沮喪,正準備開口,這時,洞口

傳出了另個焦急顫抖的聲音。

“小公子,阿武惹了大禍,你救救他!”

嬴辛不太明白意思,但用稚氣的聲音問:“怎麼救。”

侍女顫抖著,將一張符紙給他:“用這符,將你左肩紫火包裹起來,給我。”

小邪魔周身的無名之火,隨著他長大,彙聚在了左肩,隻有遇到危險時才會釋放,這也是他能活下來,被關著而不是被殺死的原因。

沒人能取下紫火,隻有嬴辛自己能。

侍女要這紫火,是為了殺聖地三爺,嬴辛的三叔叔,隻有他死了,惹惱對方的奴仆才會被無暇顧及,留得一線生機。

侍女低估了紫火的威力,那元嬰境後期的三爺,被紫火瞬間吞噬,接著火焰不受控製地蔓延開來。

幸而如今的聖地,備了天池之水,以淨水將紫焰熄滅。

當夜,嬴辛第一次離開幽庭,被帶走了。

聖地刑宮,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哭狼嚎之地,饒是麻木冷血的侍衛,也是第一次對小孩施用酷刑逼問。

幾個血淋淋的稚氣小指甲,拔得讓人不忍。

“快些說,你把紫火交給了誰,好讓我們對三夫人有個交代!”

到底是小孩,嬴辛黑潤眼珠裡,痛的水霧霧,忍著沒落淚。

他一聲不吭的抿緊唇,被扔進了毒蛇窟,渾身咬滿傷痕。

刑宮外,剛被放出的阿武,焦急地走來走去。

沒了神秘紫火護身,小邪魔與尋常孩童沒有區彆,一定受不住嚴刑拷打,很快會把他們供出來。

侍女臉色慘白:“怎麼辦,可是你讓我這麼做的!”

兩人惴惴不安的守了一夜,第二天,看到兩個麵露倦態的侍衛出來,腳靴布著血汙,神情複雜唏噓交談。

“還不肯說,”“我頭一次覺得自己造孽。”“幸好梅夫人來了,先停會吧”......

奴仆和侍女不可思議地對視了眼。

竟然沒把他們供出來。

那宮中八十八種酷刑,誰進去都要脫層皮,常人一道酷刑都受不住,何況小孩。

深感劫後重生的奴仆,長鬆口氣,思忖片刻:“縱使今日不說,明日也可能把我們供出來,未免夜長夢多......”

奴仆麵色一狠,在侍女耳邊低聲說起來。

昏暗的地牢內。

麵容溫婉的女子,係著雪白披風,看著牢裡奄奄一息的小孩,露出憐憫之色。

蘭夫人生前與梅夫人交好,兩人親如姐妹。

梅夫人曾是醫修,會些醫術,她走到血跡斑斑的嬴辛身旁,運靈療傷,又派貼身侍女端碗熱粥來。

貼身侍女雖不情願,還是不敢抗命,她看著心善的梅夫人,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給小邪魔,小邪魔卻傻子似的,每吃一口,都要愣很久,時不時看向碗裡的白粥。

奇怪,和他以前吃的飯菜味道不一樣。

吃了肚子也不疼。

嬴辛小

臉露出迷茫不解,吃完低嗅了嗅。

“沒毒,”貼身侍女忍不住冷嘲,小邪魔還挺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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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辛沒有說話,直到傍晚,他旁邊關押的邪修,怒氣衝天的將守衛遞來的飯菜打翻,“都餿了,那狗吃的來糊弄老子!想毒死老子!”

守衛哈哈笑道:“就是專程給你的,你也就配吃它。”

幾粒米汁飛濺到腳邊,嬴辛拾起一粒,牙齒嚼了嚼。

很熟悉的味道。

男孩長長的睫毛垂下,蜷縮在角落,半張小臉隱沒在黑暗中。

“小公子,我們來看你了,”奴仆和侍女環顧四周,飛快地將碗筷遞給嬴辛。

“一定餓了,快吃吧。”

嬴辛看著碗裡飯菜,輕輕一嗅,他抬起臉,“怎麼和以前的不一樣。”

奴仆眼底的鄙夷一閃而過,好歹最後一頓,給他吃頓好的,沒想到山豬吃不了細糠,還猶豫起來了。

“我特意給你買的好肉好菜,快吃吧,都是我舍不得吃的東西!”

嬴辛黑眸看了他片刻,血淋淋的指尖伸去,從碗裡抓了團飯。

一欄之隔,他看了看死死盯著他的奴仆,還有麵露緊張的侍女,忽而很乖巧地喚了聲“聖王大人。”

奴仆嚇得趕忙捂住他的嘴:“彆亂叫......唔?!”

男孩將手裡的飯塞到他嘴裡。

短短一刻,奴仆驚恐的瞪大眼睛,眼球中,倒映出嬴辛漆黑的瞳孔。

他微微歪頭,一臉天真的問:“好吃嗎。”

奴仆痛苦地捂住喉嚨,窒息般在地上打起滾,發出瀕死的哀嚎。

侍女尖叫著渾身顫栗,腿一軟,跪坐在奴仆屍體邊。

視線中,一隻小手遞來,就像那日遞去潔白美麗的藤花一般,“聖王夫人,你也嘗點吧。”

嬴辛很快被放出地牢。

他的父親,暮古聖地的當代家主外出回來了,不知怎麼,顧念起一絲父子情。

三爺夫人雖恨,卻不敢違背聖主的命令。

嬴辛沒有再回幽庭,聖主將他交給了梅夫人撫養。

六梅宮,雪落梅枝,幽香彌漫,風景美如畫。

嬴辛被帶進去的時候,穿著柔黃色衣裙的梅夫人,正陪一個比他長幾歲的小孩放紙鳶。

看到他時,那雙溫柔的杏眼露出疑惑之色,聽聞聖主的吩咐,梅夫人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將懷裡的嬴桀交給貼身侍女,轉身溫婉地微微一笑,朝嬴辛伸手道:“好,過來吧。”

嬴辛記得梅夫人,在陰冷潮濕的地牢裡,對方來看望過他,還給他療過傷,喂了粥。

他猶豫地抬起手,梅夫人貼心地避開嬴辛受傷的地方,握住冰涼小手。

“外麵冷,快隨我進屋。”

嬴辛黑眸望著握住他的手,女子長指纖細,帶著從未有過的暖意。

嬴辛抿了抿唇,小身體被牽著跨過門檻。

他在六梅宮住了下來,儘

管宮裡的人並不待見他,但梅夫人待他很好,他身上穿著的衣物,都是梅夫人親手繡的花樣,嬴辛在這裡,學會了很多東西。

可惜好景不長,梅夫人病了。

嬴辛正在修習法術,聽聞後,丟下劍跑了去。

屋內燈火明亮,門被推開。

梅夫人一副病容坐在床邊,正給睡熟的嬴桀蓋被褥,室內的燭火落在她臉上,梅夫人滿眼溫柔。

嬴辛不自覺停下腳步,將大喘的氣咽回喉中。

梅夫人扭頭看到門口男童,蓋被子的手一頓,指尖微微掐緊,身體輕側下意識將嬴桀遮了遮,隨即擠出一抹笑:“九囂,你怎麼來了。”

九囂是他的字。

嬴辛沉默地捏緊小手。

他看得出來,梅夫人其實有些怕他,他想,許是因為那些宮人私下說的傳聞。

嬴辛站在門外沒有進去,學著彎起嘴角,使自己瞧得人畜無害些。

梅夫人一病數月不好,甚至越發嚴重。

黑雲聚集在蒼穹之上,冷雨沙沙落下,嬴辛在自己的屋子裡,點燈察看快翻爛的藥籍,反複確認後,他揣上幾株自養的藥草,朝梅夫人的房間走去。

長廊轉角處,梅夫人的貼身侍女和一行人端藥走過。

貼身侍女無不怨念道:“梅夫人身子骨一向很好,突然病重,久久不痊,一定是那小邪魔克的!”

“可不是嗎,”她身旁一人,諱莫如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