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穿成柔弱小師叔 封空 14920 字 3個月前

嬴辛像是做了場噩夢,醒來臉色蒼白,冷汗潤濕的發絲貼在額間,還沒回過神,他漆黑的瞳孔透著茫然。

被朝歲一提醒,才發現自己此刻半蜷在對方懷裡。

他手臂將人腰身環著,腦袋歪斜靠著,倚在了朝歲身上,彎起的指骨發力,是死死抓緊,生怕對方離開的動作。

不知怎會變成這樣,嬴辛烏黑的睫毛抖了抖。

帶著寒意的海風吹過,他深吸了口氣,準備鬆手,一股清幽的蓮花香碰到鼻尖。

嬴辛微愣,不由自主想起了夢境,那道撐傘的身影,立在月下,宛如遺世獨立的青色蓮花。

這是海岸,怎會有花香。

“小朋友,還不鬆手,”

他正思索,耳邊響起懶懶的催促,聲音帶著假意琢磨一番後的調侃腔兒。

“不會抱師叔抱上癮了吧。”

嬴辛倏地收回手。

大概覺得理虧,麵對‘控訴’和‘栽贓陷害’,他先沉默了會,又不太甘心就此噎住般道:“我不是小朋友。”

再過不久,他就十四歲了。

朝歲哼笑:“隻有小朋友才會說自己不是小朋友。”

他動了動維持許久的姿勢,揉著發麻的肩膀,舉證道:“我們大人,都是一笑置之。”

冷風隨海浪一起襲向礁石,朝歲穿著淺白色的中衣,青絲垂散,單薄衣衫勾勒著清瘦身形。

外袍自是不會憑空消失。

嬴辛望著裹在身上的青色外袍,眉眼本就沉寂,聞言發現說不過,乾脆悶著臉不說話了。

兩人交談間,一股寒意從另端傳來。

即墨塵一襲白衣,盤膝坐在乾淨的石上,左邊懸著一劍,右邊放置著七刹燈,冰眸冷冷注視著他們。

嬴辛霎時警覺起來,朝歲的手掌落在他肩,輕按了按。

“放心吧,堂堂劍尊,不會跟小孩兒計較。”

即墨塵冷看了眼他,卻沒有反駁。

一夢醒來,有些東西變了。

不知中間發生了何事,嬴辛沒有輕舉妄動,他眼神不明地脫下外袍,準備還去。

“醒了就行,”朝歲含混不清的說了聲。

他支頤坐著,困倦至極似的眯著眼,說完這話後,毫無征兆的,身體軟趴趴栽向堅硬的石麵。

嬴辛反應極快地伸手,把人撈了回來,朝歲額頭一低,嗑到他右肩上,如墨發絲撞了滿懷。

嬴辛嘴角微緊。

隔著柔軟的中衣,他指腹觸碰到朝歲,冰涼的觸感讓他愣了一愣,回過神後,本欲推開的手頓住。

耳根地方傳來,淺淺動靜,青年像是累極了,發出沉眠的均勻呼吸。

嬴辛指尖微蜷了蜷,半晌側過了臉,沒有其他動作,任清瘦身影倚著他睡覺。

他抬手扶著朝歲,自醒來後,亂糟糟的腦子更亂了。

他想起了夢境中看到的身影。

青年撐著紅傘,低頭看他時,露出的容顏,恍若神祇般俊美又陌生。

嬴辛不自覺看向了身邊的麵容。

不一樣......

他在想什麼。

嬴辛抿了抿唇,正打算收回視線,餘光透過幾縷遮擋的青絲,看到師叔軟白的耳垂間,有顆朱砂小痣。

漂亮到灼人。

嬴辛黑眸微怔,以前有這痣麼。

他無法確定,這時,即墨塵起身,劍隨主動飛懸在他身後。

“給我吧。”即墨塵走近。

黎明將至,海潮將礁石四周淹沒,很快這裡會沒有落腳之地。

即墨塵一身白衣俯了俯,手指探向朝歲胳膊。

他的手掌修長有力,根根指節如修竹般,指腹帶著常年握劍的薄繭,準備將昏睡的人拎起帶走。

嬴辛眼前陰影落下,他好似沒聽到,不僅沒理,還自顧自的將手臂橫了過去。

即墨塵的手,被微微擋住了。

他冷眸看著小狼護食一般的嬴辛:“此處濕冷,你要坐在這等他醒來嗎,還是,你有力氣帶他離開。”

少年黑眸望著他,張張嘴,最後沒說話,伸長手臂固執地擋著。

即墨塵讀懂了那眼神流露出的意思,手背的青色筋絡,明顯起伏了下,嗓音摻了冰般的冷,“你覺得我會對你師叔圖謀不軌?”

荒謬。

“劍尊誤會了,”短暫的整理了亂糟糟的思緒,嬴辛恢複了平日模樣。

他自是不承認,他也沒有那麼擔心沈白休。

他認真道:“我是為劍尊考慮,”

即墨塵麵無表情。

分不清這是不是威脅,他看著嬴辛微微淩亂的烏黑發頂,想到塔頂時,少年彎唇,青稚麵容滿懷惡意的笑。

此等心性,假以時日,必成一方禍害。

即墨塵冰冷的目光注視良久,最後轉落在熟睡的白皙臉龐上,拂袖收起七刹燈:“七刹燈無礙,這次放過你,若有下次,絕不輕饒。”

話落,即墨塵掃了眼朝歲,化作一縷劍光消失不見。

半個時辰前,察覺這方天地異動,有股令人驚心動魄的氣息,他趕到時,那氣息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坐在礁石上的朝歲,正無奈地扒拉腰間的手。

一番拉拉拽拽,發現少年抓的很死,硬扯下來,說不定會折斷指骨,他有點鬱悶地歎口氣,渾身彆扭的調整姿勢。

察覺即墨塵的到來,朝歲熱絡地打了聲招呼。

即墨塵的劍,直接橫在了嬴辛脖頸上:“把他交給我,不許包庇。”

劍未出鞘,卻寒氣逼人。

即墨塵曾一劍震山河,霜寒十九州,自此後,他的劍再未出現過,更彆說持在手中。

今夜之事,他著實動怒了。

朝歲望著那覆有霜色的雕花劍鞘,食指輕彈,四兩撥千斤地,往外輕輕推了推。

“不可能,這

是我師侄,讓你帶走了,我回去沒法跟六師兄交代,要知道,他最疼愛嬴辛了。”

即墨塵沉眸,劍身低鳴。

空中流動的風,染上一抹肅殺,他毫不退讓道:“就算江宗主在此,我一樣不會繞過他弟子。”

朝歲剛斷過因果,筋疲力竭,靈海空蕩,原本日積月累的幾片湖,乾涸的連一滴水都看不到。

這會莫說與即墨塵交手,他隨時可能昏過去。

見即墨塵如此態度,朝歲沉吟道:“那這樣好了,我們做個交易,你也不想今夜之事,來日重演吧。”

他說的,自然是塔頂砒.霜。

即墨塵纖長的睫毛淡垂,意味不明的眸光看著他:“所以,你終於打算自殺謝罪了嗎。”

朝歲:“......”倒也不必。

原本隻是猜測,聽到謝罪兩字,朝歲證實了些心中所想。

他就說嘛。

原主和即墨塵之間應該有點情誼,但不多。

即墨塵那陷情極深的模樣,顯然不對勁,多半是......

“我想辦法幫你解決情咒,”朝歲望著那張冰雪雕琢般的臉,正色道,“你睜隻眼閉隻眼,當今夜之事未發生過。”

即墨塵冷聲:“現在能解了?當年怎麼沒法。”

朝歲想起謝罪兩字,摸了摸鼻尖:“畢竟是我下的嘛,這麼多年,我也甚是愧疚,夜夜難安,一直在專研解咒之法,終於有點頭緒了。”

即墨塵涼颼颼道:“以為我還會信你。”

朝歲一手半抱著嬴辛的肩,一手舉起:“我發誓。”

即墨塵:“連仙尊都做不到。”

朝歲:“誰都不是無所不能的。”

即墨塵麵露意外,像是第一天才認識他般,目光在朝歲身上來回打量。

最後他持劍冷冷一轉,貼著嬴辛脖頸。

“若我不答應呢。”

朝歲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老老實實與人商量了。

吃到了修為低弱的苦,他幽歎口氣,耷拉的眉眼有些發愁。

即墨塵見他一副無計可施的模樣,嘴角冷挑,正要說話,朝歲幽幽的嗓音傳來。

“其實某些時候,我這個人是沒有道德的。”

即墨塵擰眉,還沒明白意思,朝歲探出白皙的指尖,在他布滿霜意的劍鞘,輕輕撓了撓。

這一勾撓,相傳能撼動十九州的長劍,驟然像被道小閃電擊倒了般,顫著抖了抖,不住往後縮去。

即墨塵手指一軟,險些做了件丟儘劍修顏麵的事。

——劍差點從手中掉落。

即墨塵麵色鐵青,死死盯著作惡的人。

朝歲晃著碰到劍鞘的白皙長指,半眯起眼,露出無賴似的笑,“你不答應,我可就碰你了,不止碰,我可能還會摸你的手,碰碰你的頭發,哦,我還能每夜趴在你耳邊,給你講好聽的情話......”

“夠了!閉嘴——”

即墨塵方才冰霜似的麵容,泛起不正常的紅。

他死死握住手中劍,深吸著氣,看朝歲的視線,像恨不得把他生嚼了。

即墨塵上次見到沈白休,還是百年前,兩人年少,一同在仙尊身邊修行的時候。

分彆多年,未曾見過一麵,他隻時不時聽到沈白休出師後,乾的一些荒唐事。

百年不見,沒想到這廝越發不要臉了。

即墨塵看著還在發顫的劍,嘴角緊抿,冷眸漸漸染上一絲近乎自惱的怨憤。

“此事我答應你,”他最終收了劍,看到朝歲心滿意足的神色,“你倒是對這師侄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