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穿成柔弱小師叔 封空 13747 字 3個月前

朝歲翻了個身,將沒收的菩提串塞回枕下,身後靜默良久,窸窸窣窣的動靜響起,床榻輕了些。

不管人去哪了,他側頭枕著閉目養神,不一會兒,房門傳來聲響。

空氣中多了抹酸澀醇苦的藥味。

大半夜熬藥,少年大抵以為積極當個貼心襖件,能拿回自己的禮物,孰不知,朝歲嗅到那股藥味的瞬間,麵對床牆的眼神變得幽然。

他心想沒幾個喜甜的人能忍受藥苦味。

“師叔,給,”麵對拒絕交流的背影,一隻手在朝歲肩膀輕輕推了下,“我用培元草、血元槐、靈元葉......熬製的,”

全是增補元氣的草藥,重點一個比一個死貴,裝死打算讓人倒掉的朝歲:“......”

他皮笑肉不笑地坐起,背脊靠在床頭,臉皺成一團地接過喝完,末了看向床邊黑眸灼亮的嬴辛,扯起一邊嘴角,不知是讚賞還是其他,“幸苦了。”

潦草地說了句,朝歲躺了回去,沒有其他半點表示的意思。

幽幽眼神不會消失,隻會轉移到另個人身上。

在藥力作用下,朝歲很快渾身發熱,睡覺本就不規矩,他暖洋洋地踢了腳被子,迷迷糊糊間睡著了。

半夢半醒,似乎又給蓋上了,他煩惱地翻了個身,不知在睡夢中嘟囔了什麼。

被抓著的青絲從指縫間溜走了,嬴辛眸色幽幽,盯著朝歲背影許久,近小半時辰才睡著。

他睡的並不安穩,閉上眼,漆黑的種子在血一般的紅色間勃動,顯得不安躁亂,像隨時要生根發芽。

嬴辛並不畏懼魔源種的增長,否則他曾經不會起奪走江宴黑山茶的念頭。

他要修煉黑炎,這枚以陰邪祟氣為食的魔種必須長大,可魔源種因何而生長,本身至關重要。

照嬴辛原來的計劃,一定是靠他四處吸收力量,眼下卻有種不詳之感,這枚魔源種,或許會以他並不想的方式生長起來。

重重顧慮,正常情況,嬴辛是無法入睡的,何況身旁多躺了個人——儘管離他很遠,近乎貼牆而眠。

昏暗光線中,他心煩意亂,重新抓了抓絲綢般的柔軟發絲,鼻尖有種似有若無的清香,仿佛湖畔蓮花在夜間盛開的味道,竟這般不知不覺睡著了。

儘管睡得不安穩,好歹入眠。

嬴辛睡覺很規矩,隻是習慣性手裡攥點東西,或者挨著什麼。

地獄痋的緣故,半夢半醒還能感受到物樣的存在,對他而來異常重要,但今夜,感知到的未免太多了。

不知何時,原來貼牆睡的人影,朝他翻滾了過來,帶著強硬,要將床榻每個角落都化為自己的地盤般。

嬴辛被擠到床緣,沒有地方避讓了。

即便如此,還是讓朝歲曲起的膝蓋撞了撞,好像示意少年自己要伸腿,彆擋道,趕緊滾下去般。

嬴辛忍無可忍想動作,手指碰到柔軟的被褥,長指忽而微蜷了蜷,還是放下了

,堅如磐石地守在最後陣地。

他不再避讓,睡夢中的朝歲三番五次試探無果,大抵以為到了儘頭,安分下來。

消停過後,被滾亂的床榻異常寧靜,嬴辛重新闔上眼。

黑暗中,屬於另個人的溫度和氣息,卻變得格外清晰,絲絲縷縷,不受控製地湧了過來。

意識到兩人離得很近,嬴辛默了默,有點不自在地側了個身。

他貼著床邊側臥,不知從何處來的細風,冰冰涼涼吹在臉上,清涼感讓他緊繃的肩膀鬆了些。

意識再次漸沉的時候,嬴辛察覺身後細碎動靜,他朦朧地抿了抿唇,反應遲鈍地想要轉身瞧瞧。

一縷溫熱輕淺的呼吸,率先穿過烏發,落在了他後頸皮膚上。

嬴辛一頓,身後有腦袋蹭了過來,含混不清地呼了點熱氣。

似乎睡迷糊了,奇怪身旁哪來的另個人氣息。

青年貼著他後頸,疑惑地嗅了嗅。

嬴辛黑暗中睜大了眼,在頸間掠過的輕緩呼吸刺激下,頭皮被種鋪天蓋地的麻意席卷,要炸開了般。

“咚——”

沉悶的落地聲在床邊響起。

*

日理萬機的江宗主從秘境出來,莫名成了炙手可熱的箭神候選人之一。

一大早他來尋朝歲解悶,中途遇到嬴辛走在石橋上,低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麼。

江葉驊身為師尊,其實連話都沒與嬴辛說過幾回。

沒辦法。

他廣撒網似的收徒,徒弟太多了,嬴辛已經算是與他照麵最多的弟子了。

狹路相逢,江葉驊驀然發現嬴辛長高了不少,一襲玄衣身量挺拔,個頭直追小師弟,擦肩而過,嬴辛像是終於回過神,意識到還有個師尊,止步行禮道了聲“師尊”。

江葉驊注視著略顯難看的臉色,琢磨應該不是針對自己,目光悠悠轉向了另個人。

朝歲抱手,好整以暇地倚在門框。

他尚未束發,像是剛醒來不久,一頭墨發長長散在腰後,雪白寢衣穿在身,歪頭注視嬴辛遠去的身影,嘴角輕翹,怎麼瞧都有點壞笑。

“怎麼了,你彆欺負我弟子。”身為師尊的江葉驊,打抱不平道。

朝歲哼聲一笑。

他可沒欺負,就是昨夜,有個少年睡相不好,竟然真像三四歲的小朋友滾到床下去了。

“噗咚”一聲,笑得他後半夜睡不著,把人撈起來,強行放到了床內側。

“都是師叔考慮不周,”低沉自責的嗓音,朝歲滿心的歉意,在嬴辛黑眸注視中,都從彎起的嘴角溢出來了。

他笑話了嬴辛一早上,把人堵在床內剛剛才放。

感覺抓到了小辮子,朝歲這會洋洋得意,隨口道:“沒事,秘境裡的東西處理好了。”

修真界地域廣闊,秘境諸多,一些妖邪藏匿其中,行蹤詭譎,需江葉驊親自前往的,多半是棘手大事。

“解決了,一個連

通修真界與鬼界的窟窿,被我封了,可惜發現晚了幾日,估計已有鬼物躥入了修真界,”江葉驊拂袖道,“我已下令讓宗外曆練弟子,多加巡視,發現蹤跡及時稟報。?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朝歲點點頭,忽而想到再過一年,滿十五歲的嬴辛也可以外出曆練了。

不知道到時候,自己還在不在這裡......

朝歲看向空蕩蕩的石橋,晨光灑落,橋下水麵一片楓葉飄蕩,泛起點點漣漪。

事實證明,朝歲著實想多了,因為邁過三十大坎的好感值雖然不像以前,冷不丁就掉,卻是以龜速增漲。

遙遙無期讓朝歲佛起來,閒來無事,弄弄靈海裡的四葉草,逗逗貔貅,研究體內的禁咒。

除了如江宴最後那般臨神修為,強行抹除,咒禁高深玄妙,本身也是有解法的。往日密密麻麻難以看清,如今隻剩一條咒禁,全貌已現,倘若他能以此研究出解咒之法,不用絕對的修為也能根除。

一時間,不知江宴是良苦用心,專程留了一條供他研究,找到解決之法,還是單純惡心他一下。

當然,後者幾率更大。

朝歲揪了揪小草葉片。

南山峰風景如畫,靜謐安寧,朝歲時常躺在峰頂一棵蒼天古樹上睡覺。不是真睡,他閉目養神,神魂在靈海裡忙活個不停。

係統望著四處錘煉,開拓疆土的青衣神魂,心慌慌的。

玄音仙君越發勤勉了起來,日夜錘煉靈海,積攢靈炁,說不定有其他打算。

諸如暗中謀劃靠自己回到原來位麵,抑或直接借原主之身得道飛升再回去......皆有可能,畢竟本質上,它記得朝玄音最煩受轄於人,也向來喜歡多作打算。

這不是好兆頭,要是哪日撂挑子了,任務該如何。

好在仙君瞧著沒有忘記任務,這不元宵節,還拽著嬴辛出了門。

少年本坐在樹下修習法術,斑駁樹影落在臉上,眉如墨繪,朝歲從枝頭翻下,伴著簌簌飄墜的樹葉,出手極快奪走他手中卷軸,隨意掃了眼。

“這類記載神魂的東西有何好看,整天看它有什麼用,走,外麵可熱鬨了。”

嬴辛被不由分說拉走了。

節日來臨,青陽宗附近的城池確實熱鬨,街間熙熙攘攘,天尚未暗,到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空氣中洋溢著喜慶氣氛。

一眼望去,好些穿著青陽宗服飾的弟子,成群結隊,有的在小攤買稀奇古玩,有的猜燈謎,有的蹲在路邊賭石.......

嬴辛對這些玩樂興致乏乏,朝歲從他眼眸深處,看出了對低級趣味的蔑然。

街上玩鬨的少年少女,比嬴辛還年長。

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樣子,朝歲拉著他去了個賣燈的小攤。

夜幕低垂,這小攤前,詭異地聚了近百人,各色各樣的燈籠上都貼了題條,給出答案能免費拿走。

攤主不知從哪拿來的題,吟詩作對,給出了上句,下句難倒了一大群人。

朝歲原本隨意掃了眼,目光一凝,意外地挑挑眉。

春風得意馬蹄疾——

他挑起蓮花燈上的題條,看向嬴辛,嘴角帶著莫名的笑:“接的上嗎。”

“......不重要,?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少年側過臉,扔了塊靈石給攤主,拎起了河燈。

敗家子。

朝歲心痛了。

他隻是想調笑一下,如此不服輸,一盞河燈哪裡值一塊靈石了。

嬴辛將燈遞給他,朝歲麵無表情,旁側攤主以為這位容貌絕麗的青年,因對不上詩悶悶不樂,笑吟吟介紹道:“客官勿惱,這是天牧城近來名聲雀躍,才情天下第一的詩仙子,龍傲兒所作,仙子出口成章,論及詩詞,世間無幾人能與之媲美。”

“龍傲兒?”朝歲露出幾分興致,“這些都是她作的詩。”

攤主頷首正要說話,嬴辛隨手將題條揉成一團,“走吧師叔,這是祈願河燈,在熄滅前需放入河中才行。”

朝歲神色莫名,剛才是誰說無聊人才玩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