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沅,你給我聽好了。這是武昌侯府,我是侯府的嫡長女,我母親是我父親三媒六聘抬進府的嫡夫人。”
“你,你…你得意什麼?我才是侯府唯一的嫡子,以後侯府都是我的……”
“你的?我告訴你薑沅,凡事都有一個先來後到,這侯府是先有我母親,後才有你母親。也是先有的我,再有的你!你說侯府是你的,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兄長,侯府真正的嫡長子薑潤,他是侯府的世子,也是侯府以後的主子!”
“你…你說了不算。薑潤肯定死了…”
“你敢咒我哥?”薑覓一揮棍子,嚇得薑沅直縮腦袋。
那幾個下人死死護著薑沅,齊齊往後退。
“你們都給我讓開,今日我非要教訓他不可!便是告到陛下那裡我也占理。誰要是敢攔我,我扒了他的皮!””她用棍子指著薑沅,“你在我麵前大呼小叫自稱小爺,還咒我哥死。是誰教你的?餘夫人嗎?我倒要好好問問她,平日裡是怎麼教的孩子,才會教出你這麼個沒有大小尊卑心思惡毒的玩意兒!”
她是嫡長女,教訓出言不遜的弟弟占著大理,還真是不怕告到禦前。那些下人們不敢攔她,卻也不敢不管薑沅。
薑沅向來作威作福慣了,幾時受過這樣的氣,當下脫口而出。“你個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是你自己克走了薑潤,又克死了徐夫人,你就是個喪門星…”
薑覓的心猛地一個抽痛。
原主最恨彆人說這樣句話,也聽不得這樣的話。可是有的人心最是惡毒,偏偏喜歡用這樣的話來刺激她,激得她失去理智隻知狂怒,有理也變成了沒理。
“我確實有娘生,沒娘教!你有娘生有娘教,你娘就教出了你這麼個小畜生?”
匆忙的腳步聲及近,來的不止是餘夫人,還有薑惟。他們都聽到了薑覓最後的那句話,餘夫人當下就抹起眼淚。
“侯爺,你聽聽,大姑娘竟然這麼說沅哥兒。”她委委屈屈地看著薑惟,眼巴巴地等著薑惟給自己撐腰。
薑惟朝薑覓看過來,目光還是那麼的冷漠。
這不應該是一個父親看女兒的目光。
世人都說他多情,府中的下人也傳著他如何癡情徐氏的種種。身為一個父親,難道他不應該更憐惜亡妻耗儘性命生下的女兒嗎?
薑覓的心又尖銳地痛起來,她知道這些都是原主殘留的情緒,但這些情緒她能感同身受,所以也是她的。
“父親可知,他剛才說我什麼?”她臉上現出傷痛悲哀之色,聲音微微顫抖。“我之所以罵他小畜生,是因為他罵我有娘生沒娘教!”
餘氏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沅哥兒,怎能把她和晴雪私下談論的話說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薑惟,薑惟的表情瞬間起了變化,極其冰冷地看著她。她心下一個激靈,狠了狠心給了薑沅一巴掌,“你個不懂事的孩子,你從哪裡聽來的渾話,不懂什麼意思就彆亂說。”
薑沅十一歲,不是一歲,他怎麼可能不懂有娘生沒娘教是什麼意思。他不僅懂這句話的意思,還知道用這句話來攻擊彆人。
薑覓悲涼道:“餘夫人不用打他,他說的沒錯,我就是有娘生沒娘教。”
誰也沒看到,薑惟在聽到她這句話後握緊了拳。
餘氏暗驚,驚訝於薑覓和以往的不一樣。
若是薑覓揪著不放大吵大鬨,她還有辦法扭轉局麵。眼下薑覓的自艾自傷,實在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這個蠢貨幾時變聰明了。
薑覓的聲音發著顫,似哭非哭的臉上還帶著那種故作堅持時才有的古怪笑容。“父親是不是忘了,今日是我的生辰。”
在場的人都愣了。
因為沒有人記得原主的生辰。
原主的生日,正是徐夫人的忌日。所以自原主出生以來,她就沒有過過一個生辰。幼年時每逢薑晴雪薑婉等人過生辰時,她少不得要胡鬨一番,大發脾氣摔摔打打。人人都覺得她不懂事,卻沒有人知道她也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想過生辰收生辰禮被人祝福的孩子。
一陣風吹來,帶來陣陣桂花香。
恍然間有人記起,當年徐夫人生產那一日也是桂花飄香之時。
薑覓慢慢垂下眼眸,聲音如泣。“父親是不是也忘了,今日不僅是我的生辰,也是我母親的忌日。”